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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爷不满:“一百四还要加十块,还是送的?你们电影院也是真坑啊!买了!”
关青赶忙要掏钱,被程悍啧的一声,又默默揣回去了。
他拿票,关青捧着爆米花和可乐,影厅里跟外面一样都是人,好在到了最后一排,一起坐情侣座的男同胞不止他俩一对。
电影是好电影,《加勒比海盗四》,奈何俩人都没看过前三部,于是也看得模棱两可,前面二十分钟程悍都要睡着了,关青捏着两颗爆米花送到他嘴边,程悍不耐烦的别过头,
“你自己吃。”
关青不肯放弃,“吃一口嘛!”
“废什么话,我不爱吃甜的,你不是知道嘛。”
关青委屈地收回手,一□□米花,一口可乐,瞪着屏幕,感觉味同嚼蜡,又晴转阴了。
程大爷杵着脑袋倚着一侧的椅背,瞥到关青瘪下的嘴,而鼻梁如月牙儿形状弯弯,眉眼清秀,不像小姑娘,却格外耐看,也体会到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感悟。
顿时心下一动,握住了关青放在腿边的手。
关青瞬间就不敢动了,谨小慎微地维持着姿势,半饷,他靠到了椅背上,轻轻回握住那只手,偷摸看了他一眼,两眼,三眼……
程悍抽回手扳过他的脑袋,“别看我,看电影,一百四的票,别浪费了。”
说着又把手放到腿边,关青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试探着碰了碰,赶忙握住。
他姿势僵硬,身体紧绷,没一会儿两人的手心都出了汗,却谁也不放。
程悍就笑,“累不累?”
关青连忙摇头,“不累。”
“不累算了,”程悍无所谓道:“本来还打算让你靠一会儿。”
关青连忙卧倒,头靠在程悍肩膀上成了个把瘫痪进行到底的软骨头。
可乐和爆米花的甜味儿充斥在空气中,而他在那香甜的味道里闻到了程悍身上的烟味,他突然觉得很值得,战战兢兢的心得到了安抚。他动了动姿势,把头从程悍的肩膀上挪到了他的胸口,握着他的脉搏,听着他的心跳,一切都在交错纠葛。
程悍本来就大爷似的瘫着,关青再不济也有一米八零,就这么一个姿势靠在他身上,还不如不靠来的轻松。等电影结束散场,关青站起来时骨头都咔咔作响。
程悍也好不到哪儿去,胸口大石已去,总算松口气了。
两人到了酒吧,叫东东的代唱已经唱完了第一场,老朽暧昧地瞧着他俩,“去哪儿潇洒了?”
程悍本不打算说,却莫名又说了,“看电影了。”
“诶哟,诶呦诶呦,”老朽大惊小怪:“看电影了呀?好看吗?”
“好看,”程悍往嘴里扔了个花生,“美人鱼可漂亮呢!盘靓条顺,胸前伟大。”
老朽不怀好意地眨眨眼,“那是美人鱼更好看呢?还是身边的人更好看呢?”
程悍叹了口气,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老朽啊,咱们可怜的老朽,每天净喜欢探听别人的故事,自己呢,却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事故。路漫漫其修远兮,汝将上下求猥琐,活该你他妈找不到姑娘,一辈子光棍儿!”
老朽刚要急眼,却灵机一动,曰:“言情皆虚幻,男男是真爱。兄弟,加油!”
程悍咬牙,言情是什么他不懂,男男他倒是听懂了,终于弃文从武,揍得老朽嗷嗷叫唤。
关青在一旁满脸幸福的微笑,觉得程悍真英勇,老朽虽然长得不忍直视,却也是很可爱的。
☆、 第十九章
隔天乐队就要出发去上海了,往年关青都鞍前马后的陪着当跑腿,但今年走不开,俩人这一别要五六天才能见到。
程悍拎着包站在门口,看关青仰着小脸儿深情的望着自己,觉得要既然要小别,还是给点儿甜头吧。他巡视着那张小脸儿,琢磨着哪更好下口,又有点儿忐忑不安。
他纠结了下,低头在关青脸上亲了一口,感觉还行,可以接受。他抬起头,看到关青一下子呆楞的表情,那张嘴语言还休的半张着,眼神便深邃了。
又低下头去,试着在那嘴上也亲了口,感觉更不错,口感非常好。于是他扔下包,搂过关青的腰用情地加深这个吻。
岂料关青的呆楞乖顺只是片刻,回过神发现自己被亲了,瞬间就激动了,一个没克制住,一手搂住程悍的腰,一手扣住程悍的后脑勺,脚下发力,咚的把程悍压在门上,发疯般又是伸舌头顶,又是下牙咬。
刚才还软糯的触感陡然伸进条横冲直撞的舌头,非常强势地想要撑开他的口腔顶进他的喉咙里,程悍张着嘴感觉口水都流下来了,刚想报复性的咬他个满嘴血,那舌头偏又灵活地抽走,他刚松了口气,就觉得下嘴唇一阵钝痛——他自己被咬了,还他妈不是一下,是接二连三的好几口!
