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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昶像只大黑狗一样跑过来,站在白乐天身边,恭恭敬敬地问:“怎么了,公子?”
“阿长,既然白花朝出现,你一定也在那里!”白乐天说,“他刚才说的事情,他和白花朝说过么?”
葛昶挑剔地看了一眼离渊,一脸要使坏的模样,恨得离渊牙痒痒。葛昶开口:“这个……”
离渊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尊者,别装病啦。久病成良医,在下还是能分得出真咳假咳的。葛昶,你不要害怕,老实说!”
离渊悻悻闭上了嘴,只好试图用目光威胁葛昶。
葛昶摸了摸鼻子:“我可不会害怕他……不过,他的确是那么说的。”
“怎么说的?!”白乐天急切地问道。
“他在世一天,我便陪他一天。若他不在,我的天地日月便失却颜色,无法长久。他是在说你,公子。”
离渊万万没想到葛昶能如此清晰地记住他的话,还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白小公子。此时看着白小公子,他的脸上发烧不已。好在身为修士,炼了几百年的体,脸皮炼得比城墙还厚,他有信心自己的脸色还没变。
他抑制着声音的颤抖,对白小公子说:“我心悦你,你愿意和我一直在这里么?”
此时此刻,离渊很有一种终于把话说出来了的感觉。
他的十分心情都化成了期待,只等着一个答案,自然是同意的答案。在他看来,白小公子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白乐天之前就几次三番问过他,能不能留下来。当时离渊不愿意,自然谈崩;但现在一切已经改变,两人就应该顺理成章地百年好合!
白小公子惊呆了。
红绡的曲子慢了一拍,然后后面弹得错误百出,唱歌的声音都在发抖。葛昶手上的刀片掉了下来,眼睛里闪出光亮。
小船慢了下来,随着清风在湖面上打着旋儿。
“你……想好了?”白乐天的声音颤抖着,“你确定要留下来?”
“我已经完全考虑好了。就算为了你,我会留在这里。”
白乐天的目光在离渊身上游移着,从这头扫到那头,再从那头扫回来,全无一个方向。白小公子六神无主,对于突如其来的告白完全乱了方寸。
离渊轻声哄骗着:“你只要答应就可以了。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可以依你。我会留在香山界,陪你看一辈子生生灯火。”
“……可你并不像我一样。”白小公子艰难地开口道,“你并不热爱凡人。你热爱的是……是仙道。”他仿佛一瞬间理清了思路,“你热爱的是羽化登仙,是君临万千世界。你和我不一样,阿渊,你和我不一样。你……阿渊,就算我一直说你应该留下,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放弃一切留在我的身边。”
“我还有你。”
“我见惯凡人的爱情,那是短暂而奢侈的玩意儿。你是个修士,你的大道不应该停在这个地方。”
“我的大道才刚刚找到方向。”离渊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他紧紧握着白乐天的手,还要时时小心不让对方感到疼痛。“若我不能留在这里,你才会成为我的心魔!”
“你高看我了。”白小公子没有半分领情,真叫人恼怒,“我现在就打开香山界。你回去你的苍渊界,别再回来了。”
他不仅仅是说说,手上也动作起来,离渊能感到周围气机改变,如同必死之局出现一线生机,寒冬腊月幼芽破土而出。这变化本应该令人欣喜,但对离渊来说,这却是逐他出去的门路。
离渊灵力一动,庚金灵力织成网,围住这白乐天。
葛昶首先发觉,以为他要对自家公子不利,一把刀片朝着他撒了过来。离渊庚金灵力结成盾防御住对方,另一方面操纵着庚金灵网,硬生生地抗住气机,阻止变化。
“我不需要离开!”他咬牙切齿地叫道。
白乐天抬起头望着他:“你何必阻止我?”
“你做了我不愿意的事情,我自然要阻止你!”
白乐天一脸困扰:“我是在放你走。现在每一个在香山界的修士都想离开,为什么只有你……”
“你会和每一个香山界的修士这样说话么?你会对每一个香山界的修士这么好么?你会喜欢上每一个香山界的修士么?!”庚金灵网消失,离渊过去拥住白乐天,“既然答案是不会,你为什么还要在别的地方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
“……我是在替你惋惜。你不该留在这里,正如我不该离开。你瞧,我不想改变你,也并不想被你改变。”白乐天温和地叹了口气,并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味,只是让离渊越发心疼。
白小公子是爱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的。哪怕是他说不喜欢的修士,哪怕是他自己的疾病,他也都一概爱着。
可他分给世界的爱越多,分给自己的爱就越少。
但从今天起,离渊想要补偿那部分爱。
“如果你不让我改变我自己,我就会改变你。就算我要走,我也一定会带着你走!”离渊发狠地说道,随即心中一动,“或许真的可以……在香山界之外,还有更多人间。我可以陪你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看,哪个世界你喜欢就可以多停留一段时间,不喜欢就可以少停留一段时间,厌倦了就回到香山界,只要你开心。”
白乐天望着他:“阿渊,我是个凡人。比普通凡人活得更短暂的凡人。”
“我知道。”离渊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摩挲,“你要是想要活得长,我踏遍三千界也要为你寻来仙药;你要是想当个凡人,我就一直陪着你,你死去就去寻你的转世,一世又一世,直到我的寿数也用尽,我们可以并肩长眠……”
“……”白乐天的惊讶溢于言表,而他似乎已经没有更好的语言能够表达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离渊把这当做一个宣言,而并非请求。白小公子如此别扭,要是和他一点点掰扯,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两人本能相处的时间。与其和他争执,不如一开始就用行动决定一切。
这样一想,离渊就把白乐天拥进了怀里。小公子不反抗地待了一会儿,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离渊最听不得他叹息,心疼又不解:“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叹息?”
