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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红药觉着七老爷最爱指派她。一时间竟然越了红丹去。
卢氏摆手:“快去快去,拣那最嫩的尖尖给老七掐。”说完,回头又笑着骂顾昭:“小七好歹也是个男娃,怎么吃东西这么矫情!”
顾昭站起来,趿拉着鞋子靠着门边跟嫂子闲话:“嫂子,我倒想爷们些,可你叫你厨房里的婆子,把那黑指甲剪剪去。一看那指甲,我就是再爷们,我也吃不下!”
卢氏只是笑,知道顾昭在浑说。她管家甚严,是断无此事的。
红药侍奉完,这才转身出了门。她一出去,卢氏冲着红丹抿抿嘴儿,那红丹笑笑,福了一福转身领着其他人便去看门儿去了。
看红丹出去,卢氏这才过来坐下道:“今儿,我跟你夏侯家的嫂嫂,后家的嫂嫂一起去的后宫,皇后,太后,都见了。太后露了一些消息给我们……也是喜事儿,说明年开春……就给咱家赐新的公侯府呢,老七,以后呀,你也有自己的府邸了。”卢氏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有些舍不得。
顾昭才多大,这才没住几日,怎么转眼就要开门立户了。
顾昭撇嘴:“白给我的,自然是要要下的。不过,却不去住……我还跟哥哥嫂子这里赖着!”
卢氏笑眯眯的点头,顾岩也满意道:“就该这样,赖着吧,哥哥养你一辈子,你得了钱就都存着,房子找人看着就成。”
三人说笑了一会,又一起用了晌午饭,顾昭这才自己回到自己的院子,关了院门,坐在屋子里,取出袖子里的那团纸坐于案前细细思索。
“武将执兵权,寒门掌机要,皇子镇要藩。”
万不要小看这三句话,这曾是一位的皇帝成功的改革政策,这几条,对于削弱世家,稳固皇权有大作用。虽然后世看历史,每段历史都有自己的特色。但是也有必然的同一性。如今大梁,正处在一个玄妙的阶段,正和那位皇帝所处的阶段有相似。如果笼统的说,就是门阀政治正在兴旺阶段,皇权政治处于低迷状态。那么,如若阿润登位,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必然是稳定大局,大局稳定后,门阀与皇族的矛盾就会裸现。
顾昭来回看着纸条,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这个给阿润。他想着想着,却莫名的又生出一场气来。他想,我给他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如今他娇妻美妾一堆堆,还巴巴的哭着去迎他,他那里还记得我?
上京启元宫皇庙内。
阿润在皇宫内正打坐念经,奕王妃带着一众姬妾正在外殿跟太后在那边哭求。
太后并不说话,只是闭目微微的捻着佛珠串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这个小儿媳妇,乃是天下最最奇葩之人,素日都听说,嫁了谁,随了谁。她倒好,一心一意的从家里往外掏,这几年阿润那孩子的家底,人力都被她掏光了。最可气的是,阿润在山上这几年,她竟一次也没看望过。虽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哪里有大伯子弟媳妇合了党一起欺负自己丈夫的?
太后心里有气,不能跟儿子发,却能跟媳妇儿发,因此这几日,她是半点好脸色都没给,
奕王妃哭的眼睛又红又肿,皇后在一边也是打劝着,这堆人闹腾到了二更天,见太后依旧不理,也只能散了。
奕王妃终于走了,皇后告退,太后这才下了榻,被姚姑扶着,去后殿看奕王爷赵淳润。
奕王爷赵淳润正在念清心咒。太后也不惊动他,只是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老太太如今觉着百病都消了。
奕王爷念罢经,敲了磬,这才站起来回头问。“母后,她们走了?”
