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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哲之皱眉:“可是,我们的盘缠都那些土匪拿走了,这一路上又少不了许多开销。这身无分文,怎么去京城?”
这话语气有些直,没了平时的敬意,但也不怪张哲之。之前学帐做账,王沆就没端什么架子,这就已经让张哲之对他有了极大的好感,另外,路上遇到了这档子事,和王沆‘同生共死’了一把不说,又曾‘一亲芳泽’,他心里曾经有过的迷茫和悸动,都让他不止把王沆当做老板了,更是亲密的朋友、能够信任的人。
王沆也没在意他的语气,只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想起来了什么。他伸手进衣服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张还湿着的纸,递给张哲之:“五十两。”
张哲之简直是喜出望外,立马带着一脸‘没想到’往王沆身旁凑:“三爷,你什么时候还藏了五十两?!”
“在茶棚,趁他们不注意收的。”王沆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此刻无外人,勿需再叫我‘三爷’,直呼姓名即可。”
张哲之一个劲地笑:“三……王沆,你真是有远见,要不是你藏了这银子,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不过这银票是湿的,我去把它烤干。”
他也没等王沆回话,几步就窜到火变,把银票举在火焰上方,来来回回地移动着。
王沆却忍不住出声提醒:“阴干即可,纸遇火易燃。”
张哲之回头:“怎么可能?我离火远着呢,一定不会烧起来的。”他还自信满满地冲王沆点点头。王沆见他这么有信心,也冲他点点头算是回应,果不其然又看到了他咧出大大的笑容。张哲之心里也很开心,脸还冲着王沆,手却不自觉的往下降。
而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王沆缓和的脸色一下子紧绷起来,冲自己吼叫着:“银票!”
张哲之也瞪大了眼睛,他飞快的回头、抬手,两个动作几乎同时发生。但哪比得上火舌的速度?!他一回头,看到手上的银票已经被火从中间烧出了一个圆!
他急忙把银票往下撤,手脚并用地灭了还在向外蔓延的火苗,可哪还来得及?银票此时已在中心留了个洞,显然是不能用了。
张哲之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根本不敢看王沆一眼,他身子一直就跪朝王沆:“王……三爷,我……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还,还请三爷处置。”一说完就‘咚’地脑袋碰地,大有‘三爷不说话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说是心里一点气都没有,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王沆的性格,有脾气也不似泼妇骂街那般骂出来,他教养甚好,连句脏话都不会骂。之前在府里,若是生气了,反正能借着武丁的手实施惩戒,自然是随心所欲。可现在,自己重伤在身,使不出半分力气。更别说张哲之俨然已成了自己的心头肉,哪能下得去手?最多也就是骂几句消消气算了。
良久,张哲之才听头顶传来疲惫却严厉的声音:“行事莽撞,自负自满,目光短浅,做事毛手毛脚,浑身上下无一点可用之处,不能叫任何人信服,留你何用?!”
话停在这,王沆也骂不下去了,他每骂一句张哲之就不自觉的抖一下,这么一段话下来,王沆也不愿继续看他担惊受怕,挪了挪屁股,伸手拍上他的肩膀:“现下情况紧急,便不多做追究。此事,决不能再犯!”说着,手就往上使力,要把他抬起来。
但不知是王沆手上没力气还是张哲之的懊悔太重,试了好几次,张哲之还是跪在地上岿然不动,头埋地很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王沆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往张哲之的脸上一摸,竟是一片湿润!
王沆这时才慌了神,他双手抓住张哲之肩膀,柔声道:“抬头。”
那人没动。
“抬起头来!”
没动。
“我叫你抬起头来!!!”
那人终于有了反应:“三……三爷你骂得对,我做事肤浅、冲动,没有逻辑没有思考,我,对不起……”后面几个字带着颤音,直叫王沆的肝也跟着颤了起来,他想了想,索性松开自己的手,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哲之。
看了一会,却突然飞起一脚踢到张哲之肚子上!张哲之也没想到王沆会来这招,一个不注意就被踢得仰面朝天,幸好王沆也是重伤在身,脚上没力气,否则早就把张哲之踢得滚了三滚还没停。
张哲之脸上带着泪和错愕:“三……爷?”
那一脚也废了王沆不少力气,他扶着墙直喘:“哭有何用?不如仔细想想如何弥补。”
这一脚,实在是没有办法而为之。王沆虽然也不想对张哲之这样,可现在情况危急,外面那些高喊着自己和张哲之名字的人,还不知是敌是友,若是不及早从这脱身,还不知会有什么危险!
只好先委屈你了。
看着张哲之慢慢有了反应,王沆终于慢慢回到地上,心里闪电般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而张哲之,被踢得虽然不重,但好歹也明白了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见王沆闭目思索,就在洞口看着,以防有什么人突然袭击。
就这么过了大概一炷香,王沆脸色暗淡地睁开眼,无声地叹出一口气。不过这一幕却恰好被张哲之收入眼底。他犹豫了许久,才敢靠近一些,轻声问着:“三爷,可有头绪?”
王沆摇头:“有是有,不过……”
张哲之关切地问:“如何?”
“这……”王沆不忍再打击他第二次,便和他娓娓道来,“你我二人身无分文,走官道自然是不可能,便是要走山路。可山中多是蛇虫鼠蚁,我们都不会武,万一遇上了大虫,只能白白送死。”顿了顿,“官道虽无猛兽,但无银钱在身也是寸步难行,相较之下,山中还有野果可以果腹,至少是死不了……不过这一去,无论走哪条路,都是艰险万分,生死未卜。”
张哲之听得认真,倒是有个认真思考的样子。恰巧讨好了王沆,他心情轻松了点,安慰张哲之:“勿需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定会到达京城。”
或许是这句话激励了张哲之,又或许是张哲之本身就已想出了对策,他抬起头,语气里是少有的认真:“三爷,我们走山里吧!”
