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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毒。”
冉颜点点头,看来韩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欺男霸女,韩山更是为了一己私欲,坏人姻缘。虽然冉颜对破案很感兴趣,但也知道这里是大唐,有些轮不到她管的事情,最好不好掺和。只是当真如韩县丞所怀疑那般?冉颜觉得未必。
“娘子。”桑辰小心翼翼地唤道。
冉颜微微挑眉适宜他继续说,她现在对桑辰也有些了解,一旦他用这种声音,准是没有好事情。
“今日邻村的王氏来请我写讼状,说她男人是被人害了的,在下想请娘子……”桑辰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毕竟冉颜出身高贵,又是个娘子,一而再地请人家去面对尸体,他心里过意不去。
桑辰羞涩的模样,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在冉颜看来,至少比他犯二时顺眼的多。
“上次是交易,这次呢?你打算拿什么回报我。”不知为何,冉颜看见他这等模样,总想逗弄一下。
桑辰一时哑然,他一个穷塾师,拿什么去报答人家,想来想去,只讪讪道:“是在下太唐突了,在下一穷二白,无以为报……”
冉颜身体刚刚恢复时间不长,经过今日这一番折腾,有些疲乏,微微歪在圆腰椅床上,垂眸凝思,桑辰并不是个书呆子,外表看起来很傻很二,可是眼下看来,办事效率和质量都是一流,而且给她的感觉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日后必然还能用到,帮他几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怕他会一而再再而三……
“娘子,针筒既然合用,在下稍后把其他的都送来。”桑辰起身,略带局促地道:“那在下告辞了。”
桑辰见冉颜久久没有回应,还以为是自己提过分要求,惹她不快,便起身离开。刚刚走到厅门口时,听见身后那个清冷的声音道:“我会考虑。”
桑辰微微一怔,旋即欣喜地向冉颜拱手道:“多谢娘子!”
“别急着谢,我并未答应你什么。”冉颜淡淡道。
这句话未能影响到桑辰的心情,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鬼使神差地找冉颜帮忙,其实他可以独立写讼状,毕竟从前写过许多,除了韩山的案件,没有一次需要验尸,这次也不例外。
桑辰走后,邢娘才从晚绿屋内出来,看见冉颜揉着脑袋,便过来帮她按摩。
“谢谢。”冉颜习惯性地道。
邢娘笑道:“娘子还与老奴客套呢。”
静静地按摩许久,邢娘终究忍不住道:“娘子,桑先生来得这样勤快,八成是对您有意,您可是有婚约之人,还是莫要与他走得太近,万一被未来的阿家(婆婆)知道,日子可就不太平了。”
经这一提醒,冉颜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去冉府,找阿耶探讨一下婚事。不过,秦四郎刚刚出事,秦家人应该忙着担心他,冉家怕也会再慎重考虑,因此也没有必要立刻就去。
“刘氏来了?”冉颜问道。
提到刘氏,邢娘神色间露出几分赞赏,“是啊,刘氏甚为知礼,而且一手苏绣当真漂亮。娘子可要见见她?”
“暂时不用,你先去请师父过来瞧瞧晚绿的伤势。”冉颜道。
邢娘应了一声,退出厅堂。
冉颜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堆放青霉的地方,将那些生了满满青霉的果皮、面食取了出来,用竹篾轻轻刮下来放在培养基液中静置,七日之后便可正式提取青霉素。
冉颜告诉过嫣娘,如果病情加重,可以派人来庄子找她,数日过去,竟也没有人过来,可见她开得药方效果还算不错,应当还能拖延一段时间。
做好一切后,冉颜便躺上了榻,半睡半醒之间,脑海中不断浮现这些日子所见的事情中不符合常理之事。
韩山之死和殷渺渺侍婢之死,仿佛是有人故意针对秦四郎,极有可能是一人而为。意欲杀害晚绿的凶手,也可能与此案有关。
首先是那个嫣娘,听见馆中死人后,淡然得不像一般老鸨该有的反应,注重妓人的着装,更甚于人命。
彩秀馆中的翠眉,明明强调自己是清倌,却也染上梅毒。她的梅毒疮生在嘴角处,观其性状,分明与韩山发病时间差距不超过五日,被韩山传染的可能性远远低于被紫绪传染。难道是同性恋?抑或是通过茶杯之类的间接传播?若是属于后者,她为何又要藏掖?
而后便是殷府,玉兰居的侍婢已经死了超过五个时辰,但杀死侍婢的凶手,若非是殷府之人,便是与殷府有密切联系,能够比较自由地出入殷府,且对殷府十分了解。侍婢尸体裸露处未见尸斑,因为未敢贸然仔细检查,不能断定她死亡的确切时间。
还有殷渺渺,她的侍婢至少失踪了五六个时辰,难道就没有一丝察觉?还有茶宴之上也是,她提起捉迷藏,可以猜测,殷渺渺若不是凶手,至少也是同谋。
而冉美玉当时也在附近,记得她便是涂的红色丹寇……
杂乱地想着这些,冉颜渐渐睡了过去,全然不知苏州城的权贵之间已经流传了她今日的神勇表现,尤其是让晚绿“死而复活”之事。
冉闻自然也很快地得到了消息,果然如冉颜所料,他心中开始犹豫,好像这个女儿能配得上更高的权势,嫁给秦上佐的儿子,有些浪费了……
第36章 带上一个人
朦胧的梦境之中,医学院通往停尸馆的柏油路两侧,长着粗大的法国梧桐。
一入深秋,这里美丽浪漫得如同偶像剧画面,然而这条路却永远幽静,很少有情侣敢手牵着手在停尸馆门口晃荡,因此这里是冉颜喜欢的地方之一。
“为什么选择法医学?你知道,倘若手术台上躺着熟悉的人,是何等心情吗?”一个磁性的声音问道。
冉颜抬头看他,阳光漏过厚厚的法国梧桐树冠,光斑投射在他俊逸白皙的面上。这是冉颜第一个暗恋的人,这种暗恋只持续一周,然后转为友情。
他是教授助理,曾经也做过法医,后来因为有死者家属不满他的验尸结果,进行了激烈的报复,他唯一的妹妹在这场报复中坠楼身亡,他承受不住打击,自此退出法医界,到医学院做一名小小的助理。
“兴趣罢了。我会小心,也会坚强。”冉颜看着他,目光坚定地回答。
……
“娘子!娘子!”
