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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闻言,道:“他们不会有事求我鹿灵谷吧?”
“鹿灵谷距此地路程遥远,可能性不大,况且鹿谷主那种脾性,吃软不吃硬,若是绑了他的人去要挟他,只怕是办不成什么事的。”沈从之道。
两人闻言均点了点头,沈途道:“难道是为了义父?”
沈从之闻言面上勾起一丝略带无奈的笑意,不置可否。
另一边,韩荻终于将目光从云梦初的面上移开。
“沈从之被人下了毒,路过赤霞山的时候我派人把他们请了来,如今他的毒已差不多清干净了。”韩荻道:“本想着借机把沈寂溪邀来叙叙旧,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
两人闻言不由一愣,虽然想到对方或许和沈寂溪会有什么渊源,却没想到对方大费周折的将人“请”来,竟然是为了为对方驱毒,以求得见沈寂溪。
果然,物以类聚,能和沈寂溪那样的怪人打交道的,必然也是个更大的怪人。
“如此便替沈先生谢过先生了。”钟墨拱手道。云梦初依样而行。
韩荻挑眉笑了笑,道:“这药,抵了沈从之的诊金,就算沈寂溪不来我也不怪罪他了。不过……”说罢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云梦初一眼,道:“他将这个小子打发来,却什么好处也不给,就连自己救不了请我出手这样的话都不说一句,真当我这里是悬壶济世的医馆了?”
云梦初闻言一脸的茫然,尚未领会到对方的意思,钟墨却是面色一变,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沈寂溪迟迟不出手救云梦初,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所以,他才借此机会将云梦初支来此地,想必料定了韩荻是个医道高明之人,或许能除了云梦初体内的蛊虫。
可是沈寂溪又向来爱要面子,所以治不了也不承认,此前一直拖着。直到接到韩荻的信,让他亲自带着药来赤霞谷换儿子,他才想到了这个主意,将云梦初支到了赤霞谷。
“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诊金?”钟墨问道。
韩荻看了一眼钟墨,冷哼道:“我这里金银财宝都不缺,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想要什么。”
“那先生是否会出手?”钟墨问道。
“都说了,没好处,不出手。”韩荻道。
云梦初这会儿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渐渐琢磨出了韩荻之前那番话原来说的是自己。于是他望着钟墨一眨眼,指了指自己衣袋,那里搁着之前的那封信。
钟墨经他提醒才想起来,于是示意他将信拿出来,交给了韩荻。
“又耍什么花招?”韩荻接过信嘀咕道。不过,待他打开信后,便面色大变。
“你是武樱的侄子?”韩荻问道。
“正是。”云梦初答道。
韩荻不由苦笑一声,道:“沈寂溪呀沈寂溪,论医术是比不过我,论心眼和手段却是处处胜我一筹。”
钟墨闻言面色稍缓,看来韩荻是答应了要出手帮云梦初。而云梦初此时却心念急转,暗自猜测韩荻和武樱的关系。
云梦初记得自从他记事起,武樱便不曾离开过凌霄峰,也就是说若武樱与韩荻认识,也应当是十几年之前,或许那个时候自己尚未出生。念及此处,云梦初忍不住看了钟墨一眼,他记得对方说过与武樱是在自己未出世之前便认识了。
钟墨见云梦初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面上不由有些发烫,忙心虚的转开视线。
沈途两人终于下完了一盘棋,结果自然又是沈从之以微弱之势赢了对方。
“再来一盘吧。”沈从之提议道。
“你就死心吧,我这块朽木无论你如何雕琢都成不了良材。”沈途有些无精打采的道。
沈从之闻言不以为意,笑道:“旁人的棋下的好有什么用,我还是愿意和你这块朽木下棋。”
沈途闻言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不过他倒是改了主意,决定再陪对方杀一盘。
就在此时,偏院的门被打开,一个家仆打扮的人引着钟墨和云梦初走了进来。众人一见面都微微有些诧异,却很快便回过神来了。钟墨二人诧异之处在于没想到惊蛰会在此,而另外三人没想到来接自己的人竟然是钟墨二人。
钟墨将此前的经历草草的向众人说了。
“竟然被你俩说中了。”惊蛰道。
“你的脑子这么不好使,鹿灵谷怎么会派了你来助我们?”沈途揶揄道。他似乎只有和惊蛰这样笨嘴笨舌的人斗嘴,才能勉强占些便宜。
惊蛰手腕在沈途面前一晃,道:“我这两条蛇好使不就结了。”
沈途闻言便噤声不再言语,显然对那两条小蛇忌讳的很。
“看来梦初体内的蛊虫我爹确实没法子,不然也不会将你们打发到这里。”沈从之道。
“先生,这赤霞谷的主人你可认得?”云梦初问道。
沈从之闻言一愣,道:“你说这里是赤霞谷?”云梦初点了点头。
“想来你们见的人便是韩先生了。”沈从之道:“我此前竟然没想到,这沽州方圆近百里之内,使毒能算计到我和沈途的,恐怕也只有赤霞谷的人了。”
沈从之自幼就对赤霞谷有所耳闻,对于韩荻的大名更是如雷灌耳。只是常听沈寂溪说起,却一直未曾见过对方的面,没想到此番竟然是被对方给绑了来。
“韩先生答应帮你取出蛊虫了?”沈从之问道。
“他说今日要验一验沈先生给的药的真假,待明日再为我诊治。”云梦初道。
沈从之闻言便未再追问,可心里却暗自有了揣测。云梦初体内的千寒蛊比自己体内的毒应该要厉害的多,况且已有十几年之久。韩荻此举不知是故意拖延还是医不了的借口。
第31章 火珠
云梦初手里拿着火珠,面上却没有丝毫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之感。
院中,沈从之正在和钟墨低声说着什么。
沈途推门而入,云梦初见对方进来,叫了声“大哥”。
“这几日你离了这珠子,没受什么苦吧?”沈途问道。
“那倒没有,多亏了钟公子一直……委曲求全的照应着我。”云梦初道。
沈途闻言面色略有些不悦道:“照应你不是应该的么,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云梦初勉强笑了笑,道:“他与我非亲非故的,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然是够了,哪有什么是应该的呢。”
沈途闻言觉得似乎也是这个理,便坐在云梦初旁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惊蛰已经先一步离开,回了鹿灵谷,沈从之身上的毒也解了,如今只要等着云梦初体内的蛊虫被取出来,众人就可以皆大欢喜的离开了。
钟墨见沈从之面色如常,对韩荻的医术便也多了几分信任。
“韩先生与我爹是旧识,他用毒、解毒之道,应该是在我爹之上的,否则我爹也不会让你带梦初来这里。”沈从之道。
钟墨闻言面色并没有变得轻松,半晌后开口道:“之后云梦初要在诡泽岛暂住些时日,你……多照应一二吧。”
沈从之闻言笑道:“梦初如今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你不说我也会照应他的。况且,他还有个义兄呢,你还担心他吃了亏不成?”说罢向着云梦初所在的屋内看了一眼。
钟墨闻言勉强笑了笑,转而道:“那日在驿站袭击你们的蒙面人,可有头绪了?”