“此话怎讲?”
“要是我们走官道,吃住都是大问题,不出三日就会饿倒在街边。况且小人以前在家时,也曾捕过鱼捉过鸟,反正是在山里饿不死的。另外,我们白天就顺着山腰走,晚上歇息时,再燃上一堆火,猛兽都怕火,也不敢来犯。”
王沆没想到张哲之还会这些事,他略带赞许地点点头:“照你所说,待我们伤势好转,便立刻上路。”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有了目标,两人自然也为之后的行程准备起来。王沆伤势较重,前几日都是张哲之去摘些野果来吃,后来慢慢伤好了些,便加入了张哲之,寻些野果野菜放在洞里。若是幸运,还能捕到两条小鱼。更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张哲之还在小溪中摸到了两个水壶,虽然有些旧,但好歹为两人之后的路途增添了一点希望。
就这么过了约十几日,那些高喊着二人名字的人也再也没出现过,适逢两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索性就带了一些野果上路。
不过张哲之一站在山谷里,立马迷失了方向。幸好这是十几日,王沆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这山谷周围的路,他轻车熟路地带这张哲之往一条小路走去。
从小路往上,多是人烟罕至的树林,也亏得王沆方向感极好,并不曾有大的误差。走的久了,还会停下来看看影子的方向。若是遇到了山中的猎户,也会有礼貌地询问一番地势和走向。也得是两人运气好,好几次的岔路都碰到了猎户,不仅给他们指了方向,还常常把手中的猎物分了些送给二人。
这样算来,除开脚力的消耗和脚掌酸痛,一路上的野果种类繁多,猎户送的野味和偶尔能捉到的小鱼,两人吃的倒还比在山谷中好了不少。不过沐浴就不及山谷里这么频繁,两人在山中行走,并不刻意去寻找溪流,往往是夜晚歇息时才看看四周有没有溪水,这么一来,沐浴就变得极为珍贵,有时候三五天才碰到一条小溪,除开张哲之捉鱼的时候,其余时间王沆都在水里泡着。
这样子走了十几天,两人都已精疲力竭,脚上跟灌了十几斤的猪油似的,抬都抬不起来。最累的还属王沆,他身体虚弱,走了两步就容易出汗,每次张哲之看他,都见他的衣服已经湿透。而汗出又极容易带走力气,走着走着就觉得背后发凉浑身发颤。饶是这样,他都还咬牙硬挺,连张哲之劝他休息的话,也惘若未闻。
这样下来十几天,他终于还是体力不支,脚一软就差点跪倒在地上。这下子,就算张哲之不劝,王沆也清楚是该休整一番了,他叫住张哲之,示意他坐下来,和自己一起休息。
不过张哲之却拒绝了:“王沆,我看着四周都没什么野果,不如我走远一点去寻点食物。”上次那件事过后没几日,王沆就让张哲之继续直呼自己的名字,这大半个月,两人都习惯了直呼对方姓名。
王沆点头:“小心。”
张哲之心知王沆这是累到了极点,再使不出半分力气。表面镇静地迈开步子,心里却担心得不得了,野果野菜根本没什么油水,哪能恢复体力?若是,若是能碰到一条河就好了,不仅能捉点鱼,还能让他舒舒服服洗个澡!
他边走边想,期间收获了几个野果,却怎么也找不到心中的那条溪流。他也不敢走得太远,生怕走得太远迷失了方向,只好怏怏地往回走。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竟然发现左手边微微反射着光。
水光?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寻着那闪光往前走。走了没多久,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就横在眼前,阳光洒在湖面,就像是镀了金的流沙,缓慢而从容地划过地面。张哲之愣了愣,仿佛被这美景所震慑住了,像个石头一样伫立在湖边。
良久,他才缓过神来,冲着湖面鞠了个躬:“谢谢。”
不过当他绕了好几圈,才回到原地,正欲给王沆一个惊喜,却发现王沆靠在树上,头往下垂,像是在睡觉。
“王沆?”
没反应?
张哲之走近了点:“王沆?”
还是没反应?!
张哲之有点奇怪,他伸手推着王沆的肩膀:“王沆,你怎么了?”
谁料他这轻轻一推,王沆就软软地往左边倒去。幸好张哲之反应够快,一伸手就把王沆揽入怀中,他也不敢动得太厉害,只好将就着把王沆换成自己认为最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
这期间他也一直不停的呼唤着王沆的名字,可是怀里的人始终紧闭着双眼,整张脸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莫非是中暑?张哲之想了一会,试探着把手放在了王沆的额头上,才碰了一下就缩了回来,竟然烫得吓人?!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继续这么烧下去,人肯定会被烧傻的!情急之下,他只好把水壶里的水都倒擦在王沆额头上,勉强不要让体温继续升高。可这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这水壶里的水晒了许久,温度早就不低了,要是能够有活水就好了!
对了!那条河!张哲之脑袋里终于闪过那条小河,他激动到不行,一边吃力地背起王沆一边喃喃自语:“王沆,王沆,我想到办法了,你别担心,别担心……”
不过张哲之体力也没剩多少,幸好王沆没有想象中那么重,他急赶慢赶又走错了几次,总算走到了河边。此刻王沆连耳朵和脖子都有些泛红,显然是烧得越来越重。张哲之也来不及休息,直接抱着王沆躺进了水里。
一进入水中,王沆华丽大气的锦缎反而成了累赘,让张哲之使不开手脚。这么一来,张哲之也急了,他三下五除二地扒掉了王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