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ξ琛:媚愀隽蹩t,你可真是舍得,这许多辎重,你说烧便烧。汉军满腹怨气,全朝着对岸官兵发泄而去。
经过数日的大雪和低温,此时的沘水已是冰冻三尺。汉军分为两部,自冰上挺进,刘縯率部自西南攻甄阜,下江兵自东南攻梁丘赐。
官兵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洗漱,便摆出防守阵势,仓促应战。甄阜大悔未曾听得岑彭之言,急忙下令释放岑彭,共同御敌。岑彭一出狱,便率宾客迎击,无奈官兵军心涣散,大都不肯死战,又见蓝乡火起,知道辎重全烧,心中越发惶恐。
官兵的抵挡未能持续多久,梁丘赐的阵营首先崩溃,兵卒如鸟兽四散,逃命不迭。战场上的恐惧,不仅能相互传染,而且会彼此放大,甄阜阵营见梁丘赐大败,于是一溃皆溃,也是四散而逃。
甄阜和梁丘赐率残众,朝黄淳水方向逃去。一路上,甄阜在马上纵声大笑,人问因何发笑,甄阜答道:“老夫一时托大,把归桥给烧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适逢黄淳水冰冻,通行无碍,虽然无桥,胜过有桥了。”众人连声附和道:“是啊,咱们狗屎运真好。”
远远已能看见冰面,甄阜等人加速奔跑。将将来到水边,忽见一条火龙,在冰面上腾空而起。甄阜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冰上突然起大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冰火两重天,抑或另有妖术?
原来,刘秀和他的八百人马,早已悄然绕至黄淳水对岸,在冰面上铺设干草,倾注黑油,只等官兵从此撤回,便放火烧冰。冰遇热则化,不化也薄,于是通途变天堑,一时行路难。
刘縯等人在后猛追,官兵退则必死,只得硬着头皮强渡黄淳水,此时此刻,真可以说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一时间,淹死烧死者不计其数,侥幸能过到对岸,又遭刘秀冲杀,损失越发惨重。乱军之中,甄阜和梁丘赐双双被杀,岑彭比较命大,虽然身负重伤,依然坚持逃回宛城。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战争便宣告结束。清点战果,官兵降者万余人,死者两万余人,其余有命逃脱者,也如同散沙,各归乡里,再也无法聚拢成军。
此战史称沘水大捷,乃是汉军的转运之战。
【No。6 英雄】
在中国最有大利的买卖是什么?鲁迅答曰:“造反!”何以言哉?先生惜墨,未予详释,在此则不妨试做作析。
造反之大利,首先便是利润之高。战国末年大商人吕不韦曾和他老爸算过一笔账,吕不韦问:“种田有几倍利润?”吕父答道:“十倍。”吕不韦又问:“珠玉生意有几倍利润?”吕父答道:“百倍。”吕不韦再问:“把一个潦倒王孙扶植成为秦国君主,有几倍利润?”吕父沉默良久,答道:“无限倍。”帮助别人成为君主,利润已经无限,那么自己造反,自己当皇帝,利润自然要在这个无限的基础上再行加倍。当然,从纯粹数学意义上讲,无限的倍数,依然只是无限而已。
造反之大利,其次便是获利之快。时间也是一种成本,在最终核算利润时,必须考虑在内。翻开历史上那些成功造反者的履历,不难发现,他们从起家造反,到成功取得天下,通常都不过几年时间,这点时间,甚至都不够将一位美人追求到手。可见,江山易得,美人难求,这话自有其道理。由此,舍江山而取美人,并非风流,而是算计。
回到刘縯,他从造反到现在,刚刚才两个月,便已经取得惊人进展。沘水大捷之后,南阳境内的官兵主力,基本已被彻底摧毁。汉军上下,开始弥漫着一种乐观情绪:按这个速度下去,最多不过三年,就能平定天下。而事实上,从后来的局势发展来看,这种情绪,还是显得太过保守和悲观。
