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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刀在他面前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把彪子刚才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又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杨把总,我的意思是大家既然是兄弟,那就该同生共死,大哥的仇我一定要报,你给个话吧!”
杨小林再一次猛的摇晃脑袋,他的心底感觉到一股愤怒,杨把总的愤怒。他很想给金大刀一个答复,可是脑袋中间两个人的记忆和思维正在猛烈的冲撞融合中,不时有些记忆跳出来打断他的思路,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金大刀在等待中认为杨小林也一样不想给刘一焜报仇,那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只等着杨小林一开口,两个人马上一拍两散。
孔落地在一旁说道:“依我看,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着怎么应付那些官兵的围剿,彪子刚才说的很清楚,朝廷不光要杀刘大哥,连我们也不会放过的。”
彪子听到这里点点头:“是啊,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准备出发了。”
金大刀哈哈大笑:“老子俄国人都不怕,还怕他们?来了正好,他们来我们这里,我们去奉天端了他们老窝,砍了那个知府!”
“他们不会来的。”杨小林终于站了起来,现在他的思维清晰一些了。
不管自己现在是杨把总还是杨片警,根本就没有多少区别。关键的问题在于杨把总活过来了,杨小林也活过来了,他要继续活着。他记得,有个声音对他说有一件大事等他去做。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来?那狗官可是答应了俄国人的。”金大刀看着杨小林有些狐疑
杨小林笑了一下:“因为我也是当兵的。我告诉你们,那些当兵的要是有胆量,当初俄国人根本打不下来奉天!知府会派兵,那些士兵也会出城,但是他们在城边转一圈之后就会回去。”
金大刀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不过这些都是废话,我现在要给刘大哥报仇,你去是不去?”
他的话题又转了回来,杨小林看看金大刀:“你打算怎么报仇?”
“带队伍杀进去!现在回家的老百姓很多,那帮官兵查不过来的,我们混在里面,一股杀破城门!”
金大刀显然也是有策略的,杨小林听后点点头:“听起来不错,不过要是杀不破城门呢?或者说我们进去之后出不来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金大刀愣了一下,他们当土匪的一般都是一锤子买卖,打开城门自己成功,打不开大家就跑路,跑掉了是祖坟冒青烟,跑不掉那只怪自己运气不好。他们从来没有考虑第二手方案的习惯。
貌似以前的杨把总也没有,所以杨小林的问话让金大刀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孔落地忙的说道:“杨把总说的在理。”
杨小林想了一下说道:“依我看,咱们应该先派一个人下山,摸摸奉天城里的情况再做详细计划的好。”
孔落地表示同意,金大刀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后来一想自己刚才还说有什么事情由他们三个决定,现在如果马上食言,好像有些不上道,加上他们也没有说不报仇,那就先派个人下去看看吧。
经过一番商榷,大家都觉得随炳比较合适。首先他是清兵,以前在奉天呆过,地形比较熟悉,知道该查什么地方,什么人。而且如果被人识破,也可以说是前一段时间被打散的溃兵,能有一个说辞。
随炳下山之后,金大刀和孔落地在轱辘山上面做着一些布置,虽然杨小林说官兵不会来,但是那毕竟只是猜测,在轱辘山上和俄国人半年的作战经验已经让他们知道,小心一点,总不会有错。
杨小林也想帮一把手,可是金大刀还是不让,他说杨小林是因为救他才受伤的,在杨小林伤势完全好了之前,不要说干活,就是吃喝拉撒,也全部由他来伺候着。
第五章 三个理由
金大刀这个人脾气不好,不过当真讲义气。他就让杨小林坐在旁边看着,还派彪子跟在一遍端茶倒水。杨小林没有推辞,乐意趁这个时候整理一下自己思绪。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虽然他已经被动的接受,可是心底的那丝抗拒和一点隐隐的失落还是让他有些怅然若失。
杨小林当过三年兵,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些人算不上是合格的军队,没有统一的制服,没有严格的纪律,一支没有纪律的部队能在战斗中坚持半年多的时间,这当真就是奇迹!杨小林知道,这个奇迹是刘一焜靠着他的个人魅力创造的。现在刘一焜死了,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杨小林还没有想明白。
他知道老天给他一个机会是让他来做一番大事的。可穿越就穿越么,为什么不是汉唐时期?实在不行明朝也可以呀。老天偏偏安排来清朝,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朝廷!
