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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去摸城墙上刀剑留下的凹槽,竟然摸了个空,手轻易就穿过了城墙,他心中大骇,差点儿连舌头都咬断了。
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怪异的现象,城墙就像虚无的东西,任他们怎么触摸,都是空的。艾凯拉木直接跨进城墙,在城墙里走来走去,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们身后一米外有许多立木,袁森跨进城墙,城墙内满是这种立木,这一点立刻验证了古城其实在立木森林之上。它只是像海市蜃楼一样的东西,出现在立木森林上面,可是现在天还没亮,没有太阳,怎么会有海市蜃楼呢?
袁森百思不得其解,虚幻的古城就像幻觉一样出现在他们眼前,如果不去触摸,它就非常真实,连城墙上的泥沙颗粒都看得清清楚楚。袁森打着手电筒朝上望去,可以看见十多米高的城楼和墙垛,墙垛下面有一块凹陷下去的牌子,上面有一串字符,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他隐约听到城墙内传来喊杀喧哗的声音,那声音来得突然,瞬间即至,甚至还有刀剑相撞刺入人体的声音。那声音虽然非常弱小,听起来却很真实,就跟置身战场一样。
袁森越听越怕,刀剑碰撞声、对砍声不绝于耳,那种逼真的感觉刻入骨髓,他甚至能感觉到许多人从他身边冲过,带起的风吹得他直哆嗦。
袁森狠狠地甩甩头,对艾凯拉木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
艾凯拉木茫然地摇头。他又问王慧和巴哈尔古丽:“你们呢?听到打仗声了吗?”
王慧的回答极其简单:“没!”巴哈尔古丽道:“师兄,你又听到那声音了?还是那个女人在说话吗?”
袁森摇了摇头,道:“不,是打仗声,很多人在厮杀,我还能听到有人被推下城墙摔死的声音。”
巴哈尔古丽瞠目结舌,袁森让她把录音笔拿过来,他录了几分钟就放给众人听。录音笔里一阵沙沙乱响后,果然传出了战马嘶鸣、刀剑相击的声音,还有喊杀声、搏斗声,混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听得头发晕。
艾凯拉木极力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喃喃道:“我的天啊,活见鬼,真他娘的活见鬼——”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巴哈尔古丽道:“师兄,你注意听他们喊杀的声音,像不像我们之前录下来的那个女人的说话声?”
袁森点头,道:“他们说的肯定是同一种语言。”
他又从录音笔里调出之前录下来的声音放出来听,王慧听了几句就断言道:“的确是同一种语言,古城和立木森林肯定是有关系的。一根立木代表一座玛札,也就是一座坟,立木森林里的木头不下千千万万,这样推算,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死于战乱的古城居民。”
艾凯拉木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说:“王助理,你不会想说这些死人阴魂不散缠上咱们了吧?这座城本来就是虚的,是他们弄出来诱惑我们的,谁进去谁死?”
他说着,脸色黑得像死灰一样,身体也微微战栗,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那件异常惊悚的事情曾经让他做了无数个噩梦。
艾凯拉木道:“你们还记得田老头为什么找我吗?”
