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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圆月,城中一个偏僻小院。
白乐天和赤与他背靠着背站在一处,面前是一个男人——一个戴着面具拿着画笔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戴着银色的面具,手上拿着一支画笔,面前是一方茶几,上面满是白色的纸。那些纸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图画,竟然暗合他们刚刚的遭遇。翻滚的雷云和闪电,火焰中喷出的雷电,高大的树木和利剑般的落叶……
离渊心中雪亮,刚刚一切皆是幻术,乃是面前之人所造。
怪不得他通晓各类法术,怪不得各类法术威力相等,怪不得他始终找不到对方。
他们走到了正确的地方,只是没有看清面前的敌人而已。
“没想到啊,白公子还找了个有趣的帮手。”面前的男人微微弯腰,“在下雕泷,画师雕泷。”
离渊想起了关于这个男人的传闻。以一届画师之身得道,曾是蜃楼弟子,擅长幻术,是涪陵道人的三位入室弟子之一。
如此人物,此时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而他说话的对象却是白乐天……
离渊心中一动,看向了白乐天,而对方也正看着他苦笑道:“尊者不相信我?”
离渊不动声色:“一无所知,如何相信?”
“……这位应该是那人请来的吧。”白乐天轻声嗟叹道,“他倒是一心想让我死。”
白乐天这模样弱不禁风,我见犹怜,让离渊生生把剩下的话吞到了肚子里。他心中郁闷,手上也不留情,在雕泷身边凝出飞剑,以剑阵相待,更是亲手拿出灵剑向他斩去。
雕泷不慌不忙在纸上画了个小人,他动作看上去并不快,离渊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刺不到他,短短距离变得无限漫长。
当对方落下最后一笔,那纸面凭空竖立起来,一个人出现在面前,徒手架住了灵剑,另一只手轻易地捏起了组成剑阵的长剑,一把一把扔了出去。
饶是离渊心神坚定,也不由得惊疑:这怎么可能?
对方论修为不如自己,哪怕有外道秘术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将他的阵法破去。那么,这仍然是幻术?可他与自己飞剑的联系又分明被切断了。
他镇守心神,剑指苍穹,与天地沟通,巨大的剑芒转瞬间成型。任那小人怎么撞都无法进入。
剑芒渐渐凝实,然后朝着雕泷砍去。雕泷在纸上匆忙地画着,鼻尖上都滴下了汗水,却无济于事。离渊看到这情景,心里不可自抑地出现了一丝得意。
他立即感觉到不对,可是已经太迟了,雕泷抬起头,嘴巴一弯,说道:“欢迎来到我的幻境,尊者。”
离渊转过头,发现自己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离渊仿佛走在一片荒野之上,他似乎重新变回了凡人,感到腿酸脚麻,却无法停下来。
渐渐地,不但他的身体开始麻木,头脑也麻木了起来。
就这样吧,应该很快就要死了……凡人怎么可能一刻不停地走下去呢?
这个时候似乎应该想想他的大道。
他的大道是什么呢?失去记忆的时候,连这件事情也一并忘记了。
一个没有大道的修者,与凡人何异?
“尊者。”
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出现了幻觉,面前的白家少爷朝他笑了笑,慢慢走来:“我找了你很久,这里真远。”
“远?”离渊自动停下来,讷讷回答道,似乎已经不会思考了。
“很远。你在这个幻境里走得很远。”白乐天坐了下来感慨道,“没想到尊者也会有不坚定的时候,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害怕什么。”离渊回答道。
“……就算是这样吧。”白乐天笑了笑,“往回走吧,我们得回去了,我还等着你救我呢。”
“救你?”
“尊者,你困在了这个幻境里,但是画匠并不能拿你怎样。我虽然没有被困住,可我不是他的对手呢。”白乐天温柔地笑着,抬起手安抚地覆在离渊的眼睛上,“尊者,快醒过来吧。”
离渊呆呆地坐了下来,看着他,忽然说道:“我忘记了我的大道是什么了?”
“那很重要么?”
“很重要。”
“在我看来,一点都不重要。”白乐天淡淡笑着说道,“你是为什么修仙呢?为了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辉?”
离渊皱起眉头,冥思苦想半天,最后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只是想要……想要更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已。”
“是啊,修仙不是为了摆脱凡人的脆弱,而是为了更好地守护我们的信念。”白乐天抬起手指,眼神清明,“只要信念不死,你就还是你。凡人或是修者,有道或者无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
离渊睁着眼睛,却是一片漆黑,只有白乐天的声音一句一句,越发清晰。
而一种信念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他是自由的,比任何东西、任何人都要自由。
没有什么能够拘束住他,无论是离宸,还是面前的雕泷!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白小少爷:我是你的什么啊?
离渊:你是我的金手指!
白小少爷:原来你把我当做手指啊!
离渊:这样我就可以一直握着你啦!