“你说的一点没错,阿渊。若我愿意,我现在就应该可以抛下一切,全然不顾,就和你在一起。我相信你的话,你一定做得到这些。”
“正是如此。”离渊颇有种“他终于懂了”的感觉。
白小公子转过头望着他的眼睛,从纠结到无奈,最后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这不是你的错,但是我有绝对不能接受你的理由。”
☆、迷路
“那是……什么原因?”离渊头脑一片空白,只能这样追问道。
“不能告诉你。但是这个理由很重要,就算是我也……”白乐天说到一半,迎着离渊的目光,放弃了解释,偏过头去,“我不能和你走,你最好也不要留下来。”
“那是你的决定,和我没有关系!”
“你可以这么说。”白乐天说,“但我不会接受你。”
离渊望着他,四肢百骸像被放进冰水里,刺骨的疼痛。他缓缓松开手,脑中一片空白。
白小少爷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他不会接受自己。离渊并非觉得自己非要成功不可,但这样的失败给了他不小的打击。时间、地点、人都对,再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告白时机了,可白小少爷依旧拒绝了他。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那岂不是意味着……
离渊不愿再往下想,按着白小少爷的肩膀,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你当真这么决绝?”
“本来就不该到这个地步的。”白乐天叹了口气,“我本来就不喜欢修士,对你是破例了。现在我们该回到常态了。”
白小公子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安抚地拍了拍离渊,努力找出一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还记得钟回说的宝贝么?我们得赶紧过去了,现在已经快没有时间了。如果去得晚,外面的阵法就会叫人破掉,那宝物多半也要落入别人手中了。”
离渊心中憋闷,还有千万句话要说,但是看见对方的眼神就退却了。白小公子恳求地望着他,像是请他不要再纠缠下去。离渊还算知道进退,如果再问下去,恐怕现在的恳求也要变成厌烦了。
他绝对不想被对方厌烦。
“我知道了。”离渊硬梆梆地说了这句话,小船又摇晃起来,朝着前面驶去。
白乐天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一时也找不到话,只好待在船尾,眼巴巴地看着离渊。
离渊心中烦闷,却跑到了船头,望着远方的风景思考宝物的事情。如今眼前的事情和记忆联系在了一起,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幻梦中的一切。不过他也只有这样想的时候,才能不想刚才那次失败的告白。
两人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隔得也并不算太远,却有如天堑。
白乐天团团转了几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刚入口便被呛到,咳得惊天动地。红绡忙去拍他的背,轻声细语地照顾着他。离渊当然听见了,但他站在船头,想去看却又被自己阻止。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让他冷静下来:既然对方已经说了狠话,那他离渊也没有必要太较真,权当做游戏人间!
白乐天的咳嗽总算停了下来,又往嘴里塞了几个药丸,坐下来,红绡又开始弹琵琶了,铮铮琵琶音一如当年的金戈铁马,肃杀之中回转得旖旎。
离渊被这声音搅得心烦意乱,脑海里还有另一件事情没有结果。
幻梦中,他也是穿过荷花淀,在其中的小岛上发现了秘宝,经过阵法,最终找到了赤血丹参,其中情形与此刻一模一样——只除了没有白小少爷,也没有这方小舟罢了。若当做幻梦示警,倒也并无不可,毕竟修士无梦,幻梦皆有所指。但庄周梦蝶,亦是蝶梦庄周,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探索香山界,身死于此呢?
从未想过的可能性让他眉头紧锁。如果他真的是身死于香山界,那事情就微妙了。一来,最后将他杀死的大能是何许人尚还未知;二来……他究竟是如何身死后重现于此呢?难道他现在所见所闻才是南柯一梦?
这种猜想让他悚然一惊,不由自主地否定。
但他想遍反证,也没有想出绝对能够反驳此事的证据。
最后,他索性不再去想。反正他现在就在这里,此前此后,都并不重要。
离渊一朝释然,却更加感慨:这不就是白小少爷会说的话么?什么及时行乐,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没想到自己已经被白小少爷改变了这么多。若是在之前,说不定自己还会继续钻牛角尖,一时半会儿拔不出来呢!
他望着白小少爷,忽然想要上前拥住他。他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自己的心情都并非虚假。
不过离渊暂时不想这么做。
理由有很多啊:此时并不是和好的好时机,这样做太突兀会吓到对方,而自己现在也没想好要怎么说……
简而言之,就是这么快主动和好太丢人了!
离渊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适的字眼,眼睛虽然没落在白小少爷身上,但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动作,准备一旦时机合适就冲上去。
可是红绡为什么一直待在乐天身边?她虽然是侍女,但也没有必要靠的那么近吧!还有葛昶……你不是很关心白花朝么?现在为什么又在我家小少爷面前凑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