太后笑笑:“走了,不过明日还会来。”
奕王爷扶着太后到一边坐下后,顺势坐在脚踏上,帮太后捶腿,一边锤一边道:“母后,都是儿不争气,带累您了。”
太后苦笑,摸摸奕王爷脑顶道:“过两年,待稳了。跟你哥哥说下,便远远的打发了她们,再换也就是了。你……也不要呆在这里,去封地吧!”说到这里,太后无奈叹息,叹息完又道:“也不怪她,以前我跟先帝,也看着她跟你哥哥好,虽……岁数离得远了些,可是他们一个师兄,一个师妹……哎,谁知道天意弄人。阿润啊,你说,咱们念经的,那些经里的弯弯道理,可不是就是来来去去折磨人吗!”
奕王爷毫不在意,许是想起什么,竟笑了。
太后伸出指头,点了他一下,低头悄悄问:“想什么呢?又在想他了。”
奕王爷脸色一涨,微微点头,回头看看外面叹息道:“去年也是这般冷,我抄了一天经,馒头都冻住了。他正好上山,就住在我隔壁,那日他小厮给我送了一壶热水,里面放着几个熟鸡蛋,热乎乎的,又能暖手,又好吃。”
老太后疼得心里发胀,顺势抱住他又是掉了几滴眼泪:“这都是做了什么孽啊!”
奕王爷依着自己的母亲腿叹息:“母后,儿只与你一个人说。这辈子,好人一个就成了。天下,人多了去了,我就只要他。我不恨阿兄,我感谢他,若不是阿兄,我也遇不到他。至于旁个,从来就不是我的,我也就不求了,就只这一件,您就允了我吧。”
老太后无奈,只是一下一下的摸着奕王爷的头,半天后才叹息道:“咱们允了无用,他家如今也与以前不同,他又是个娇贵的,人家顾家怕是也不愿意呢!他无儿无女,难不成,叫他跟你一辈子就这样?”
奕王爷想了一会,心里自有自己的大主意,便也不再求,只说些小时旧事逗太后乐。
终于,夜深人静,母子各自休息。
站在窗户外侍奉的太监都换了班,他们才一下去便被传到昀光处问话,昀光问完,自完全汇报给今上。
今上听完,也只是笑笑道:“他若这般想,便由他,这样……也好……只是怕人家顾岩不愿意。”
昀光陪着笑又问:“那,奕王妃,明日若来求见,该如何回话?您看,这都多少天了,日日来,来了就只是闹。太后那边,也是越来越厌恶了……”
天授帝坐在那里发呆,他这样的呆其实就是过于兴奋后的朦胧状态,这几天他总这样。
也不知道他呆了多久,回神后,外面却三更鼓了。天授帝无奈的笑笑后,取了御案上的一只玉镇纸递给昀光道:“将这个拿去赏给胡师傅,早年师傅一直想要一款这种团玉石的,你去了……就说阿润如今还在气头,叫小师妹莫去闹,还需徐徐图之才是。”
今上与胡寂大人,那是多少年的感情,因此一直称呼太傅为胡师傅,称呼奕王妃为小师妹以示亲切,可惜,正是这一点令赵淳润对自己的王妃从来没半点好颜色。自然,早几年的奕王妃也是不在乎的,她心里便只有一个男人,就是天授帝。
哎,说来说去,皆是孽缘。
天授十七年岁末,新封的平国公顾岩上奏:因家中一直与平洲溪水顾姓享用一个祖庙祭祀。家中祖先牌位只能供奉于祖庙偏殿。然!今天帝御召现世,降世录记载,家中老父授天命临世,辅大梁基业成就,今故世国公其灵位奉于溪水顾姓祖庙已不妥……
顾岩这一本奏上去,除了平洲溪水顾姓反对,朝中从上到下都是点头不已。
顾岩的老父亲,是随先帝平洲起兵的最老的一竿子人马。当日老公爷为什么会跟着造反?不就是身于宗族庶枝,被打压欺负的没有了活路,这才铤而走险么?先前,没降世录这回事的时候,今上对于顾岩家依旧属于平洲溪水顾这回事态度是模凌两可的。因为在门阀政治影响到了皇权政治的体制下,有时候朝堂的力量大不过宗室力量。
可如今不同了,顾岩家是仅存护帝星之一,那是神嗣后裔,区区溪水顾依旧将老公爷以及他们这一支祖先的牌位,供在宗祠的辅庙上,别说人家顾公爷家不愿意,你溪水顾也好意思吗?
