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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寒晖将刀拔出来一截,轻抚着刀锋道:“吴公子赏识的人,必有其过人之处。”他的脸上一道旧伤疤不经意地抽搐了两下。
他想了想又对张荇道:“老四你可得好好活着,只要能过了眼前这一关,咱们出头的日子不远了。”
张荇从担架上费力地抬起身子,眼睛平视着坐在那里的闻人寒晖道:“咱们兄弟齐心,有什么办不到的?”
闻人寒晖听了这话,身子不由得轻轻一震,出神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似乎想通了一个重要关节,伸出右手握住张荇一只手道:“倒是我应该叫你一声兄长才对,你说得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们四兄弟就以青城为起点,纵横天下,怕得谁来!”
张荇被扯动了伤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道:“你能这样说,我就可以安心回去躺着了。”
城下号角“呜呜”吹响,苏中军趁着夜色发动了新一轮攻势。
这一次他们仍然是以投石机和床弩打头阵发起了进攻。在照得如白日般明亮的战场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缓缓移动的高大的云梯和天桥等攻城器械,崔华微眯起来的眼睛注意到了一个混在云梯中间的一个高大的暗影,他费力地分辨出来那是一架冲车。
冲车分好几层,下装车轮,每层有梯子可以上下,车顶有天桥,车下有撞木,外用生牛皮被覆,车装备各种武器和破坏工具。将车推到墙角之后,既可以顺天桥爬上城墙肉搏,又可以以撞木撞击城墙。对于守军来说,是一种比较难缠的武器。
“把杠杆装起来吧。”发现了敌人的冲车之后,崔华命令工匠将一堆散乱的零件组装成一个高大的杠杆。杠杆由底座和长臂杠杆组成,底座带绞盘,内有复合滑轮,一端伸出城墙,下悬铁抓钩,专门抓吊敌人的攻城器械。
闻人寒晖见众人忙忙碌碌各司其职,感到自己在这里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对郎枫道:“二哥,咱们一起把老四弄下去吧,这城墙上也怪冷的。”
郎枫往城外看了一眼,又看看四周,道:“好吧,本来还想在城墙上多杀几个呢。”
说罢,恋恋不舍似的,一弯腰,“嘿”地一声,将张荇横抱起来,嘴里小声抱怨道:“老四你他娘的都吃啥了,这么沉重!”张荇嘿嘿直笑,却不答他。
闻人寒晖对崔华道:“大哥我们下去了。”
崔华正忙着指挥士兵调试器械,头也不回地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见了。
这次敌人至少动用了两千人的规模,不像上一次那样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崔华也不敢掉以轻心。首先是发挥远程武器的威力,投石机、床弩满负荷连续发射,尽量多击毁敌人的攻城武器,不过摇曳不定的火把光到底比不得白天的阳光,大大影响了观察手的目测精度,石弹弩箭十停倒有八停落了空,一辆云梯都没击毁。
看起来地方军还是和常规军有差距啊,崔华看着那些不是打近了就是射远了的石弹和弩箭,心里不由得感叹。
