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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去打扰她。列车驶出沈阳十来分钟后,她才回过头淡淡的瞥我一眼。我立即陪起笑脸,说:真是十分感谢你,这毛衣我穿得非常的合身……
斯格巴娜冷冷地打断我的话:我不是给你织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给我织的,可是这件毛衣现在确确实实穿在我的身上。这不是梦幻,因为我能感到身上的寒意渐渐退去。我继续笑道:我知道。可是……
斯格巴娜再次打断我的话:我把它给你,不是因为你需要它,而是因为我不需要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不需要的东西就像垃圾一样,所以,你根本不用感谢我。相反,我应该感谢你,因为你替我回收了垃圾。
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看来她把我当成垃圾桶了。不过我还是十分的高兴,她没把毛衣扔进别的垃圾桶,而是丢在我身上,说明我这个垃圾桶还是很引人注目、颇有可取之处的。这世上每一样东西都应该有它的用处——哪怕一条*、一条卫生巾,都有它的用处。所以说,关键不在于你是什么东西,而在于你有什么用处。
由于身上多了件衣服,我不再感到钻心的寒冷,心情舒畅许多,遂谈锋甚贱,变着花样儿跟斯格巴娜搭讪。然而任我东一鎯头西一锤子,她总是不理不睬,到了最后,居然伏在台几上假寐。
列车不疾不徐地继续前进,我却只得慢慢踩住刹车,停止对斯格巴娜的一系列搔扰行径。不经意间抬头,发现过道那边靠窗位子上有个老头在居心叵测地打量我。他的眼神既有不善的敌意,也有不屑的鄙夷,似乎斯格巴娜是他的儿媳妇,而我正在矢志不移地勾引他儿媳妇。
我很坦然地冲老头微微一笑。我努力跟斯格巴娜搭讪,一是出于赠袍之德,二是想通过她打听一下蒙古草原的枝枝叶叶。你们知道,在那葳蕤的枝叶之间,藏着我魂牵梦绕的至亲爱人。我舍弃世间所有繁华,马不停蹄地跨越千山万水,只求最终能够抵达她的身边,跪倒在她的裙底之下,轻轻拂去她靴子上的尘埃……
想起桃花,人就有些神思恍惚。列车抵达终点站哈尔滨的时候,我还在愣愣怔怔,直到被斯格巴娜的密码箱重重蹭到胳膊,这才惊醒过来。
我把双手插进裤兜,随着人流往出口处涌去。莫名其妙的是,我居然不远不近的尾在斯格巴娜后面。在这陌生的城市,也许我的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成亲近的熟人了吧。
到了广场,斯格巴娜拖着行李走了数步,很快拦住一辆出租车。她在打开车门的当儿,飞快地回头张望一眼。有风吹过,她浓密乌黑的长发飞扬起来,乱麻般地盖住她的脸。
我撵上两步,使劲冲斯格巴娜挥手。可是当她拨开遮住脸颊的头发,已经弯腰钻进出租车。
望着消失在街角的车子,我心头一阵怅然,随即自我解嘲地想:也许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乱麻一般的时候,而这需要自己逐步去厘清。我现在即将要展开的寻人之旅,已经茫无头绪,纷如乱麻,何苦再去给别人添乱呢?她的恩情,我记在心底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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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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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狼似虎续集(003)