☆、突破
身边砰地一声巨响,白少爷被什么东西打了回来,落在了他的身边,被赤用身体接住。白乐天躺在赤豹身上,朝着他苍白一笑:“欢迎回来,尊者。”
“……希望不算太晚。”离渊此时头脑清明,只觉得万事在握。刚刚在幻境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不仅仅让“忘尘”几乎失去了作用,更是除去了他的心魔。
他踌躇满志,望着雕泷如在看一个死人。
用不着拿出新的飞剑,既然幻境已无作用,离渊动动手指便召起之前散落的飞剑,组成屠魔剑阵封住了雕泷每一个动作。在雕泷提起笔的一瞬间,两把飞剑已经从他指尖飞过,将纸斩成了数片。
离渊背对着他,淡淡道:“我若是你,此时便不会动作。”
雕泷哪里会听,他手中画笔亦是法器,无需依凭,随心而动。然而他神念一起,在他头上盘旋的一把飞剑便迅速落下,在那画笔上留下一道深痕。
没能斩断那画笔令离渊大感意外,随即看见雕泷冷汗涔涔的样子恍然大悟——那恐怕是他的本命神器。离渊心念一转,止住呲牙蠢蠢欲动的赤豹,下一次攻击却朝着雕泷脸上的面具过去。
白色面具咔擦裂成两半,露出了下面伤痕纵横的一张脸。
雕泷声音优美,离渊曾想过他的脸恐怕不尽人意,毕竟难有人尽善尽美,看见这般脸孔时仍是吃了一惊。这脸形状也算妥帖,依着眉目描去依稀看得出旧时气魄,俊美容颜。可这一切都被伤疤破坏,纠结成面目模糊的一团。纵只是看着,离渊都不由惋惜。
“怎会如此……”
“前辈大能在脸上留下的伤痕,自然难以消除。”雕泷说话的时候说不出的怨毒,离渊觉得自己能看见缠住他的魔气。
执念到如此地步,恐怕是很难更进一步。无怪乎雕泷五百年前便是前辈大能,如今却反而屈于离渊之下。
离渊默默叹息,却也心生警惕。此人必须斩草除根,否则必有后患。执念伤己,亦能伤人。
他正欲结果对方,却被白乐天出声止住:“且慢,尊者,在下有一事相问。”
离渊停手道:“尽快。”
白乐天并未直接开口,反而打量着离渊,说道:“尊者,你确实恢复了记忆吧。”
“不错。”离渊颔首道。他并不意外白乐天会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忘尘是他们白家的秘药,有秘术相探也并不稀奇。
白乐天便开口问道:“画匠前辈,可是吾长辈白曙天请你前来的?”
“你是说那个废物?自然!我可不是为了见他……对了,你是他的后代,和白曙天不一样,你一直呆在这里,一定知道吧……白花朝在哪里!让他给我滚出来!”雕泷说这句话的时候几近疯狂,脸上的伤疤越发狰狞。
“你如何认为,你能与先祖相比?”白乐天不动声色道,“先祖曾有记载,数百年之前,尔等合阵不过侃侃能与他一搏。”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雕泷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露出了一个诡谲的微笑,“小少爷,那人并不在这里罢。既然如此……”
离渊心道不好,发觉自己刚刚竟然入了迷,未发现对方已经悄悄再次画出了幻阵。
这次的幻阵并不如之前那般立竿见影,却是浮在空中静静发出光亮。不等离渊出手,赤已经冲了出去,以灵力与此印相撞;在他之后,离渊的灵剑也紧随其后,却皆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反而让那幻阵越发明亮。
离渊再执剑,捏起剑诀,从地上放出巨剑,震荡着空间。
雕泷喷出了一口鲜血,脸上却满是笑容,看起来分外可怖。
离渊心一跳,再次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手向旁边伸去却摸了个空,只见白乐天双手握剑,手上血迹斑斑,浑身亦是冒出鲜血,将一袭白衣染得血红。
白乐天紧紧握着双剑,脸色惨白,手不停地抖着,无论如何松不开剑柄。
离渊一挥袖解开雕泷的法术,双手按上白乐天的背,发现他身体中的经脉已经被灵力搅得一塌糊涂,只能一刻不停为他输入灵力温养经脉,神色一片阴郁。对方正趁此机会诱使白乐天自己不断吸取灵力,导致身体无法承担,濒临崩溃。
看此情形,他被法术所困岂止一时半刻?
画匠雕泷,何等狡猾!
对方成名已久,施法哪里依靠法器?是自己又犯了个错误。
离渊抱着白乐天心乱如麻,刚匆匆施下结界,雕泷已然起身,施施然道:“你很有趣。可惜,这次还是我更胜一筹。离宸的儿子,我领教了。”
“离宸?”离渊头脑刚刚清醒,反映了片刻方想起离宸乃是自己生父,心中隐隐预感到什么,大声喝道,“你、此地与他什么关系!”
“那件事情,恐怕要你亲自查明了……”
说罢,雕泷消失在一片幻雾之中。
周围幻雾散去,还原为一个宁静的院落。
赤化为人形,焦急地走过来,低下头查看着,问道:“公子怎么样了?”
离渊默默不语,拿出药丸合水灌给白乐天服下,手上灵力不停。终于白乐天情况缓和,勉力抬手一指琵琶双剑,红绡幻出人形,忙扶住他,为他抚按胸口。
离渊看着她,开口道:“他并非旧疾发作,乃是灵力入体,凡体难以承受。待我为他洗炼躯体,拓宽经脉……”
“不可!少爷决不能如此!”红绡忽然开口道。她从兜里拿出药丸喂白乐天服下,后者睁开眼睛,挣脱了离渊,抓住了红绡的手,朝她笑了一下,命令道:“回家!”
离渊心情复杂地任他推开自己,忽然道:“你可知道你可能会死?”
“……”白乐天什么也没有说,直接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耗尽了精力。红绡抱着他冲另外两人点了点头,飞身离开,只片刻就已然远去。
离渊坐在地上,盘腿闭着眼睛,神念跟随那主仆很远才收回。此时雕泷已然重伤,应该已经无力追击。白乐天毕竟是此地主宰,自然有保命之术,不必担心,不必担心……
赤豹却不解风情,打断他的凝思:“钟鼓。”
差点忘了,他的化名叫做迟钟鼓。
离渊睁开眼睛,看向那只赤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