冉颜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眼便看见邢娘急切的神情,显然已经唤了她许久。
这一觉睡了很久,暮色已经降临,屋内点了油灯,外面廊上的灯笼也被点亮。
“何事?”冉颜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减去了平日的冷硬,无比慵懒。
“刘刺史前来拜访,娘子快些起来,老奴给您梳头。”邢娘催促道。
刘刺史?冉颜尽快地让自己清醒过来,起身随着邢娘到妆镜前坐好,“梳个简单的即可。”
邢娘照着冉颜的意思,十指翩飞,很快在头顶挽出一个锥髻,用玉钗别上,简单大方又不失礼节。
冉颜相信邢娘的手艺,便随着她折腾,心里兀自想着,刘刺史这么晚过来做什么?看晚绿的伤势?这等事情,应当不用劳动堂堂四品刺史亲自前来吧?
梳洗妥当之后,换了件月白绣花及胸襦裙,便往厅堂去。
刘品让依旧是一袭绯色官服,花白的胡须,端端正正地跽坐在席上,垂眸凝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色颇为不愉。
“刘刺史。”冉颜朝他微微欠了欠身,便在对面坐下,“让刺史久候,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刘品让看见冉颜,面上微微泛起笑容,“无妨,本官不请自来,怨不得娘子。”
冉颜心中一顿,今日午时与刘刺史谈话时,他的形容很是疏离,眼下忽然和蔼可亲起来,由不得人不提防,“您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他叹了口气道:“十七娘快人快语,老夫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本官确实有事相求。”
刘品让面上诚恳和慈祥并存,若是心志稍微弱些,很容易便卸下防备。
冉颜暗自佩服,面色依旧是万年不变,“刘刺史请讲。”
刘品让稍稍有些意外,不过旋即提着的心便放下了许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十七娘想必知道杨判司隐疾突发身亡一事。”
冉颜点点头,她记得,在殷府的凉风阁中,前任苏州刺史的嫡女杜小乔曾经提起过,杨判司才三十出头,平时并未听说过有什么隐疾,却忽然去世。
“我在杨判司府上的书房中找到一些疑点,但派了六七个仵作检验尸体,连最有名的封三旬也都查不出死因,只猜测是隐疾突发,对于这个结果,不仅本官不信,连杨判司的亲属也都不信,他们上讼状,要求彻查此案……”刘品让看了冉颜一眼,继续道:“所以,本官想请十七娘前去看看,是否能查出什么结果。”
冉颜也不用问封三旬为什么会找上她,有一句话叫“纸包不住火”,上次帮韩山验尸,虽然不曾露出真容,可若是像刘品让这样一州刺史想知道实情,绝对瞒不住。
“好,何时验尸?”冉颜一口便答应他的请求。
刘品让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旋即道:“十七娘不打算提什么条件么?莫说苏州,便是在江南道,也没有本官办不成的事。”
冉颜淡淡道:“我一个闺中娘子,所愁不过小事耳,怎敢劳烦刺史?我也仅有一手医术,既然能帮上官府的忙,自然不容推脱。”
有些事情,无需直接挑明,她所愁的事情,全苏州城都知道,嫁给秦四郎那样一个纨绔子弟,谁能不愁?
刘品让心下了然,这在他眼里也的确是一件小事,冉闻那个人耳根子极软,只要在紧要关头,煽动那么一两句,他必然会动摇决心。
“此事本官不欲为外人所知,今夜便去府衙停尸馆验尸,如此可好?”刘品让道。
今夜?一个娘子跟着男人半夜出门,不管会不会发生危险,传出去也不好听。
刘品让似乎知道冉颜的顾忌,“你且放心,本官能保证此次出行不会外传,大可不必忧心名声受损。”
“那就多谢刘刺史了,不过我还想带上一个人。”冉颜唇角一弯,黑沉沉的眼眸竟是闪烁出几分水波。刹那间,似乎整间屋子都被照亮。
刘刺史是不是个好官,暂时无法评断,但依照目前判断,他并不会做一些龌龊的事情,而且冉颜身份是冉氏嫡女,即使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也得掂量再三,所以冉颜并不担心此事有诈。
不过,不担心归不担心,冉颜准备出发前,还是在身上放置了许多毒药、银针、匕首之类的防身物件,但凡能多一分保障,她向来不会遗漏。
刘品让十分欣赏冉颜的干脆利落,以及魄力,原本心中还担忧小娘子会被尸体吓到,现在却是放心了不少。
一切准备妥当,那个被冉颜指名要带着的人,正一脸受惊的表情站在庄子里,若非如此,一袭灰袍,长身玉立,倒也有十分有风姿。
“这位大哥……不知刘刺史为何要见在下?”干站了许久,桑辰朝一边的衙役挪了挪,压低声音问道。
那小眼睛厚嘴唇、比桑辰矮一头的衙役淡淡瞥了他一眼,继续目视前方,全然不打算搭理他。
桑辰目光幽怨地盯着衙役,伸手在自己袖袋里摸了摸,只有五文钱。他知晓这些衙役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