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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茜带头冲进了那间瓦房之内。
“哎哟。”我刚想追着叶茜的身影也冲进去,哪知道一头撞到了院子外搭着的铁丝之上,铁丝上晾晒的衣物随着它左右的摇摆全部掉落在地。
“他奶奶的!”我暗骂了一句,蹲在地上把那几件缝着补丁的秋裤捡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现在很少有人穿打补丁的衣服,所以这个特征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说小龙,你盯着人家秋裤的裤裆看什么?”胖磊晃晃悠悠地走到我的面前问道。
“不对,这种针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眯起眼睛开始仔细回忆起来。
“针法?”
“我想起来了,我在死者家中也看到了这种针法,当时死者的儿子打开衣柜时,我留意了一下。”
“这上面有什么问题?”胖磊好像更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在某些案件中,缝补特征可以起到很大的辨识作用,比如嫌疑人戴的手套有补丁,他现场留下的手套印就会有缝补特征,所以在痕迹学上有专门的研究。”
“快说来听听!”
“一般缝制衣服,会有六种基础的针法。第一种,叫平针。这是最常用最简单的一种手缝方法,通常是用来做一些不需要很牢固的缝合。它的方法就是把被缝制的衣服叠成波浪形,然后一针穿过去。第二种,疏针、假针。和平针的针法一样,但是距离比较大,这种手缝的方法通常是用来做正式缝合钱的粗略固定,为的就是方便下一步的缝合。第三种,回针、倒针。它是类似于缝纫机的缝合方法,这种缝纫的手法最为牢固,常用来缝合拉链、裤裆等牢固度要求很高的地方。第四种,锁边针。这种方法一般用来缝制织物的毛边,防止织物的毛边散开。在一些毛线衣的锁扣处用得比较多。第五种,包边针。在锁边针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道装饰性的缝合工序,其实用性和锁边针差不多。第六种,藏针。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将线迹完美地隐藏起来的一种针法,它在布艺制作的过程中用得比较多。”
“这里面这么多讲究?”胖磊有些惊讶。
我没有过多在意他的表情变化,而是指着那条秋裤的裤裆说道:“我刚才说的缝补方法是最基础的六种,经常做针线活的人基本上都会。拿这条秋裤来说,因为裆部破损严重,缝合的人是在裤子的内侧找了一块颜色相近的布料给缝上去的,这就涉及多种针法的组合。比如,这缝边的时候一般用得最多的是平针或者回针,为了使得这块补丁紧贴原先的秋裤,还需要用到包边针和藏针。对于这些具体情况,每个做针线活的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方法。”
这时明哥、老贤,还有叶茜也围了过来。我简单地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我们看这条秋裤的裆部正中间位置,为了使得这块补丁紧贴秋裤,缝补者用了多种针法之外,还选用了不同的图案。一般这样紧贴的处理,很多人选用的是‘回’形缝补法,就是在破洞的周围用线缝一个‘回’字,用来加固补丁不掉落。但这条秋裤上用的却是‘田’字缝补法,这种缝合的方法一般人很少用,虽然这种缝合的方法比‘回’字法牢固,但是它很考验缝合者的技巧,假如‘田’字缝歪了,会很难看。从这条秋裤上,我们不难看出,这个缝合者的手工活做得很漂亮。”
“你是说……”
“对!”我没有给叶茜抢答的机会,接着道,“我们之前调查过,这个耿天仇就是一个光棍,派出所的管片民警也能证实,他从牢里出来就一直一个人以收废纸箱为生。所以他的家里不可能会有女人给他缝补衣物,而且这么细腻的手法也不会出自一个男人之手,这是第一。”
“第二,我刚才也说过,我在勘查死者家中时发现了几件衣服上有一模一样的缝补手法,所以我怀疑这件衣服上的缝补痕迹应该是出自女性死者苗小兰之手。”
“第三,苗小兰给耿天仇缝补的是裆部,如果两个人关系一般,肯定不会有如此举动,尤其农村人,都很保守,两人如果没有关系,更不会有如此亲昵之举。试想,一个是廖光永的好友,一个是廖光永的老婆,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
“你是说他们两个有一腿?”胖磊做了十分精辟的总结。
“对!”
“要想证实这一点不困难。”明哥也开了口。
“什么?这还能证实?”我有些诧异。
“通过尸体解剖我发现,苗小兰做了结扎手术,如果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曾发生性行为,应该不会戴安全套,这样耿天仇的精液就有可能会留在苗小兰的内裤之上,咱们只要去她家里多找一些她穿过的内裤,就一定会有发现。”
“明哥,这你都能想到!”老贤差点就要尖叫出来。
“在屋里找到东西了没有?”我转而问道。
“没有,屋里空空如也,啥也没有!”叶茜对我摊开双手说道。
“我进去看看。”
耿天仇所住的屋子站在门口就能“一览众山小”。
一张木板车、一个老式的衣柜、几个小木凳,就是屋里的所有家当。
“看来真的没有搜查的必要!”我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咦,这是什么?”木门上的一排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YH026,这是什么?好像是用刀刚刻上去的!”因为木门上布满了污垢,所以这两个字母加数字显得格外扎眼。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答案,所以只能放弃。
“叶茜,屋里没有,回头多找几个刑警队的兄弟,把院子全部掀开找一找啊!”
