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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朔想了片刻,沉着地说,“兄弟,没事。不就你一个丢官了嘛?还有我们呢。快,调转马头,跟我们回长安!”
田鼢因为脚伤,没能率大军上战场,在皇太后看来,确实是弟弟的福份。太后心想,要是田鼢去了战场,这丞相的职位,可能就保不住了。她知道,皇上斩了王恢,并没有平息心中的怒火。可她更知道,皇上的怒火不只是对田鼢一人,那魏其侯窦婴不愿出力,也是皇上愤怒的事。自己的儿子,毕竟自己最了解,让他在宫中和卫子夫呆几天吧,男人的气,只有女人能帮助抚平。唯一让她不安的,是田鼢在众大臣面前,可能抬不起头来。怎么办呢?恰好,田鼢几个月前死了妻室,而燕王的长女二十三岁了,因为长相丑陋,并未嫁人。何不将她许配给田鼢,让他的面子上光彩一些呢?于是太后才下了一道懿旨,田鼢娶妻,众臣道贺。
这道懿旨果然有些份量。好几日称病没有上朝的武帝,竟也遵从母命,赐给田鼢良田千项,宅院二处,作为贺仪。公孙弘更是拿出五十两黄金,于第二天就送了过去。其它大臣谁敢怠慢?纷纷将重金厚礼,送到丞相府上,弄得田府两天来,门庭若市。
最感到不安的,当数魏其侯窦婴了。他因反对出兵匈奴,有失皇上的厚望,心里一直在打鼓。皇上削去他封邑三千户,这对一个食邑九千、接近万户的侯爷来说,本不是太大的问题。他担心的是,战场上能不能取胜。取胜了,田鼢的地位更为巩固,对他当然不利;但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匈奴在战争方面,比汉朝的经验要丰富十倍,这他窦婴心中最为有数!让他想不到的是,那田鼢居然装病称伤,来个无法出战。战场失利了,由王恢和韩安国替罪,田鼢倒无可指责。最让窦婴害怕的是,皇上也不再信任他了,甚至以为这场战争未能获胜,与他窦婴不愿效力,大有关系!
接着让他更为难的,是太后的这个懿旨。这道懿旨,很大程度是给他窦婴和灌夫等人下的,看你们是去相府道贺,还是继续与他作对。他窦婴丢个面子,去应付一下倒没问题,可是灌夫,这个根本不把田鼢看在眼里的犟驴,极有可能得个违抗懿旨的罪名!想到这里,窦婴便决定去灌夫的府第,拉着他一道去。
二人相见,窦婴开门见山:“灌将军,太后下了懿旨,要我们去相府致贺,不知你意下如何?”
灌夫往太师椅上一坐,“贺他个屁!贺他临阵脱逃,白白送了五万人马?”
窦婴摇摇头:“这个嘛,他说脚伤了,皇上都没追究,你我生气,有什么用处?”
灌夫脖子一挺,“我就是不去!一想到他那个贼眉鼠眼的样,我就来气!”
窦婴劝说道:“还是忍点吧。太后下旨,就是要看我们两个去不去。如果不去,不就给他们抓住把柄了吗?”
“抓就抓去,大不了掉个脑袋,碗大的疤!”
窦婴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灌将军,还是去吧,眼下的局势,连皇上都没有办法。人在矮墙下,不得不低头啊。”
灌夫气得将面前的茶碗扔在地上,“真没想到,如今要受那乡巴佬的窝囊气!”
窦婴拉他起来:“走吧,走吧,权当给我点面子。贺礼我替你备好了,我们去,做个样子,就回来。”
婚宴之上,朝臣云集。田鼢披红挂绿,高兴地在大门口迎接客人。
门外远处,家人高声报道:“大中大夫东方朔、中大夫卫青到!”
田鼢急忙出门迎接。让他惊奇的是,东方朔的脚上缠着白布,由卫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田鼢上前问道:“啊,东方大人,卫青大人,你们回来啦?东方大人,您的脚?”