城墙上每隔五步就安放着一个松明火把,眼看敌人逐渐逼近,崔华让士兵们停止了大型武器的操作,留下部分士兵操作撞杆、叉杆、杠杆,其他人准备火箭、扎枪,准备和敌人近战。同时用传令撤回羊马墙上的守兵。夜间传令用火把。羊马墙上的士兵们自从将它夺回来之后就守在了那里,现在看到收兵回去的命令,心里却都有些不怎么情愿,毕竟这是死了好几个人夺回来的,再次放弃有些可惜,不过城里毕竟比较安全些。
崔华刚刚调遣完毕,敌人的攻城兵已经挨近了城墙。
这次进攻声势浩大,云梯二十架、对楼十五座,冲车五部,苏中军的士兵们喊着号子,推着高大的攻城器械,一步步逼近城墙。看到敌人进入了射程,崔华命令放火箭,两架云梯中箭燃烧起来,过了一会儿就停下不动了,里边和周围的士兵都逃了开来。这两架云梯不一会儿就烧得通红,宛如两个巨大的火把,直刺黑沉沉的夜空。
苏中军这次势在必得,士兵们明显比上次英勇得多,他们还没等梯子架稳就顶着盾牌,敏捷地向城墙上攀援。守军手里的撞杆再次显示了其威力。十几个士兵齐心合力,硬是用撞杆将一架云梯给推倒了,上面正在攀援的士兵只好眼睁睁随着云梯倒下,敢跳下去的士兵不是被摔死就是被下面的排叉木叉死。尽管如此,其他士兵仍然悍不畏死,继续奋勇攀登。每个对楼里边一次可以载五十个士兵,推到城墙根之后,放下桥板,隐藏在里边的士兵可以直接冲上城墙。
崔华并不怕敌人上墙,靠近城垛一边,早就摆上了三排排叉木,那些运气好登上城头的敌兵,一上来就被高达三米的排叉木格住,这时候早已准备好的守军扎枪、弓箭、连枷、戟、斧、椎一起招呼,配合高高耸立的弩台的交叉射击,敌人基本上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戳下城去。只要守城兵不累,敌人来多少都是白给。
另一部分士兵依然憋着劲儿往下面投掷石头、滚钉木、钉排等,还有士兵将原本用来防箭的粗麻绳编制的软幕(学名“累答”)浸了油,点着了往城下扔,这东西覆盖面积大,一烧一大片,城下蚁集攻城的敌人步兵被烧得哇哇乱跳。还有一种火擂木,两边是轮子,中间是一束柴草,点燃之后顺城滚下。不过士兵们很快就发现有些潮湿的柴草虽然不大好点,但点着之后却冒出浓浓的黑烟,比直接点着干柴草的效果更好。
不一会儿功夫,枪挑箭射,烟熏火燎,各种各样从天而落的奇怪东西,加上撞杆、叉杆的威慑效果,城上守军很有默契地进行着杀戮,而苏中军能对守军做出的杀伤却微乎其微。苏中军的进攻为之一滞。
崔华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了什么东西沉闷的撞击城墙的声音。敌人的冲车终于冲到了。
不待崔华命令,十几个士兵操作起了刚刚架设好的杠杆。探出去的铁抓钩像风中的树叶一样飘摇不定,每次快要抓到敌人的冲车的时候,都被车顶上的士兵用长杆武器拨拉开,崔华见状,命令士兵点燃了两个松明火把,绑在长杆上,伸出城墙,就在冲车士兵眼前晃荡,晃得他们眼花缭乱的时候,操作杠杆的士兵们欢呼一声,趁敌人看不清楚东西的时候,他们成功地将杠杆的铁抓钩钩上了冲车的顶棚。
“一二三,哟!一二三,噢!”
士兵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动着杠杆。绞盘和滑轮加上杠杆,形成了强大的力道,城上城下的人同时见识了一副奇景,沉重的冲车连着上面的三十多个士兵先是被拉得倾斜,最后居然被从地上吊了起来。冲车里边的士兵们发出了一阵杂乱恐慌的叫声。崔华果断地命令:“放手!”