“那是自然,光我们几个要找到猴年马月。我已经打电话了!”叶茜冲我摇了摇手机。
“你办事,我放心!”我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既然在这里没有发现,咱们就去死者的家一趟,证实一下小龙的假设对不对!”明哥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抓紧时间上车。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老贤怀里抱着七条花花绿绿的内裤走进了实验室。
我们其他人则拐到刑警队,去会会这个疑似嫌疑人——耿天仇。
七十一
因为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为犯罪嫌疑人,所以对他的问话,暂时只能在询问室展开。
耿天仇的长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一件灰白色的夹克配黑色的裤子,脚穿一双圆头皮鞋,虽然衣服看起来很廉价,但看起来很干净、整洁,此时他端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知道我们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在老贤的检验结果出来之前,明哥又开始了兜圈子战术。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明哥的眉毛一挑。
“真的不知道!”
“认识廖光永么?”我注意到明哥说出这句话之前,已经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脸上。
“认识!”耿天仇回答得很从容。
“怎么认识的?”
“一起蹲过大牢。”
“这些年你们之间有没有联系过?”
“跟他没有联系过,跟他的老婆有联系。”
“哦?”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会主动交代这一点。
“我出来的时候,廖光永还没有出来,他在牢里托我好好照顾他的老婆,所以这几年我跟他的老婆一直都有联系。”耿天仇的答案算是合情合理。
“廖光永出狱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联系过?”
“通过电话,但没见过面。”
“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你兄弟出狱了,你难道都不去看一看?”明哥眯着眼睛问道。
“我是做废纸箱收购的,他出来的那会儿刚好是过年期间,超市每天都会扔出来很多纸箱子,我就指望那时候多挣点呢,所以根本没时间去见他,我就想着忙完这段时间给他打电话的,可前几天老打不通他电话。”耿天仇对于明哥的每一个问题都对答如流。
“你跟他老婆是什么关系?”明哥很刁钻地问道。
耿天仇听到这个问题,忽然不自觉地把眼睛向上方斜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没、没、没什么关系啊!能有什么关系!”虽然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说话却有些结巴,很显然,他没有说实话。
“不对吧!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有关系呢?”明哥边说,眼睛边往桌子上的手机瞟去,他在等老贤的消息。
“我……”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好吧,我承认,我跟他老婆好上了!”耿天仇说完,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果然没错!”我在心里暗自兴奋。
也就在此时,明哥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是老贤的电话,他拿起手机短暂地接听之后,对我们做了一个“OK”的手势,很显然,DNA也做出了结果。明哥很有底气地问道:“你两个怎么好上的?”
“她老公常年不在家,我又是一个光棍,很自然就好上了!”耿天仇回答得很平静。
“那你现在还跟不跟他老婆联系?”
“没了,她丈夫都回来了,我再联系,不是找不快活嘛。”
“他们两个被人烧死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明哥的眼神中泛着寒光,冷冰冰地问道。
“烧?烧死了?”耿天仇似乎不敢正视明哥的眼睛,躲躲闪闪地回答道。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有情况再联系你吧!”明哥直接起身下了逐客令。
“哎,哎!”耿天仇如释重负,使劲点了点头,离开了询问室。
“嫌疑人就是他。”明哥望着他的背影,说出了一个相当给力的结论。
“什么?真的是他?”我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对。我问的问题他都没有丝毫的遮掩,尤其是他跟死者老婆通奸的事情,回答得很爽快,这不符合常理。当我告诉两人的死讯时,他竟然没有惊讶,而是躲躲闪闪。很显然,他早就知道两个人已死,所以嫌疑人一定是他。”
“我们手头没有证据,现在人也已经惊了!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没有被短暂的喜悦冲昏头脑,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这个案件已经走到了最坏的地步,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盯死他,一定要把失窃的那些财物找出来。另外,我准备启动复勘计划,我就不信,他能把案子做得那么天衣无缝!”
“看来,我们遇到了根难啃的骨头啊!”
回到办公室,我有些沮丧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要以我看,还不如把他给关起来,然后慢慢地搜,肯定能发现线索!明知道他是嫌疑人,还要把他给放掉,真不甘心!”叶茜也气鼓鼓地说道。
“一听你这话,就是外行,没有证据把他抓起来一点用处都没有,单人单案最多就只能关七天,七天以后不还得放人?”
“关他七天也好,最起码能解解气。这个案件都已经缠我们快一个月了,最终还是没有证据!”叶茜有些气急败坏。
“把他放了也好,咱们在暗中观察,我就不信他的狐狸尾巴不露出来!”
“您有新短消息,请注意查收!”正当我们两个相谈甚欢时,叶茜的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都这么晚了,谁还给我发信息?”叶茜盯着自己的手机皱起了眉头。
“嗨,你是不是当警察当得有些太小心谨慎了,陌生电话可以不接,短信又没啥,点开看看呗。”我跷着二郎腿随口说道。
“对哦,好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