我在车站附近随便找了个小旅馆,胡乱住过一宿,第二天清早,我就搭上前往海拉尔的火车。挤在乱哄哄的车厢里,我的心里也乱哄哄的。在我不无天真的想像中,海拉尔就是一个茫茫草原,遍地芳草萋萋,风吹草低见牛羊;一到那里,就能遇见传说的草原狼,以及我为之牵肠挂肚的桃花。
可是,我又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句话在自己身上应验。如果到了海拉尔,掘地三尺仍然找不到桃花,那我该怎么办?回北京,那是不可能的。我已无法回去——至少是无法一个人回去。我已没有退路,就像一头鲁莽冲动的猪闯进逼仄胡同,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前拱。前面是飘飘欲仙的美丽绿洲,还是万劫不复的泥淖深渊,谁知道。
这么患得患失,心情便有些忧郁。但是很快,这份忧郁就被车厢里热闹的气氛化解了。这趟列车人满为患,过道里都站满了人。这些人当中,男人多面目粗犷,衣着朴素,言语甚是豪放;便是妇女,也是大嗓门居多,抡起酒瓶如鲸吸水,一点儿也不输于大老爷们。
在我对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少妇,人不是特别的漂亮,但五官端正,甚是耐看。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小男孩,身旁坐着少妇的母亲。老妇人左手攥个盛满白酒的矿泉水瓶,右手撕扯着食品袋里油滋滋的鸭翅膀,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大声地和身边的旅客说话。我默默听来,知道老妇人炫耀女儿嫁了好人家,这次她亲自送女儿回婆家,准备顺便把婆家自酿的奶酒喝个精光。
扭头看窗外,已是一马平川的草原,我的心子,便如野马一般的东奔西突。正自神驰,老妇人用沾满油渍的手指在我手背轻戳,眯起眼睛冲我说道:小伙子,瞧你长相,是南方人吧?这个时节千里迢迢来蒙古,探亲还是访友?
我用面巾纸慢慢擦去手背上的油渍,矜持地朝她微微一笑:唔,随便走走。
老妇人不满地剜我一眼,对边上的人说道:随便走走,鬼才相信!哼,南方人肚里的花花肠子就是多!我年轻的时候,和南方人搞对象——呃,上海来插队的知青——刚开始被他的甜言蜜语弄得晕头转向,后来不到一年,他玩腻了,屁也没放一个,就脚底抹油逃走了。
老妇人大谈当年的*史,言辞之间,对当年那个南方男友犹是恨恨不已。我暗觉好笑,就移开视线去打量她的女儿。那少妇上衣掀起,露出雪白的肌肤,正给怀里的孩子喂奶。车厢里挤满了人,但她的动作和表情都十分的自然。此情此景,一名母亲的伟大展现无遗,很是令人感动。
我忽然想起桃花,心想如果此行不虚,终于找到桃花,那我绝对要像蚂蟥一样,死死地盯上她,让她全身臃肿,络绎不绝地给我生孩子,一个,两个,三个……就像桃花以前说的:两个人都健康,多挣些钱,买大房子,买汽车,养一堆孩子,为了这些庸俗的小梦想,我们吵架,和好,把每天都过得满满的,双方磨合得面目全非……
大约我的眼神古怪了些,那少妇有所察觉,身子微微扭了扭,脸上踱出一步胭红。我慌忙移开视线。那老妇人酒量甚是惊人,喝完一瓶白瓶,又从小包里掏出一瓶,打开。喝了两大口,见我愕然,她扬起酒瓶,不无鄙夷地挑衅我:科尔沁草原出的烧锅酒,53度,你也来一口?敢不敢?
她的嘴角油光可鉴,且沾着零星半点肉渣儿,这让我的眉宇不自觉地微微皱起。老妇人冷冷一笑,撇撇干瘪的嘴巴:南方人鬼头鬼脑,做生意呀骗人呀还行,要是喝酒,就狗熊了!当年那个上海来的小畜牲,每次有人让他喝酒,他都见了鬼一样,害怕酒精呀。唉!哪次我没替他喝酒呢,嗯,拼了老命也替他喝的!结果,结果,他妈的还是被他跑了!唉,我父亲我母亲,当时嫁妆都给我准备好了,喜糖也到供销社买齐了,谁知道,煮熟的鸭子飞掉了!
