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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牌将彩池的规模推向一个新的高度,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两人平分彩池。方晓翎和Merson对望一眼,双方同时想着同一件事:这把牌,自己对对手的解读有失误!
接下来,方晓翎扔掉了几手边缘牌没玩。她看到Merson也没进彩池,就对当前牌桌的动态显得心不在焉,直到她慢慢将Merson的刚才的思路整理出来为止。
使用Merson的视觉来考虑那手牌。方晓翎在前面下注,有效筹码较深,翻牌前他用QJs在BU实施3bet。方晓翎在不利的位置跟注,这时候Merson给她划定的手牌范围除了对子之外,还有一些容易受控的边缘牌(包括她真实持有的另一组QJs,否则,他后面的行动就不合理)。
翻牌中QJ5中顶两对,Merson持续下注,方晓翎跟注。Merson会将方晓翎的手牌范围定为KTs、9Ts、55慢打、AQ、KQ、QJ和一些中对子如TT、TJ等。
转牌来K,对Merson来说,形势变得险峻,这张牌很大程度帮助了方晓翎的范围。祸不单行,方晓翎还donkbet了。这个下注有两种解读,一是方晓翎击中了很好的牌,收取价值。另一种是这张K对她也是一个威胁,然而她的牌有摊牌价值。与其跟注Merson的下注,还不如主动下注。又或许她认为自己仍有可能领先,必须要保护彩池。
经过深思熟虑,Merson感到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较大。而且,Merson还敏锐的感觉到,恐怕方晓翎同时也在想“这张牌很大程度帮助了Merson的范围”。这张K同样令方晓翎不安,就和自己的感觉一样。既然如此,Merson加注,他加注的理由其实和方晓翎下注一样,只不过表现力度就更强一些。这时候如果方晓翎来个3bet,就可以拿下彩池,可惜当时她的跟注只是在考虑抓诈唬。Merson见方晓翎跟注,大致上可以将她的手牌范围收窄到KTs、QJ、TT、TJ等牌。
河牌的5让Merson极其不舒服,但当他看到方晓翎过牌后,可以确认她也非常不喜欢这张牌!按照刚才的想法,Merson输给KTs,和QJ分钱,可以赢TT、TJ。因为方晓翎没下注诈唬,所以她抽顺子失败的可能性还稍微低一些。Merson在河牌下重注,是将自己的牌转为诈唬。他估计可以打走方晓翎的KT,甚至AK,对于QJ,他认为方晓翎毫无疑问会盖牌。事实上,他差一点就成功了,要不是方晓翎对Merson有过度的解读,她一定会弃掉QJ的。所以,当方晓翎在河牌痛下决心跟注的时候,Merson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综合整手牌,Merson比方晓翎看得更为透彻,打法也主动得多。当然,这并不一定代表着他比方晓翎更高明,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他的位置比对手好。他所看错的,是方晓翎竟然会用QJ跟注。Merson无法觉察到,方晓翎将他的思维层次看深了一层。
想清楚Merson这手牌的想法后,方晓翎获得了一些信息。第一,在那手牌之前,Merson就认为她会用边缘牌在不利的位置跟注3bet,这意味着Merson知道她对她自己翻牌后的技术有信心。第二,她之前想得太多了,Merson没故意向她输出错误的形象,他应该还是认为自己的身份有着震慑力。第三,通过这手牌,他们彼此对双方的认识都有所修正。Merson会更重视对她的解读,也许不会再那么频繁的打击她。当然,双方的打法也都在变,必须时时刻刻警惕。第四,其他选手的看法。这手牌方晓翎和Merson平分秋色,也为在座各位选手带来深刻的印象。从现在开始,其他人也开始注意到她了,今后打牌必须考虑到这一点。
