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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地下来,说和他一路的还有一个人,被老虎拖走了,他吓慌了,才爬到树上去。亏他龟儿子手脚快当!
“我又在前面的一个草堆里捡到一支枪,四下看看,唐老六还不见影子。那个死里逃生的丘八,还在哆哆嗦嗦地打抖,抖得我心头也有点发虚。我心想管它的,今天是特殊情况,犯纪律我老夏就这一回,要是一会儿老虎没吃饱找了回来,我岂不是成了它的肉点心?我背着枪押着俘虏回来,都要走拢了才碰到唐老六去接哨。他还嬉皮笑脸地说,今天天气太热,蝉子叫得好绵人,不晓得咋个睡过了头!”
陈亮佐问夏林:“碰见老虎的事情跟唐老六说了没有?”夏林说:“我才不得跟他说呢,等他也去见见老虎,跟老虎好生耍一下子。人家说大难不死有后福,我们都是为老百姓打天下的人,山神菩萨既保佑了我也要保佑他。哼,我现在脚杆都在打闪闪!”
我抹下脸,说:“夏林,你又不是细娃儿,这种事情都赌得气么?这一带出现了老虎不是开玩笑的事,从现在起放哨一律要派双岗!”没着就叫范永安赶快带了干粮,去跟唐老六同站一班岗。范永安答应一声,转身刚走,金积成就来了,说大哥叫大家都过去,要开个紧急会议。
我们连忙赶到玉璧那里,原来是唐二嫂来了,正在给玉璧汇报情况,说得又详细又清楚,玉璧满意得直是点头。等她说完了,我递了一碗水过去,说:“唐二嫂你打听到这么多情况,一定费了不少神。”唐二嫂接过水笑笑说:“对付这些贪嘴好吃的东西,用不着费神。卖的酒呀菜的便宜一点,又准赊又准欠的,都爱往我们的店子里跑,二两黄汤一下肚,问什么说什么,哪有打听不到的事情。”唐二嫂带来的情况表明,敌人驻在界牌的只有百把人,其余的二百人都散在外面设防清乡,现在去打正是时候。可是敌人凭借天险,在五里外的山口就设了卡子,平时场头场尾都有哨兵;营房在场东头的关帝庙内,又是个制高点,要像桂花场那样硬攻,显然是不行的。我们研究了一下,决定先混进一部分人去,作内应。于是当场就点了将:唐俊清病好了,不去是不行的,他和陈亮佐带一批人,先由唐二哥安排,到界牌附近的群众家潜伏下来;我、陈仁勇、夏林几个人随后进界牌,听唐二嫂安排。界牌在要道上,又是大场,逢场天热闹得很,进出几十个人不惹眼。等我们进去之后,玉璧、金积成他们再带上队伍,装成去邻水的炭挑子进来,以三声枪响为号,攻下敌人营房。
商量停当,便各自行动。金积成带人到山上砍了些百荚竹来,十多个会篾活的队员连夜编炭篓子,都打的夹层底子,好藏枪,然后又拿些锅烟灰和泥巴,抹成很旧的样子。陈亮佐、唐俊清带了二十多个人,分别装成算命的、看相的、讨口的、帮短工的、卖针头线脑的……陆陆续续来到界牌附近的乡村,住在我们的队员和当地群众家里。我装成一个农妇,手上提了个竹篮子,两支枪装进竹篮的夹层里,面上放了十几个鸡蛋;夏林和陈仁勇挑了两挑水淋淋的小菜,和我一起顺利地进了界牌赶场,然后由唐二嫂安排隐蔽起来。
我住在二嫂家,夏林和陈仁勇安排在另一家。晚上,先到的陈亮佐、唐俊清都过来了。我们用张抹了烟灰的黑纸罩住灯,开了个会。现在潜伏在场内及周围的,大约有三十多个人。这里隔天赶场,算来玉璧、金积成他们后天到,我们明天晚上就要把人员全部调进来。我说这么多人,选的人家要可靠才行。唐二嫂说:“没有问题,这些丘八在这里驻了几个月,穷吃霸赊的,逢场天还出来抢人家的青春小女,又抓了那么多年轻人去修卡子,修得那么牢实,活像要驻个天荒地老的样子。场上的老百姓好焦心咯,早就巴望你们打过来呢,住两天算什么!”