东方朔将一个礼包交给家人,然后说:“丞相,师傅的脚,骑马时摔伤啦!咦?你的脚好啦?挺快嘛。”
田鼢面上通红,不知他在搞什么把戏。“东方大人,您看,您的脚伤了,还劳您大驾。”
东方朔却满面堆笑地说:“丞相,作为朝臣,我不能不遵太后懿旨;作为同僚,我就是生病,也要来祝贺;作为师傅嘛,我的脚都跌伤了,徒弟的脚能不伤吗?”
田鼢的脸上更为红涨,他只好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东方大人,您是为田某分忧,多谢。”
“咳,谢什么?丞相,明天,我就要面见皇上和太后,向他们请罪呢。”
田鼢一楞:“这又是如何?”
东方朔笑得很坦然:“还不是我当师傅的,教的不好,让丞相的脚伤了,不能亲临战场,不然,那匈奴,怎么会如此猖狂?王恢也不会……”
田鼢见话不投机,忙抢过话来:“东方大人,太后不会怪罪于你,不会。”
“那皇上会怪罪我啊!公孙敖还算不上你的恩师,都被贬为庶人了,我东方朔,还不该准备着,脖子上挨一刀?”
田鼢脸上的红色蔓延到了脖子上。他小声地说:“东方大人,不要说笑。公孙敖这次为我受了委曲,不需几天,田某会将他召回,官复原职的。”
东方朔瞪大眼睛:“此话当真?”
“今天大喜的日子,我还说假话?包在田某人身上。”
东方朔作上一揖:“那东方朔替公孙敖谢谢丞相啦。”
正在此时,外面报:“魏其侯、颖川侯驾到!”
田鼢终于找到了躲开东方朔的机会。“东方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说着他便出门,迎接窦婴和灌夫。窦婴的到来,使田鼢觉得今天功德圆满,所以刚才东方朔带来的不快,马上被放到了一边。
东方朔一瘸一拐的进入院内,众人见到他,不禁都笑起来。
东方朔却是一脸严肃:“诸位,不要见笑。东方朔不擅骑马,摔伤了腿脚。丞相骑马是我教的,他是徒弟,摔的就轻;我是师傅。摔的就重,所以至今未好。”
众人由偷偷地笑转为大笑。
汉时的规矩,吃喜酒时,四人一席,互相对着,膝跪而坐在席上,称作“坐席”。东方朔以脚伤为由,不能跪坐,只有让卫青扶着,半歪着躺下,把脚伸得高高的,独树一帜。众人更是大笑。
再说门外,田鼢见窦婴亲自光临,自是分外高兴,面上更加光彩照人了。唯恐众人不知,他大声说道:“噢!侯爷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转过去,面对窦婴。“窦大人,老侯爷,您能光临,是我田鼢的荣幸啊。”
灌夫被他故意冷落在一旁,心中有气,鼻子哼了一声。
窦婴谦让地说:“田大人丧偶多时,今与燕王喜结秦晋,我和灌将军早就说好,要来庆贺的啊。”
外面又报:“主爵都尉汲黯大人到!临汝侯驾到!”
田鼢点头哈腰地说:“请原谅。关照不周了。里面请,领窦大人上座!”
有了田鼢的这句话,窦婴自然被家人领到上面贵宾席上就座。而灌夫,则被搁在一边,没人管他。灌夫看了看,发现卫青身边,东方朔对面,是空的,于是就走过来,点点头,半跪入席。
东方朔的脚,传来一阵臭味。灌夫只好捂捂鼻子,皱皱眉。谁知,东方朔的脚,反而翘得更高。
灌夫向卫青看看:“卫将军,他这脚?”
卫青答道:“灌大人,他和丞相一样,骑马摔的。”
灌夫也笑了,他高声说:“那丞相的脚伤,是东方大人教出来的?”
东方朔得意地再翘得高一些,“可不是嘛,名师出高徒嘛。”
灌夫不满地:“哼!”
东方朔却要继续挑逗他:“灌将军,别不高兴。脚伤了不上战场,比脚没伤而不上战场,要强些呢。”
灌夫睁大了眼睛:“你!”