方晓翎想得没错,其他选手对她确实另眼相看了,牌桌上的局势将发生微妙的变化。只不过,100/200盲注阶段已经过半,越来越短的筹码量促使那些有上进心的选手不得不行动起来。不管眼前是世界冠军还是他势均力敌的对手,也不能让他们再畏首畏尾。方晓翎眼看着一名选手在369这样的翻牌,用89和对手打到全下。他还有10000左右的筹码,却不愿意再等待。他的对手是高对,到了河牌没出现补牌,他成为这张牌桌第一个被淘汰的选手。看来下一个阶段升级盲注的压力已经笼罩在很多中筹码选手的头上,这时候要是耐心等到一手好牌淘汰一个人,筹码就能大幅上升。方晓翎和Merson不约而同都收紧了入池的范围。
波澜不惊的来到第二段休息时间,Merson低头拨弄着他的手机,未几他抬头向方晓翎笑着打招呼:“嗨,高筹码扑克女士,失察了。”Merson已经查到自己的公开战绩了,方晓翎心中毕竟还是有些窃喜,即使这会让Merson有更多的参考资料来对付自己。
旁人不明白,Merson便解释给他们听,于是他们望向方晓翎的目光多少和之前有些不同。比赛重新开始时,Merson还对方晓翎说:“今天,我该庆幸位置在你后面。”
方晓翎微笑不语,心想要保持优雅的姿态。要是有摄像机刚好拍摄到这一幕就好了,被世界冠军嘉许毕竟教人舒心。一个念头不由自主涌上心头,确实,要是自己和Merson的位置互换就好了。今天她的表现并不比Merson逊色,要是位置有利,现在坐拥接近70000筹码的人就是她了。
第三阶段,盲注升到150/300,中筹码一下子增加了好多人。每次行动都必须留意身后有没有准备孤注一掷的选手,翻牌前一些精妙的手段不再容易施展。方晓翎在中位下注,Merson跟注。他身后盲注位置上的选手不住的搓动着双手,突然直接推出他剩余的8000多筹码。回到方晓翎,她觉得全下者不像有多好牌的样子,她是AKo,可以接得下。然而她身后还有Merson,只怕他在设陷阱。然而全下者还有接近30个盲注,Merson没理由能预料到他有这样的举动。
方晓翎跟注,要是Merson全下她就盖牌。Merson盖牌,盲注位上全下的选手,年近三十,棕色皮肤,戴着顶红帽子,嘴唇抿得紧贴,看来他不喜欢方晓翎的跟注。他是一对5,这么多筹码全下还嫌早了些。然而公共牌没能帮到方晓翎,红帽子成功翻倍。这把牌方晓翎损失8000以上,在前两个阶段,不知道要有多少手牌耗费多少心思才能赢到这么多。她揪然不乐,抬头却发现摄像机正对着她,将刚才那把牌的过程拍了下来。
河牌发了下来,五张公共牌是【黑桃A梅花Q红心6梅花7方块4】。沃克复核了自己的底牌【方块A梅花J】,最后一次确认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是毫无误判。然而,当他手伸向筹码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感到一阵凉意涌上头顶。他望一眼前面的对手,很清楚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是他带来的。
沃克在这张牌桌上已经引起公愤了,在别人眼里,他的打法是那么霸道,而他的运气似乎总是比别人好一点。有时候输了一把牌,很快就会用无理的手段连骗带抢赢回去。当然沃克并不这样看,他赢是因为对手打得不好。谁在等好牌赢他,谁打算用顶对和他拼到底,谁在酝酿一把诈唬,他看得一清二楚。就好像这把牌,对手翻牌前还有20000,本来这种牌面是打不到全下的。然而沃克已经看透了这个对手,不断的被打压和对沃克的仇视足以让他失去耐心,他会用一张更弱的A跟注河牌的全下。除非他刚好击中这张4,否则他一分钟之后就会离开Wsop主赛事。