就刘縯个人而言,沘水大捷带给他的好处更是显而易见。这一战过后,刘縯从一个地方上的豪杰,一跃成为全国性的明星,成为万众景仰的英雄,成为街谈巷议的传奇。在王莽的黑暗中存活的人们,因为这一颗明星的骤然涌现,而起了大欣喜、大惊奇。
卡莱尔在《英雄和英雄崇拜》一书中写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人类存在,像‘黄金’般的英雄崇拜就会存在。”“对英雄崇拜的感情是人类生命的要素,是我们这个世界上人类历史的灵魂。”乱世之时,人们对英雄的呼唤更为迫切,当不世出的英雄终于降临,他将不可避免地被赋予救星的色彩,人们以无比的炽热之情,衷心地敬仰和膜拜他,对他的一举一动,无不满怀期待。而沘水大捷之后,刘縯便开始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其实,刘縯的战功,并不会比赤眉来得更为显赫。和沘水大捷相比,赤眉的成昌之战,歼灭官兵近十万,数量上已然占优,更斩杀新朝名将——更始大将军、平均公廉丹,比起刘縯所杀的甄阜和梁丘赐来,含金量无疑更高。然而,尽管赤眉的战绩更为耀眼,但赤眉却并未赢得人们足够的尊重,人们选择了刘縯成为他们的英雄。
的确,和赤眉相比,刘縯更具有英雄气质,用今天的话来说,刘縯比赤眉更有卖点,更有卖相。
先看赤眉,虽然众达数十万人,却管理混乱,有如散沙,至今仍无文书、号令、旌旗、部曲,也没有长远目标,只是终日四处流浪觅食,怎么看都不像一支正规部队,上不了台面。而刘縯所统帅的汉军则不同,组织严密,建制完备,首领皆称将军,攻城略地,移书称说,已经初具王者之师的模样。
赤眉的成昌之战,凭借人多势众,乱拳打死老师傅,花哨有余,精彩不足。而刘縯所指挥的沘水大捷,则依靠高明的战术和超人的勇猛,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最终从濒死的逆境成功翻盘,更容易让人动情和共鸣。
至于赤眉的几位领袖,无论樊崇、逄安,还是徐宣、谢禄、杨音、董宪等人,均乏善可陈,说不出所以然。反观刘縯,则有足够多的八卦,供人睡前念叨、饭后磨牙。他血统高贵,乃汉高祖刘邦之子孙,皇室后裔;他形貌不凡,体态魁伟,气度恢弘,一望便知非凡;他读过太学,有太学生文凭;他性情慷慨,广结豪杰,人皆亲昵地称其为“我的朋友刘伯升”;甚至他早期领宾客劫道的不光彩勾当,此时也得以美化,成为他传奇人生中增光添彩的部分。
总之,刘縯符合了人们对英雄的期待和想像。人们认他为崇高,认他为伟大,真诚地为之折腰。他们相信,我的朋友刘伯升,很快就要变成我的皇上刘伯升。
然而,路终究还是需要一步步地走。眼下,刘縯的首要目标便是攻下南阳首府宛城,荡平南阳。此刻,宛城正由岑彭和前队贰(官职,相当于南阳副太守)严说把守。严说,严尤之弟也。而本来一直尾追下江兵的严尤,听闻甄阜、梁丘赐惨败,心知汉军气焰正盛,不敢正面交锋,改为长久之计,引军北上,打算绕道淯阳,前往宛城和严说与岑彭会合。
刘縯再次决策,不攻宛城,先断严尤归宛城之路,于是陈兵誓众,焚积聚,破釜甑,鼓行而前。此时,刘縯威望正在巅峰,和下江兵、新市兵、平林兵也处于蜜月期,因此号令通畅,指挥如意。于是在淯阳截获严尤军,汉军奋勇争先,人人死战。严尤虽然是名将,也挡不住汉军的强大冲击,阵形不久便告崩溃。汉军斩首三千余级,严尤大败,弃军而逃,眼见宛城已经无法抵达,只得退保颖川。
这是刘縯又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尤其战胜的乃是新朝名将严尤,更增添了刘縯头上的光环,使其统帅的地位进一步巩固。此战过后,汉军壮大到十余万人,于是进兵,围攻宛城。刘縯则自号柱天大将军,成为位在诸将之上的最高首领。
对刘縯来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再顺利不过。然而,在表面上团结的汉军内部,不和的种子却正在悄然发芽壮大。
第十章 更始皇帝