卫青连忙陪笑:“灌将军,别生气,东方兄长爱开玩笑,皇上都不介意呢。”
东方朔也是一笑。“也罢,也罢,说点你爱听的吧。灌将军,东方朔这次外出,路过颖川,我发现那颖水啊,可清着呢!”
灌夫听到这话,不由得转怒为喜。“噢?是吗?”
东方朔说:“可不是嘛!灌将军,农夫们都趁着水清,洗衣服浇田呢。颖川的田地,好肥哟!灌将军,你不趁着水清,有点作为?”
灌夫听出他话中有话,直想发怒,但强忍住自己,瞪了东方朔一眼。他心里想,哼!灌夫家的事,水清水浊,你管得着吗?
此时席上人已到齐。临汝侯灌贤来得最晚,发现四处已无位子,无奈,只好在灌夫的身边、东方朔翘起的臭脚旁入席。坐下之后,他也直捂鼻子。
东方朔笑道:“临汝侯,别捂鼻子。你要是能治好我这脚伤,说不定你就能打败匈奴呢!”
临汝侯不高兴,但他不愿多言,便把脸转向灌夫和卫青:“世叔好,卫大人好。”
原来灌夫本不姓灌,而是姓张。他的父亲是汉初战将灌婴的仆人,随灌婴东征西讨,立下了战功,就随了灌婴的姓。那灌贤是灌婴的孙子,如今世袭灌家的临汝侯爵位,可灌夫则因平定吴楚七国之乱立了大功,食邑和封地都超过了灌贤。有了功劳后,灌夫更是不可一世,一不满意,就牢骚满腹。今天本来就一肚子气,听到灌贤叫他世叔,就更不高兴了。
“世叔?你以为我还姓张吗?我姓灌!你爷爷灌婴让我不要姓张,改姓灌!我是灌夫!干嘛叫我世叔?叫我亲叔!”
临汝侯心里也不服气,他心想,要是论辈份,你爹和我爹才是同辈,我只该叫你哥哥,干嘛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刚想争辩,只见田鼢走到众席之间,开始说话,于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田鼢站到正席之中,出口成章:“诸位大人!田某不才,蒙皇上厚爱,太后赐婚,诸侯赏脸,在座的大人们捧场,心中十分高兴。大家都来了,就都是朋友。田鼢一杯薄酒,不成敬意,请诸位先饮此杯,然后各自开怀,一醉方休!”
众大臣都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好,好,一醉方休!”只有东方朔,将脚翘起,示意众人他无法站立。
席上觥筹交错。临汝侯灌贤在此不太自在,说声“对不起,我出去敬敬酒。”就给田鼢敬酒去了。灌夫看到田鼢跟前人如潮涌,闷闷不乐,一个人又饮了许多。
谁都没有料到,汲黯走了过来。走到东方朔身边。
“东方大人,你这脚,在酒席中独树一帜,可是不雅啊。”
东方朔有话说了:“汲大人,我这脚,可是功臣啊。你是来给我这脚,敬上一杯?”
汲黯并不买他的账:“哼!美的你!我要是有刀,就把这只爱受伤的脚,给砍了!”
东方朔乐了:“那好!那东方朔就成了东方孙膑,给你也写一部兵法出来!”
汲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来,为你未成东方孙膑,干上一杯!”
东方朔手举杯酒:“诸位大人,一块干,一块干!”
灌夫又是一饮而尽,他的酒愈喝愈多,开始斜着眼看人。
张汤走过来,给东方朔和卫青敬酒。他陪着笑说:“东方大人,卫大人,小的给您俩敬酒啦。”
卫青连忙答礼:“张大人,你太客气。来,大家一快干。”
东方朔放下酒杯:“张汤啊。”
张汤恭敬地:“小的在。”
“当年,你在衙门前处罚老鼠时,还记得我在场么?”
“小的记得。七年前,您和杨得意二人一起。杨得意要打我,您把他拉走了。”
东方朔一惊:“你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