溪水顾自然是好意思的,甚至京里有了好几篇来自溪水顾的反驳文章。
大意是,你家祖先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吃着我们家的米长大,如今翅膀硬了,就要数典忘祖不成?
天可怜,天作证,早先人家也只是吃自己种的米,若是米够吃,也不去造反了。如今算起来,都好几代没来往了,怎么还提旧米。
可惜,如今没人对溪水顾的反抗表示出支持,如今你家只是平常世家,那平洲巷子的顾可是有神迹的,如何还想与人家攀附,真是打错了算盘,以前也没见你们为难时拉几下?说闲话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你们做。分宗的事情,终于还是成了。
借着高兴今上也提了,如今新庙的地址俱都选好,就在淑华宫原址。只待明年春末解冻时分,便找了天官去算好时辰,待惊蛰过去,就去祭祀动土,也好早请天帝归位,护帝星们也能有香火可享用。
天授十八年元月,顾家兄弟们的请假本子,都到了御前。帝便欣然应允,还赏了不少祭物,祭器,用于永远供奉在顾家将要盖成的祖庙里。
这次是大方的过了头的,今上本就内疚,为了显示恩宠,还从自己一直准备修宫的备料里,亲自选了一大两小,三根楠木大梁赏了顾家。
第六十七回
天授十八年元月底;顾家老幼;无分男女;无分老幼;都齐齐的带了仆奴,行李;一起来到家门口乘车蹬马等着内城开城门。
顾昭如今也有仪仗,正经八百的郡公仪仗。前有引骑;后有轺车,此次出行,有御召帝命;因此必有轺车。轺车之后,便有仪仗乐车,出入城门的时候,会有钟磬,笳萧鼓吹。他独自一人,无妻小带累,因此车队不长,却也将近一里多长的车驾满道,更不用说,顾岩那边了。
对了,顾昭身后,还有个县侯仪仗,那是顾茂丙的仪仗。这小子,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般威风,大早上的,便着了他的侯爵服饰,早早的等在大门口,给全家人瞻仰了一遍,这孩子向来都不放过任何一个登台机会。别说,台风还是不错的,引得一群小丫鬟面红耳赤。
他心里不知是如何想,大概美得很,偏偏,他脸上却冷冰冰的,严肃无比。装、逼范儿,大概也是全大梁头一份了。
如今,上京东门大开,以往,三门只开其一以供来往,如今,却要给顾昭家开了中门以来显示不同。
车队缓缓行进,顾昭坐在车里,心里有个疙瘩只是解不开,他总想揭开车帘找找看,心里也是耻笑自己没出息。那人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下送自己呢,终归是白想的。
好不容易的,车队总算出了城门走了一段,顾昭的鼓乐队算是不闹腾了,身后顾茂丙的车队在过城门的时候又闹腾开了。
正在烦躁,细仔悄悄带着马来到顾昭车边,低声对顾昭说:“七爷,那边山上,奕王爷好像来了。”
顾昭立马掀开车帘,望向远处。
只见,外城不远处的树林口有一人,骑在一匹纯黑的骏马上,远远的看着这边,那人带着斗笠,却看不到脸。虽看不到脸,但是一眼却能认出他是谁。
顾昭好奇的看下细仔,细仔脸色一红,他自是别人告诉他的。
那人见顾昭打开车帘往他那边看,便一带马缰绳进了身后的林子。
顾昭想了下,回车内换了衣裳,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也取了一个斗笠带上,如今车速很慢,他便利落的跳下车子,骑上细仔的马,一夹马肚,冲着小树林便去了。
阿润进了林子,跑了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