【No。1 神话】
世间有以讹传讹,更有以神传神。对帝国的大多数老百姓来说,他们并无缘见到刘縯,他们只能凭借自己对英雄的想像,勾勒出一个刘縯的虚拟模样,于是乎,口口相传之下,刘縯的形象越传越邪乎。有的说,刘縯,巨人也,身高两米,体重也是两米;有的说,刘縯,天人也,刀枪不入,三头六臂;有的说,刘縯,妖人也,能呼风唤雨,驱禽赶兽;有的说,刘縯,狂人也,有事狮子吼,无事鬼见愁。
在这走形的描摹之中,寄托着人们天真的英雄之梦,也带给刘縯被神化的苦痛,害得他每次照镜子时,都为自己真实的形象惭愧不已,觉得非常对不起观众。
神话的写就,不仅来自百姓,同样也来自敌人。荆州官吏,坐看刘縯横行,却无计可施,无奈之下,只能夸敌以自重,誉敌以自保。在上奏朝廷时,不惜曲笔,将刘縯吹得天花乱坠,古今无匹,言下之意,不是官军无能,只怪刘縯太狡猾。
王莽接到奏章,陷入恐慌。赤眉兴起之时,他不曾恐慌;绿林军作乱时,他也不曾恐慌。而如今刘縯成了气候,他却不得不开始恐慌。赤眉和绿林军,乃是帝国的内部矛盾,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并非要推翻他。而刘縯则是敌我矛盾,一心要和他死磕,非把他赶下台不可。王莽虽然已经称帝十四年,但他心中清楚,他的统治基础依然薄弱,汉朝的支持者和同情者依然遍布天下,只等一个合适的汉室后裔出现,便将群起响应、翕然从之。现在看来,刘縯便是这个众望所归的汉室后裔了,王莽又如何能够不恐慌?
王莽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开出一个有史以来最慷慨的价码,下诏全国,不管谁,只要能取刘縯之头,立即封邑五万户,赏黄金十万斤,赐位上公。诏书虽下,却效果全无。这也难怪,刘縯毕竟只有一颗脑袋,而且自己看得很紧,因此注定了有价无市。
一计不成,王莽又祭出他惯用的厌胜之术,命令在长安官署及天下乡亭,都画上刘縯之像,每天以箭射之,企图通过这种迷信手段,让刘縯无疾而终。
刘縯闻知,大笑不已,王莽连这样的伎俩都使得出来,看来真的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刘秀乘机进言道:“长兄之忧,不在王莽,而在萧墙之内也,不可不防。”对于刘秀的警告,刘縯并不以为然,他现在是柱天大将军,地位远在诸将之上,声望又正如日中天,就算汉军内部有人打小算盘,又哪里撼得动他?
然而,刘秀的预感并非没有来由。对刘縯的不满,正在新市兵、平林兵、下江兵的首领中蔓延。起兵至今,所有的风头,都被刘縯一人抢去,这让首领们备感失落。在一开始,大家的地位相差无几,而现在,刘縯和大家的地位差异已经拉开了不止一个数量级,他成了汉军唯一的旗帜,在外界,也是只知有刘縯,不知有他人。
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已经足以让首领们难以平衡,再加上刘縯军纪严明,约束众多,更是让首领们感觉处处受制,不得自由。而在追随刘縯之前,他们的日子是何等的逍遥快活,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十几个人七八条枪,规模虽然小些,却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听人号令,想抢妇女就抢妇女,想抓壮丁就抓壮丁,金钱粮食,更是想拿便拿,想扔便扔。那是怎样的快意!有如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放足狂奔,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在膨胀,都在咆哮——做自己的主人,而欲望神圣!
对于首领们的不满,刘縯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