袁森不假思索地说:“寻找阿尔泰山乌奴教祭井的时候,你给755师一个分队做过向导,那次分队损失惨重,你是亲历者。”
艾凯拉木变得出奇的严肃,道:“袁小哥,王助理,我有一种直觉,觉得那次事件和目前的场景出奇的像。”
袁森对那次事件印象深刻,田博士播放现场录像带的细节,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祭井下面有一个深洞,洞里冒着白雾,他们探险分队的一名同志跟中了邪一样摇摇晃晃地进了冒白雾的洞穴,其他人怎么拖都拖不住。进去之后,此人就凭空消失了,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这幅画面他曾推想了无数次,却怎么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成为诸多困扰他的难题之一,而今天这幅场景跟那次事件的确有一种冥冥中的巧合。
四人都陷入了沉默,那次离奇事件是绝密,不过这四个人都亲眼看过录像带,画面中的惊悚场面,他们至今想起来都毛骨悚然。然而那离奇的场面这次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唯一有待验证的是这道古城门是否与乌奴教祭井中的山洞一样,人进去之后,就会凭空消失。
巴哈尔古丽拿着手电照向城门口,她照了两下就朝门洞里面走去,袁森顿觉有异,急忙拦住她。
巴哈尔古丽道:“师兄,我看到热尔曼爷爷了,你快看——”
她的这番话让袁森头皮发麻,他顺着巴哈尔古丽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热尔曼瞪着大眼,胡子乱如茅草,正向他们这边招手,叫他们进去呢。
袁森把巴哈尔古丽拖出来,道:“小丽,热尔曼对你挥手的时候,你有不能控制自己走进去的冲动吗?”
巴哈尔古丽慌忙摇头,道:“师兄,你别吓我,我就是看到里面好像有人,就拿手电筒照了照,果然看到热尔曼爷爷,古城跟乌奴教祭井事件还是有区别的。”
袁森这才松了口气。王慧却道:“乱猜也没用,我进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我,天亮了我还没出来,你们就走吧。”
他们都以为王慧疯了,热尔曼、阿里浦那些人明显是在诱惑他们进去,既然知道是陷阱,还往里跳,那不是傻吗?更何况乌奴教那次事件就是前车之鉴。
王慧朝他们拱拱手,也不多说,转身飞快地冲进城门,进了门,她又把木门拉开堵住城门,一眨眼的工夫,她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了。
第三部 生命禁区 第十一章 白骆驼
王慧进了城门后就再没有消息,那号叫喊杀的声音也没有出现过。袁森他们焦虑地在城门边上胡乱转悠着。城门里白雾浓郁,看不到人影,关上的木头门严严实实地与城墙卡在一起。
他们就这么等了两个小时,天边终于出现了一抹鱼肚白,那片白色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天际,笼罩着天地的黑暗渐渐消失了,天终于亮了。
被黑夜笼罩的古城全景缓缓地出现在三人面前,那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大城。城高十多米,左右宽度无法估计,城基夯实霸气,上面的垛口上整齐地排列着旗杆,城内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
袁森站在古城前面,恍如穿越到了烽烟四起的古西域,城头匾牌上那行奇怪的字符显示了这座古城拥有自己的文字和文明。
三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敢说话,也不敢靠得太近。天色越来越亮,这座实实在在存在的古城就在他们面前支离破碎,最后被一阵风吹散,他们面前依旧是望不到边际的粗壮立木,立木中间依旧飘着变淡的白雾。
袁森他们急忙冲进雾气里,被风吹过之后,能见度增加了许多,他们在一个方形土堆上找到了昏死过去的王慧。
王慧披头散发,嘴角有血痕,身上多处受伤,背包被拉开一个大口子,里面的装备散落在方土堆周围。
袁森抱起王慧,将她平放在地上,又检查了一下她的鼻息。她虽然受伤很重,鼻息还在,只是一深一浅不连贯。
