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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钺之,别闹。”冉颜伸手去拉他,却被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两人喘息都有些急促,两人无奈地对视半晌,萧颂狠狠吐出一口气,趴在冉颜身上不愿起来。
冉颜浑身燥热,能感受到他滚烫的身体和那处早已经坚硬如铁之物,觉得更是空虚难受。
“起来,你这么压着我,难受。”冉颜伸手推了推他。
萧颂果断装死。
冉颜哑然失笑,越是深入地认识萧颂,越觉得他性格其实十分开朗,其实就是一个爱玩闹的大男孩,会任性,会耍小孩子脾气,绝不是个霸道冷酷的男人,他的骄傲都是在骨子里,并不流于表面。
而工于心计的他,在她面前如此没有防备,这本身就是一种爱。
冉颜从前并不在意他曾经有过两任夫人还有侍妾什么的,但此刻想到他也许也曾对她们温柔过,竟是心底起了酸意。
“夫君。”冉颜收起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思。拿过去的事情来别扭,冉颜想想就觉得自己果然爱上萧颂了,因为这是个很明显的证据——她智商下降得很厉害。
萧颂动了动,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冉颜也只好任由他这么趴着,随便找了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你说,谁会给大夫人下毒?”
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出于什么目的给自己下毒?
萧颂没有答话,冉颜继续道:“我觉得是有人想害她。”
“为何?”萧颂终于抬起头来,身子往一旁挪了挪,紧挨着她身边侧躺下。
“口服雷公藤对肠道有强烈的刺激作用,甚至会引起胃肠道出血性糜烂,而被人体吸收后,对中枢神经及心、肝、肾等器官都会造成损害。过量服用基本都会死于急性肾功能衰竭。”冉颜说完,补充道:“引起的病变并不是一两副解药就能解决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吧?除非脑子有问题。”
萧颂唇角微微弯起,垂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家夫人还是太纯真了。”
譬如萧颂自己,他在追杀苏伏的时候,肯在冉颜的面前放过他,但暗地里绝对会不遗余力将其碎尸万段。倘若不是冉颜果断地选择了他,此时此刻,他与苏伏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就是人性。
也许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他这般,但东阳夫人那种女人,很难说她会不会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大夫人与十弟的母子关系也不算很好。”萧颂道。
冉颜诧异,母子关系不好,她自己又不能当族长,谋族长之位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还能是为了谁?
“你也明白的,动机很重要,倘若知道她的动机,不难猜出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她的行为很让人摸不着头脑。”萧颂抚着冉颜柔顺的发丝,轻轻道:“好好准备一下吧,我们回长安之后,你也许就要忙起来了,本家的事情你无需操心,我会解决。”
萧颂若是连区区一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他怎么可能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不过他也知道,有时候女人狠毒起来,比男人要可怕得多,尤其是聪明的女人。
萧颂也不是不相信冉颜有能力应对,只是有杀妻之仇,又已经涉及政事,这些事情不应该冉颜来扛。
夜漏更深,萧府的后侧门中闪出一个黑影,飞快地向附近的高地跑去,一路跌跌撞撞显得十分慌乱,到了开满兰花的坡地上,寻了个石头藏身,不安地张望四周,似乎是在等人。
隔了小半盏茶,便有一个高大身影不急不缓地走上坡地。
石头后的那个黑影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才从石头后面闪身出来,怯生生地道:“奴,奴婢在这里。”
那人回过头,正欲说话,便见坡下火光闪耀,脸色微微一变,“蠢货,你被人发现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向林子那边窜去。
此处只剩下她一个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脸色惨白。
举着火把的人群来得很快,她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族长设下的圈套,只是她运气背,不小心撞上了想逃,根本没有可能!他们既然这么及时地追来,想必也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第一个爬上坡的人举着火把,愣在原处,“春来?”
月光和火把光亮的照射下,春来身上的披风缓缓滑落,一张惨白的脸,在看清楚对面站着的人是萧十郎之后,眼泪倏地滚了出来,仅仅刹那,整个面庞都已经满是水光。
“为什么是你?”萧十郎猜遍了萧家所有人,都不会猜到春来。
春来哽咽道:“不是那样,十郎,你听奴婢解释……”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地上来,在看见春来之后,也都怔住。谁都知道,东阳夫人身边只有一个婆子两个侍婢,而春来是最得信任的那个。
第331章 偷情
“好,我想听你解释。”萧十郎拦住身边要去抓春来的护卫,直直地盯着她。
方才春来说那句话,也不过是下意识地想要替自己辩白,如今萧十郎真的给她机会,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能说。
在萧十郎期盼的目光里,春来垂下头,声如蚊呐,“十郎……对不起。”
“带走吧!”随后上来的萧锐之面无表情地看了春来一眼,转而朗声道:“封锁后山,让全府的护卫搜山。”
“是!”