沃克的身子稍微向左边倾斜一点,用眼角的余光掠过线外围观的人群。他甚至不敢用正眼望过去,直视那个给他带来战栗感觉的男人。就在刚才,他赢了一把大牌后,目光得意的左顾右盼时,便一眼望到这个人。他是一个脸上已爬上浅浅皱纹年约五十的中年男人,站在人群中总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沃克上下打量片刻就发觉到,那是因为他耸然挺立在原地,丝毫不会因为身边的人群欢呼流动而移动分毫。黑白相间的短发,稀疏的眉毛下一双单眼皮细眼睛看似无精打采的眯成了一条线。但见惯了别人眉头眼额的沃克知道,那是一双专注观察别人的锐利眼睛。笔直的鼻梁和抿着的厚嘴唇勾勒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这个人的神态和现场气氛格格不入,他不为任何人的胜利而欢呼,也没有被紧张的牌局所打动。这个人本来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引人注目,但内心同样孤僻敏感的沃克一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被他叩动了心弦。
他到底在注意谁?为什么这个人如此碍眼?为什么沃克害怕看到这个人,甚至不断的赢也不能让自己舒心?当沃克看到他那身普通的黑色西装时,脑子里不禁嗡嗡作响。现场很少人穿西装的,但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他那冰冷的目光和瘦削笔挺的身材,加上那套黑西装,沃克不能不想到那个令他如坐针毡的克拉克。他是组织派来监视自己的吗?暂时从脑海里抛开的致命威胁又再涌上沃克心头。
沃克用力捏着手指关节,发出啪啪声。不能再患得患失了,要赢邓肯,此刻非积累丰厚的筹码不可。“我全下。”他读出这个魔咒一般的音符,像致命的利箭射向面前因为绝望而发抖的对手。他害怕和不忿,但是他会跟注。当他翻出A9时,他无奈的被淘汰,然后沃克的筹码又增加了两万。
沃克并不感到有多高兴,他的眼角又瞄向左边。像吸毒的人一样,既忌惮,又忍不住。但视线范围里已经消失了这人的身影。沃克心头一紧,站起来四处张望,放眼之处只能看到牌手、荷官和热衷的群众。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和沃克相比,邓肯赢钱的方式显得温和得多。无论是采用的策略,牌桌形象和言辞举止,邓肯都给各位对手能够相处融洽的感觉。两个人一样的地方,就是筹码增长都非常迅速,能够淘汰对手时毫不手软。第三阶段的比赛快结束了,邓肯又清空了一名牌手,双方客客气气的握手告别。邓肯正待坐回座位,一眼瞥见一个熟悉的脸孔,不由得一阵愕然,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邓肯和嘉利一起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他们人不在英国,他们的常住地点总会有这位老管家艾登在。艾登不但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同时也是家族了解邓肯动向的另一座桥梁。嘉利是其中之一,可她总不免有纵容邓肯的嫌疑。邓肯眉头打结,自从他被剥夺家族的权利之后,已经再没和艾登有什么联系。他这次来干什么?难道父亲回心转意,又想把他拉回去?邓肯现在每天的生活不是打牌,就是和方晓翎一起享受声色犬马的人生,他实在不想有什么改变。可总不能装作没看见,邓肯向艾登挥手示意,指指牌桌,意思是打完再和他交谈,艾登笑着点点头。
150/300盲注阶段结束,到了晚餐时间,牌手们这次可以休息九十分钟。邓肯走到艾登面前,艾登抢先开口说:“少爷,看你的样子,比一年前快乐了很多啊。要是太太看到你,一定很宽慰。”
邓肯有点惭愧,自己戒心太重了。他点点头说:“家里一切怎么样了?父亲、母亲和大哥大嫂身体都好吗?”
“都好。少爷,一起去吃饭好吗,家里来了信息,我得亲手交给你。”艾登提出了个似乎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要求。
邓肯皱皱眉头,他用抱歉的语气说:“今晚比赛完之后,到我现在的住处一起饮杯酒?或者,你不能熬夜,我们明早一起吃早餐如何?晚餐时候,我和方小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