士兵们猛一松手,高大的冲车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吱呀声,缓缓倒了下去,压倒了十几个还在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来不及躲避的士兵,连着上面原有的三十多个士兵一起摔成了肉饼。攻城军一阵慌乱。守军又在火把的配合下,开始为杠杆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崔华见时机差不多了,攻城军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城墙上,便传令埋伏在藏兵洞里边的士兵出击,冲突掩杀敌人。
这时候攻城军在久攻不克的情况下损失了一批悍勇的骁卒。城下现在又是烟又是火的,攻城军带来的火把熄灭了大半,视野极差,军士乱窜,没人注意城墙上南北两边同时悄悄开了个口子。这种藏兵洞是建造在城墙里边的,十分隐蔽,和外边只隔着一块城砖,外表和城墙的其他部位一样,是守城者留下的一道暗门,里边伏兵,作为突击杀出之用。暗门内侧还备有带风箱的窑灶、柴草和障碍车,以备敌军发现,从中杀入时,加以烟熏和堵塞通道。
南北两个藏兵洞的伏兵同时呐喊着杀出,城下的苏中军士兵们大吃一惊,烟雾中也看不清楚敌人有多少,第一反应是掉头就跑,军官们拼命约束着手下的士兵,试图鼓励起他们的斗志,可是好像不怎么管用。
眼看苏中军的这次进攻又要一败涂地,冲出城来的士兵已经在砍斫云梯了,就在这危急的时候,苏华毅然登上高台,亲自击鼓,鼓舞士气,三军将士一齐呐喊,黑兰率领一个千人骑兵队如风般地冲到城下,手里都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大声呼喊,苏中军一时气势大振。崔华见敌军士气复振,只得传令伏兵撤回,黑兰军也不追赶,顺势向城墙上射了一轮羽箭,同时掩护已经十分疲劳的攻城军撤退。崔华同样不追。
城下的余火逐渐烧尽,好像宣告着一天的激战落下了帷幕。月光下,散乱的攻城器械的残骸和人的尸体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苍白色调,一副惨淡的景象。崔华还是让几个民兵出去将城外敌人没带走的尸体就地掩埋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不用动,这些东西会成为敌人下次进攻的障碍物。受伤的士兵包扎治伤,死者同样掩埋,同时整理守城器械,补充箭矢木石等,连夜修补城墙上破损的地方,虽然不喜欢血腥味,饭还是要在城墙上吃的。安排了岗哨之后,崔华和士兵们一样,在城墙上和衣而卧。不过他躺了一会儿,觉得睡不着,还是起来巡视哨卡。敌人连营的灯火好像就在跟前似的,这已经不能让崔华感觉到害怕和激动了。因为可以替换的兵少,士兵们大都战斗了一天,都很累了,不少人都是一躺下就睡着了。行军毛毯十分单薄,睡着的士兵在梦里还使劲地拉毛毯,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毯子里。
崔华意外地遇上了郎枫,他腰间左佩刀,右悬剑,手里还拿把硬弓,精力充沛地沿着城墙慢慢踱步,眼睛警惕地扫过城外。城外的的景物在月光下显出各种各样奇怪的阴影,有风吹过,这些影子就随风摇摆起来,郎枫有时候猛地停住脚步,死死地盯住一处看上几分钟,有时候向着似乎潜藏着敌人的地方射上一箭,侧耳倾听一会儿,有时候吁出一口气,又恢复了他矫健有力的步子。
“二弟,没有睡?”崔华压低了嗓门道。
“呵呵,睡不着,出来遛遛。”郎枫咧开大嘴,做了一个夸张的笑容。“现在守军是最困倦也是最薄弱的时候,要是我攻城,不管成不成,也要偷袭一把试试。不过现在有俺在,谁也别想占了便宜去。”
“是啊。打了一天了,大伙儿都累了。”崔华深有同感地说道。
“明天多召集些民兵上城吧,壮丁没有了就召集壮妇,能搬动石头砖块的都叫来。只靠咱们这些弟兄不行,迟早得累垮。城破了,谁都没有好处。”郎枫看着一个熟睡如婴儿般的士兵道。
“嗯,我再考虑一下吧。”崔华想的是这城估计迟早得陷落,是不是不要把城里的人都牵扯进来呢,要是激怒了敌人,破城之后屠城的话,受苦的可就只有老百姓了。虽说对城里的人感情也不是多深厚,总觉得既然现在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还是尽一尽力比较心安理得吧。也许弟兄们再辛苦两天,救援部队就到了呢,崔华这样安慰着自己。
“对了,刚才有一群逃难的百姓要从北门进城,我怕里边有奸细,就给拦下了没让进,赶也赶不走,又不好用强的,怎么处置还是大哥决断吧。我再到西头看看去。”郎枫冲崔华一拱手。崔华点点头。
崔华在城墙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想起来刚才郎枫说的那件事,忙下到城内,找太守召集本地的衙门捕快,又传唤各区地保里正,让他们组织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