如果让他昨天醒过来,根本不会让刘一焜去奉天。
这些人都是血性男儿,中国从来不缺少有血性的人,缺少的是有血性的领袖。满清朝廷更是连血性为何物都不知道的。
退一万步来说,清朝也没关系了,可是他现在的身份却让他很尴尬。清军的把总!以后帮助清朝做事?杨小林一直很排斥这个时代的清朝,特别是慈禧那个老婆娘。拖着一条大辫子他很难受,再让他动不动给别人磕头,二十一世纪的杨小林根本做不到。真要把一番大事依靠在一帮土匪的头上么?作为一个正直的警察,他有些不甘心。
人最难以抉择的事情,就是不管怎么选,都是自己不想走的路。
杨小林把一片从树上飘下来的树叶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玩,眼睛看着那些干活的人,脑袋中思索着自己该从哪里开始。
最终他发现一个很残酷的现实,那就是自己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杨把总的记忆告诉小林,人脉,资金,杨把总一样都没有!小小把总只是清朝部队中最基层的官员,就算他回去也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葱。还很有可能被满清政府像对待刘一焜一样,砍掉脑袋。
更何况满清的军队实际上比土匪还要土匪!想到这里杨小林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看来,自己必须要从怎么当好一个警察,转换思想考虑怎么做好一个土匪了。这角色的转换着实让他很不适应。
在纠结中过去了整整一天的时光,第二天晌午,随炳回来了。
随炳告诉杨小林,奉天城现在已经有了清兵两千余人,俄国兵五百多。俄国部队现在已经不在城里了,他们在奉天以北五里外的一个叫杆子屯的地方驻扎。
刘一焜的人头就挂在俄国大兵的营地门口,尸体在奉天城墙上面,被知府大人用来示众。知府发了告示告诉所有的大清国民,和洋大人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众人听后悲愤不已,刘显和知道自己父亲身首异处,更是要带着那帮镖师现在就去报仇,金大刀附和着他,拉着队伍就要走,杨小林拦住他们,让他们听随炳把话说完。
杨小林问随炳还打探到了什么,随炳说,就像杨小林估计的一样,奉天知府杀了刘一焜之后马上派兵出城,说是来围剿轱辘山。不过那部队在过了杆子屯之后就停了下来,那帮士兵打劫了一些准备回家的大清朝国民,却不往轱辘山再走一步。
他们只是做个样子给俄国人看看,真正跑到深山老林里面来剿匪?满清的这些大兵才没那么傻呢。
现在城里面估计只有一千多清兵,可清朝的部队正在往这里开来,还有一些其他的土匪也被收编,每一天他们的人数都在增加。
他还听到一个消息,俄国人这一次虽然把奉天还给了大清朝,辽西一带却不打算还,目前大清正在和俄国人交涉。
杨小林听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金大刀有些沉不住气了:“杨把总,你倒是说句话呀!若是你不想给刘大哥报仇,现在把路让开,兄弟绝不怪你。你带着你的人继续当你的官兵,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杨小林摇摇头,还是没有吭声,他这个时候在想一件事情,俄国将会在辽西修建的坚固要塞,不是为了防备大清的,而是为了防止对中国东北也同样具有野心的日本人。现在应该是一九零一年,日俄战争是哪一年打起来的?
杨小林真的不记得了。初中历史都还给了老师,这个时候再想拿回来,已经没有办法回到二十一世纪。不过其中主要的几场战役他在部队研究过,和历史一样,具体发生的年月也被他给忘记了,只记得其中的经过。
他正在懊悔对不起历史老师,听金大刀说话只是微微摇头,没表态是去还是不去。
金大刀正待再次催问,旁边孔落地拉住他:“金大哥,让杨把总想想。”
杨小林想了一会,终于说话了:“奉天现在有两千人,其中有土匪,有士兵,他们之间相互并不熟悉,这给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
金大刀听到这里笑了:“我就说杨兄弟绝对不是胆小的人!不然你当初不会帮我挡那颗铁镏子的!只要杨兄弟愿意去,我听你的!”
杨小林笑了,看看金大刀:“错了,我不去打奉天。”
金大刀愣了一下:“什么?”
杨小林招手示意几个领头的人过来,小声说道:“奉天就算再乱,咱们人数太少,就算打下来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知府衙门守卫必然森严,我不想去碰这个石头,我想去打杆子屯。”
他这个话一说出来,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些人和俄国人打过仗,除了利用地利占了一些便宜之外,他们自己非常清楚,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集体配合,他们绝对和俄国人不再一个档次上面。
如果说满清是一块石头的话,那么杆子屯就是磐石!
杨小林直起自己的腰杆:“我有三个理由。第一,我要和俄国人分出胜负,我要告诉刘大哥的在天之灵,我们赢了。第二,我要取回刘大哥的人头,让他入土为安。第三,俄国人出了事情,会有人替咱们收拾那个知府的。”
大家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摆脱出来,杨小林看着脸色已经变了的金大刀:“怎么?怕了?”
金大刀这才回过神来:“我怕?我什么时候怕过!都他娘一个脑袋,干!”
孔落地和顾天明有些犹豫:“杨把总,这事情要是做了,咱们以后可就没路走了。”
第六章 酒会
其实,还有一个打俄国人的理由,杨小林没有说。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一个当过贼的警察,是最能抓贼的警察,因为他知道贼作案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同样的道理,一个当过警察的贼如果当了土匪,那么一定是最难缠的土匪,他知道怎么去应付别人的搜捕。
杨小林很明白,现在这个形式,假如自己不想去清朝当兵,又想做一番大事的话,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自己名声闹大,名声大了,附近的土匪才有可能来投靠他。人多枪多,才能让满清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剿灭自己。
光凭这两百多人,活不下去的。他也不想就带着这两百多人这样轰轰烈烈的当一辈子土匪。
杨小林点头:“没错,咱们以后没路走了。我想问问师爷,假如不做这件事情,你认为是俄国人还是朝廷,会给咱们一条活路?打杆子屯比打奉天轻松一点的地方在于,俄国人现在已经准备撤退了,他们必然松懈,我们说不定能找到机会。”
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