袁森给她喂了水,让她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她的睫毛眨了眨,勉强睁开眼睛,脸色依旧非常苍白。袁森见她醒了,心头的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艾凯拉木欢喜异常,围着王慧问这问那,比如那三个人去哪儿了,古城里有没有金银宝贝一类的问题。
王慧没有理他,她朝巴哈尔古丽点点头,巴哈尔古丽蹲下来,不知道她要干吗。她又看看袁森,袁森识趣地把位置让给师妹,巴哈尔古丽生气地看了袁森一眼,便拿起水去喂王慧。
袁森就地搭建了一个简易帐篷,让巴哈尔古丽把王慧抱进帐篷里,他自己则围着估算的古城范围寻找可能留下的遗迹。
他在那个粗略的范围里发现了热尔曼的毡帽和一件皮袄子,有几个地方的立木倒塌了,而且痕迹很明显,应该是昨晚王慧与热尔曼他们发生冲突时撞翻倒的。除了这些东西,他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热尔曼、阿里浦和怪人是不是趁着浓雾逃脱了?袁森没看到他们三人的影子。
王慧恢复得很快,经过巴哈尔古丽的一番照顾,到了下午,她就可以站起来了,还能说话。
他们已经进入罗布沙漠,高悬的太阳暴晒了将近六个小时,晚上还冰冷异常的沙子现在烫得吓人,艾凯拉木躲在帐篷里擦汗,袁森为防遗漏,又把古城遗址检查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袁森掀开帐篷帘子的时候,王慧正在收拾她的旅行包,原来的包损坏得没法使用了,她换上了一个新的包,把东西按轻重顺序重新摆放了一遍,巴哈尔古丽一边帮她,一边提醒道:“慧姐,你慢点儿,你还有伤呢,我来给你收拾吧。”
王慧头朝里面,听到后面掀帘子的声音,便道:“你等一等,我收拾完了就出发,去找伊比利斯古城。”
袁森口干舌燥,心里觉得古怪,他咽了口唾沫,道:“伊比利斯古城,托克塔阿洪给罗布泊带来厄运的魔鬼城?”
王慧点点头,把匕首上的血擦去,又将刀插入鞘,把匕首装进旅行包,拉上拉链,提着包出了帐篷。
巴哈尔古丽跟着钻出来,道:“师兄,遗址里有什么发现吗?”
袁森无奈地摇了摇头,王慧望着茫茫沙漠,烈日的光芒极为刺眼,她抬手挡住眼睛,道:“看来他们都走了。”
“热尔曼和阿里浦他们?”
王慧道:“有可能是他们,也许不是,跟他们交了几次手,我依旧相信我的推断,那些人可能是化装的,并不是真正的死尸复活。”
袁森试探着问:“王助理,你在古城里看到了什么?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很想知道。”
王慧扫了三人一眼,道:“我不能告诉你们,你们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的。”
说罢,她紧了紧旅行包,走下沙包,下面是一座沙谷,沙谷周围沙山耸立,一座连着一座,一直延绵到视线尽头。
艾凯拉木走过袁森身边,道:“真古怪,绝对怪,咱们得合计一下套她的话。他娘的,老子一大老爷们儿还斗不过她一个小娘们儿,我就不信了!!!”
袁森苦笑,以王慧的机智,想套她,真比登天还难。还不止这样,这个女人软硬不吃,谁的脸色都不看,确实非常麻烦。
他们在沙漠里跋涉了一个下午,天色渐暗的时候,抵达一条干涸的河道。那条河道非常宽,有几十米的样子。河道从远方流过来,又消失在茫茫黄沙之中。
艾凯拉木站在一个高沙堆上鸟瞰四周,其他三个人站在下面的河道里,艾凯拉木喝了一口水,朝下面喊道:“艾爷算是看出来了,看河流走向,这是一条给考纳阿布旦河灌水的河道,也叫依列克河,它的支流会流经考纳阿布旦,注入罗布泊。”
王慧道:“好,就是这个地方,没错。”
袁森觉得奇怪,道:“王助理,这就是你带我们来的目的地?”
王慧很干脆,道:“是。”
“这里除了废弃的河道外,就是高耸的沙包,看不到边的沙漠,没有任何古迹,更没有古城的影子,是不是错了?”袁森越发狐疑。
王慧道:“等着,等天黑了,如果这里有羊群出现,就对了。”
他们在河道里找了一块平整地,等了两个小时,天才完全黑下来。夜色降临之后,袁森有一种还置身在立木森林的感觉,黑暗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随时准备掐住他的喉咙,给他致命一击。
他不知道热尔曼老人、阿里浦和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