第二天上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下午我正打算好好睡一觉,却被唐二嫂从梦中叫醒,说她才得到消息,明天在外面驻的敌人都要回来,说是换防。
我一下跳下床来,问:“回来多少人?”
二嫂说:“将近二百人,听说还拉着大炮呢。”我一顿足说:“糟糕,这事也来不及通知玉璧他们了,他要是懵懵懂懂带人撞进来,岂不是自己撞进了敌人的口袋里么?敌人这么多,我们咋打得过……”
过了一会儿,几个负责人都到了,消息来得太突然,大家都吃了一惊。讨论了一阵,觉得不外两个办法:一个是今天晚上我们就撤;一个是今天晚上我们就打,就这三十多人把界牌端下来。反正要赶在明天上午敌人的大队人马回来之前,我们的人全部离开这个地方。
今晚上撤,大家都不甘心,说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就不声不响地撤了?不但老百姓很失望,将来也会被其他兄弟支队笑话。可是不撤,我们这三十多人,怎么打他们一百多人,还要拿下制高点,赶在天亮前结束战斗?万一我们被敌人拖住,等他们的大队人马一赶到,岂不是把自己也白赔了进去?
最后,大家一致主张要打。可是我却犹豫了。这个“打”字,说起来倒容易,可是万一……我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打仗若不能凭借实力,就得凭借天时地利,而今敌人的兵力是我们的三倍,而且武器精良,地势又占着制高点,我们唯一占着的,只是天时:黑夜出击,趁其不备。
可是万一我们被咬住,这场战斗在天亮前结束不了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过去,我还是拿不定主意。唐俊清急得不得了,一顿足负气地说:“要撤还不容易吗?可是只要我们这一撤,日后就再也别想进来,界牌这颗钉子,就别想再拔掉了。”
是啊,这界牌,本来就是易守难攻,敌人再增加这么多的兵力辎重,我们日后是更难打了,于是我心一横,说:“打,是可以打,可是不能硬打,要筹划一下。唐俊清和陈亮佐先上关帝庙,用手榴弹把敌人赶出来,我带着另一批人在外面堵住,打它个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
天一黑,我们的人都悄悄地集中了。刚起二更,我出来看看,满街黑寂寂的,一点声响也没有,只有场头的哨兵,魂一样荡来荡去。夏林和陈仁勇顺着墙根溜过去,用两把匕首把敌人的哨兵摸了。我喊了声“上”,唐俊清他们带着二十来个人往关帝庙飞奔而去;我带着剩下的人退到两头,各自找地形隐蔽起来。不一会儿,就听见关帝庙内打了起来,手榴弹炸得轰轰直响,火光冲天,夹着敌人的狼哭鬼嚎。突然一声巨响,关帝庙的大门被炸开了,敌人潮水一样冲了出来。我喊了声:“打!”两头埋伏的人一齐开火,涌出来的敌人三面受敌,出不来又进不去,缩成了一团。
夏林一旦打顺了手,就得意忘形,欠起半截身子,提起手中的冲锋枪喊:“大姐,快冲。”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种很清脆的枪声,忙喊了一声“机枪!”拉着夏林就地一滚,跑到一个坟堆后面。就在这一刹间,敌人以机枪开路,冲了出来,我眼快,两枪点倒那个端机枪的,几个人一齐开火,打倒一排敌人,其余的还是跑掉了。
夏林问我追不追,我说别追了,快去增援关帝庙!说话间,陈仁勇、范永安捡起敌人丢下的机枪在后面跟着,一路冲杀到关帝庙前,唐俊清和陈亮佐都在收缴残兵了。大家都会齐了,只有范永安和另外一个同志受了点轻伤。我们几个负责人赶快碰头商量。陈亮佐说:“这关帝庙虽然是个制高点,但没有退路,不能死守。”