“沈途说是看长相是西域人,他们使得毒虫也是西域人惯用的下毒伎俩。想来是为了沈家和鹿灵谷的生意,八成是想着给我下毒,将我掳走,然后以此威胁我爹。”沈从之皱眉道:“也是我太大意了,不过到了中都这边,他们不敢使什么手段,八成不敢再露面了。”
“此事暂且不提,待回诡泽岛之后再商量对策,万不能放任他们为所欲为。”钟墨冷声道。
沈从之点了点头,显然也未打算就此作罢。
当夜众人各自歇息。
云梦初拿回了自己的火珠,钟墨便理所应当的没有继续和他同榻而眠。
第二日一早,沈途早早的起来,便望见了院中的钟墨,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已经起来多时了。两人打了个招呼,没一会儿沈从之也起来了,唯独不见云梦初的影子。
不多时,谷中的人送了早餐过来,云梦初的房门依旧紧闭着。
钟墨好几次想起身去敲门,却都忍住了,他时不时的拿眼偷瞥沈途,心里盼着对方能去多管次闲事,把云梦初叫起来。
“怎么梦初还未起来?”沈从之先沉不住气了,望着沈途道:“你去看看把他叫起来,春日里睡得越多便乏的越厉害。”沈途闻言便去敲云梦初的门,敲了几声也没有回应。
他又在门口喊了两声,见屋内依旧没有反应,索性手上一使力,将门推开了,好在门并未反锁。
沈途进屋后片刻,屋里便传来他有些失措的喊声,“从之……梦初出事了……”
钟墨闻言面色一变,起身匆匆进了屋,只见沈途将云梦初抱在怀里,对方双目紧闭面色煞白,甚至泛着淡淡的青色。
钟墨见状心不由一沉,此时沈从之也进来了。他伸手在云梦初鼻下一探,尚有气息,然后便伸手去搭对方的脉,同时对沈途道:“你去请韩先生过来,越快越好。”
钟墨终于回过神来,上前将云梦初接在自己的怀里,只觉对方的身体冰冷彻骨,不像是个依旧有血气的活人。
沈从之眉头紧锁,放开对方的手腕,伸手从云梦初的颈间挑出那跟系着火珠的红绳,却见那火珠如今已然不再通体赤红,而是变成了暗淡的黑红色。
“怎么会这样?昨日这珠子还好好的。”沈从之不解道。
钟墨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些,抱着怀里的云梦初,心乱如麻。他手忙脚乱的取出随身的匕首,将手腕割破,然后捏着云梦初的下巴,强迫对方张开口,将血滴到了对方嘴里。
片刻后,见对方面色依旧苍白,身体似乎也没有明显的暖意,钟墨索性自己从伤口上吸了血出来,然后口对口的哺给云梦初。
“他的手动了。”沈从之开口道。
钟墨闻言忙去抓着云梦初的手,依然感觉不到明显的温度。随后他将对方紧紧地抱在怀里,让对方的身体与自己相贴,在对方耳边不住的低声唤着对方的名字。
片刻后,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似乎渐渐没有那么冰冷了,钟墨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抱着对方的双臂依旧有些微微的发抖。
“云梦初……我不许你有事,快点醒过来……”钟墨在对方耳边一刻不停的低声耳语,“云梦初……你听到了么?”
此刻,沈途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后头跟着韩荻。沈从之草草的将火珠之事说与韩荻,韩荻没有言语,而是看向钟墨尚未包扎的手腕。
“你给他喂血了?”韩荻问道。
钟墨点了点头,韩荻又问:“第一次是何时?”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钟墨道。
韩荻闻言眉头微蹙,上前搭着云梦初的手腕,片刻后开口道:“一时没什么大碍,过午之后等他恢复了,带他去找我吧。”说罢便走了。
众人听韩荻这么说,都略微松了一口气。
沈从之替钟墨将伤口包扎了一下手腕,便与沈途一起出了屋子。
云梦初依旧没有醒,但是此时面色已经不似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