一群护卫领命,迅速散去。
剩下两名护卫压着春来,随萧锐之下山。萧十郎怔愣地站在原地,夜风微凉,带着幽幽兰花香,面前树影重重,随风晃动,像是极力要挣脱束缚的野兽。夜色显得神秘悠远,却让人从心底发冷。
愣愣的不知站了多久,萧十郎才转身回府。
府内灯火通明,尤其是祠堂那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有小厮早候在门口,“十郎,四郎请您去祠堂那边一同参与审问。”
萧十郎这才收回魂,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让兄长们看着办吧,我去看看母亲。”
小厮为难地道:“十郎,没大房人在,族长也不好随意处置啊。”
萧十郎一只脚已经迈进门槛,顿了许久才收回来,抬步朝祠堂走去。
……
冉颜和萧颂早就得到消息,抓到春来的时候,便有仆婢过去请了萧颂去祠堂。
此刻灯火通明的祠堂里,萧氏能说上话的人几乎都齐了,连各位夫人也都赶了过来,个个都只梳着简单的低髻,素面朝天,一身素白带黑纹的孝服,让祠堂中平添了几分肃杀。
众人跽坐在临时准备的席上,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春来跪在中央,看似镇定,嘴唇却在细微地颤抖着。
四夫人笔直地跽坐着,神情一如往常的刻板,六夫人形容有些疏懒,手指藏在宽大的袖中轻轻敲着腿侧,独孤氏神色冷凝地看着春来,令周围的人都颇感压力。
而宋国公是惯常上朝的,即便天塌下来,他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其余人也都不愧是萧氏子孙,比起宋国公的淡定,也是丝毫不差。
萧颂一袭素衣,让他过硬的面部线条显得柔和了几分,黑眸熠熠,墨发松松地在头顶绾了一个髻,倘若不是他黑着一张脸,满身生人勿近的模样,倒可能会有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
屋内一片安静,门口的人群微微骚动。冉颜抬头看过去,却见一袭素衣的萧十郎缓步走了进来,闷着头坐在了最尾席。
“铉之,你到这边来坐。”萧璄道。
萧十郎闷不作声地起身,垂头走到萧璄身旁坐下。
“春来,今日族人都在此,你说说今晚去哪里了?与何人见面?”萧璄看向跪在堂中的春来,语气冷漠。
静默了两息,春来微微颤抖的声音道:“是十一郎,奴婢与他有私情。”
冉颜愣了一下,萧十一郎!
萧十郎蓦地抬头,死死盯着春来,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线。
“奴婢有罪!请族长发落!”春来匍匐在地上,声音已然呜咽。
满堂的人面面相觑,原本一招引蛇出洞,引出一桩奸情来,但这到底是春来用的障眼法,还是巧合,还有待探究。况且,现在萧十一也确实不在场。
宋国公看向萧颂,沉声道:“你来问。”
宋国公虽然很看不上萧颂为人处世的手段,但是他掌管刑狱,也颇有政绩,这方面的能力绝对比在场所有人都强,不合归不合,关键时刻,宋国公也不会端着架子。
众人也无异议。
萧颂却是有些堵,但谁让那是自家老爷子呢,还能当众驳他面子不成。当忍则忍,罢了。萧颂吸了口气,朗声吩咐道:“去看看十一究竟在何处。”
护卫领命去了,萧颂才转头看向春来,缓缓道:“你知道么,方才你说那番话,在场大约会有一大半的人都会信你。”
春来依旧伏在地上,没有丝毫反应,萧颂继续道:“因为你自入我萧家为婢,一直敦厚老实,循规蹈矩。不过……即便那些都是装的,但太夫人刚过世,大夫人被人下毒,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偷情?”
春来伏在地上的身子越发颤抖,萧颂却不打算放过她,“来人,去寻婆子来验身!”萧颂淡淡看着春来,“别告诉我,你们这么迫不及待,才是第一次偷情。别人我不知道,十一弟可不是那种放在嘴边的肉还能忍住的。”
春来汗如雨下,面前的青石地板上已经湿了一片,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形容十分狼狈。
屋内静得吓人,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有护卫领着一个年约四十岁上下的婆子匆匆走了进来。
“九郎,稳婆找来了。”护卫禀报。
萧颂抬了抬下巴,示意把人带下去验身。
两名护卫刚刚架住春来的胳膊,她忽然道:“奴婢是处子。”
萧十郎神色几多变幻,一直盯着春来的眼神却不曾移开,眼中隐隐见血色。春来是家生子,萧十郎三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全府上下没一个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若非她父亲在萧府的奴仆中有些地位,以这样敦厚的性子,早就被人欺负死了。然而今日她却为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撒起谎来!而且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丝毫要招认的意思!
“你可以选择私下里招认。”萧颂道。
“奴婢该死!”春来向微微挪了挪身子,向萧十郎的方向磕了个头,第二次叩头的时候,却是猛地用力,往青石板上撞去。
萧十郎浑身一紧,声音几乎脱口而出,却被他死死压制住。幸而护卫眼疾手快,虽然没有来得及阻止她的动作,却将力道减缓了不少,只是破了皮。
“族长,父亲,此事还有许多线索,并不一定要从春来这里下手,我看,可以处置了。”萧颂坐直了身子语气中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萧氏的家训很严,即便连仆婢的性子里都有几分刚毅,既然春来已经决心宁死不说,再用刑也是徒劳。对于春来的性子,萧颂也略了解一些,这丫头是个认死理的,认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过萧颂也不是没有法子对付她,只是过于阴险,用出来恐怕又要和宋国公翻脸,因此要先铺垫一下。
兴师动众地大晚上开了祠堂,萧氏上上下下齐聚,就只为处罚一个侍婢?
连几位夫人都开始皱眉,更逞族长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