我说:“敌人一定以为我们要死守,再说丢了营房,明天不好向上面报帐,他们一定会纠集人马杀回来。我们给他唱出空城计,封在里面打。”
大家觉得这个办法很好,连忙把枪支弹药都搬到外面埋伏起来。夏林说要装就装像,搬了两个死人拿着枪站在门口,又捆了好几个手榴弹,做成个绊马绳,安在庙下面的石梯上。
四更时分,天色转黑了,锅底一样。放哨的同志悄悄跑回来,说敌人来了。话刚说完,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一进场口就一路冲锋,直杀关帝庙。敌人冲到关帝庙的台阶下,绊住了夏林安的绊马绳,炸倒了好几个,爬起来又冲,三两下就扑了进去。谁知前面的进去一看,是座空营,知道上当了,又惊呼呐喊地退了出来。我大喊一声:“打!”陈仁勇架起刚才捡来的那把机枪,封住大门,我们的人一齐开了火。
敌人被拦腰截断了。陈仁勇、陈亮佐他们和庙里的敌人粘成了一团,我带着夏林、范永安等七个人追着退出来的一部分,打得十分激烈。天慢慢亮了,敌人看清楚我带的人不多,就想赶上来包围我们,把我们逼回场内去。我和夏林连忙靠住一道土坡,背对背,对着后面上来的几个家伙就是一阵打。正起劲,突然听见夏林的冲锋枪不响了,接着是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我没回头,大声问夏林你怎么了。夏林骂道:“他妈的,没子弹了……”
我一看天色大亮了,这仗是不能再打了,连忙一个点射打倒一个敌人,就叫夏林:“你赶快通知老唐他们撤出来。”正说着,突然听到一阵响亮的冲锋号,接着枪声四起,一个高大个子挥着枪指挥队伍冲了过来。夏林一愣,叫道是大哥和老金他们来了,几个同志一听,立即欢呼跃起迎了上去。只有我没动,一软身就靠在了土坡上。
玉璧听完我简单的汇报,指挥大家赶快结束战斗,立即撤离。然后用手指头点着我的鼻子,小声说:“你呀,胆子也太大了!要是我们来迟了半步,看你咋办!”
我一撇嘴说:“嘿嘿,我跟陈仁勇都算过命了,这一仗,顺天时,合地利,应人和,自有贵人相助,你会及时赶来的。”
虎口救人
界牌一仗,我们以少胜多,神出鬼没,确实把敌人打痛了。接下来我们把队伍化整为零,四处出击,声势造得很大,连一些绿林武装,也自称是华蓥山廖大哥的队伍去打杨森。屈元亮趁机找到夏炯,说:“你委我个空头司令,要人没有人。那些大地主们都被廖玉璧打怕了,谁也不来了。他们不来,我就没有枪,这一没人二没枪,三县联防的治安怎么搞?”正说着,徐清浦进来听见了,说:“屈司令你手中没有人,难道我手里就有人么?一个顺手的都没有,难怪从前的团务搞得不成样子,土匪成群,人心惶惶的。眼下乡绅们给我推荐了两个人……”说着当着夏炯的面,说出刘汉民和段前迪来。屈元亮说:“段前迪我倒不清楚,这刘汉民我熟,当初我们一起在何光烈名下干过,他是炮兵营长,打仗可行呢。就看夏师长的意思怎么样。”
夏炯才到这里不久,不熟悉地方上的事情,还不是听他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着急到处都在打,他这四面合围、分而治之的办法怎么就起不了作用。
屈元亮说:“夏师长,你坐下,听我慢慢给你说。廖玉璧这个人,你不了解。那年军团冲突打罗泽洲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他打起仗来有勇有谋,连我们这些专业军人都自愧不如,要不是当时有些土豪劣绅和土匪在里面扯拐,说不定他倒真可以拥兵自重,成就一番事业了呢。”
夏炯听了,沉吟不语。屈元亮说:“当然,按身份我是个军人,如今投在你和杨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