她把当年的小情人比喻成煮熟的鸭子,不禁让我哑然失笑。那少妇见母亲如此说话,也不见怪,只是无声地笑。
我心中一动,抢过老妇手中的矿泉水瓶,也不五讲四美,仰起脖子闭上眼睛,骨碌骨碌的往嘴里灌去。不提防喝得猛了,将去半瓶之际,我将嘴巴离开瓶口,猛然咳嗽起来,满脸通红。
老妇人先是吃了一惊,见我呛得直咳嗽,就嘎嘎地怪笑:小伙子呀,不会喝酒可别死撑。在我们蒙古草原上,勇士掺不得一点儿的假。
我心想,我这哪里是想扮勇士,我只是想多加一件衣服罢了。当然这些我就懒得解释了,只是若有所思的问她:老大妈,当年你的男朋友跑哪里去了?是跑回上海吗?你为什么没去把他撵回来呢?
老妇嘿嘿冷笑:把他撵回来?别臭美了!那小畜牲尽管长得人模狗样,附近几个公社的姑娘都围着他转,可我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吗?
她说完,抢过我手里的酒瓶,赌气似的喝了一大口,然后狠狠地撕咬手里的鸭翅膀。我未再理她,心里却不由感慨:真正爱一个人,也许与利益无关,与骨气无关,甚至与整个世界也无关,它只与自己内心的需要紧紧相关!
每个人对爱情都有自己的理解。以前,我认为很多事情盲目的选择都是徒劳,还不如顺其自然,如今我另有新解。还是桃花说得好:其实吧,什么顺其自然都是狗屁,人活一世,就像得拼命三郎那样,你想要的东西,你就得拼命去要到手;如果等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估计你头发白了牙掉光了也未必能等着。
列车继续在前进。窗外冰天雪地,一派萧杀,可我内心却像跳蚤一样蹦蹦跳跳,豪情万丈。《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说得好,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当然,话是这么说的,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由于长得和小马哥很风马牛不相及,在到达海拉尔第一天晚上,我就被两个人高马大的蒙古哥们给洗劫了。
海拉尔因河成名。按照历史学家翦伯赞先生的说法,海拉尔是蒙古语,它的意思就是流下来的水。大兴安岭这条雄伟的山脉把呼伦贝尔草原东西分割的同时,本身也被无数的山谷切割。从山谷中流出来的溪水,在东部汇成著名的嫩江,在西部则汇成海拉尔河。海拉尔地方不大,却是内蒙古东部旅游中心城市,属呼伦贝市市政府所在地。每年来这里旅游观光、度假避暑的游客多如牛毛。由于现在是天寒地冻的冬季,外地游客寥若晨星,因此西装革履的我就显得分外扎眼,因此在踏着阴郁的月色大街小巷寻找便宜旅馆的时候,我就被人劫了。
当时我靠在墙壁上,强自镇定地跟蒙古哥们沟通,试图感化他们。我说:两位大哥,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你们的想法肯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蒙古哥们一前一后把我夹住,目光冷峻地盯着我,一声不吭,就像两匹凶恶的草原狼。其中一个腰间挎着长约二十厘米的蒙古刀,左手不停地拨弄牛角制成的刀柄,雪白的刀锋在刀鞘中时隐时现,散发出青幽幽的光芒。
我苦苦一笑,打起精神继续说道:两位大哥,是这样的,我只是一个穷光蛋,不是那些到处烧钱的游客。我来贵地,是想寻找一个女孩,她的童年是在海拉尔长大的。我爱她。为了得到她,我从豪华的婚礼中逃出来,可以说身败名裂。当然,这扯得远了点,我想说的是,你们能不能换个目标,别抢我的?我身上没多少钱,而且全指望这点钱去寻找我的爱情——对,爱情,你们知道吗,很崇高很伟大的。
一个蒙古哥们性子很急躁,咆哮道:什么狗屁爱情,关老子什么事啊!快把钱拿出来,老子等着去买年货呢!
那个挎刀的哥们倒不急,可是更加可怕,他面地无情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死人是没有爱情的。
我见他们如此无药可救,只得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