他猛地推开关青,靠在门上愤怒地吼道:“我警告你你给我克制点儿!真他妈拿我当软柿子!有完没完!”
关青还未从激吻中回过神,胸口起伏剧烈,一个劲儿喘粗气,看到程悍嘴唇上冒出的血珠,才堪堪清醒,
“疼不疼?”
程悍怒目而视,“你说呢!”
关青咽了下口水,“要不你咬回来?”
程悍额头的青筋都要凸起来了,恨恨道:“美死你!”说完拎起包就走,前脚踏出去,后脚又踏回来了。他扭头神色阴晴不定地盯着他,
“你是不拿我当姑娘了?点火就着!”
关青:“??!”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你哪里像姑娘?”
“我……”程悍气结,“那你这么主动干毛!”他横眉立目地命令道:“矜持点儿,有点儿自觉性!要扑也是我扑你,再敢压我,我他妈揍死你!”
关青:“那你要是一直不扑我呢?”
程悍:“……”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维护他坚|挺绝伦的男子气息,还真对不起关青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男性尊严。
他于是再次把包一丢,气势逼人地走上前,拽过关青反手压到了桌子上,手探进睡裤里狠狠捏了两把屁股,又用自己给力的兄弟顶住,在他耳边低沉说:
“老子的枪粗长健硕,你洗干净屁股,乖乖等着挨|操!”
他话一出口,二人皆是面红耳赤,程悍脑袋里不可避免地浮现出某些不良画面,直逼的他凶器激昂,心旌神摇。他凶戾地在关青那截泛着青色血管的脖子上咬了口,算是报复他的咬唇之仇。而后抽回手直起腰,走人了。
满屋子都是荷尔蒙荡漾的气息,关青趴在桌子上,贪恋的闻了闻,笑了。
车窗外是草长莺飞的春天,车厢里是吆五喝六的一群大老粗,而程悍从背包里掏出一沓码的整齐的信,摊开信纸的那一刻,纸张在经年累月里积晷的气息和上面尚且青涩的笔迹,好像有种穿越时空的魔力,让他瞬间回想起当年阅读时的情形。
程悍:
我跟有子在外面都好,你不必担心,要照顾好自己,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我们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关青
程悍:
现在是秋天了,咱们家后山上的枫叶都红了,今年秋天很冷,你要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
等寒假了我和有子去看你,到时你见我们一面好吗?
关青
他拆开另一个信封,这封信的字迹显然是没读过两年书的有子写的,字又丑又歪歪扭扭,在间隔有序的格子里越写越飞扬,恨不得从纸上飞到信纸外。
悍子:
你在里面怎么样?没有被欺负吧?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忍一忍,听说表现好最多能减刑一半,你先吃点苦,忍住了就能早点出来了。
那个,关青他不好好读书,这次期末考试考了个倒数,明年就高考了,他说他不想上大学,要下来打工。你说他那样能打什么工啊,性格又jue,又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反正是挺仇人。关大爷都仇死了,劝他也劝不动。
你劝劝他,他听你的,大学生好啊,大学生牛比,咱们镇上都没几个大学生。快别让他跟咱们一起混了,种地打工很累的,又不能出人头地。
我也好,现在在市里建政府大楼呢,快混成包工头了,钱可多呢。
你要好好表现,有什么需要就说,下次去看你,你跟我们见一面,好吧,千万见一面。
有子
程悍读到这就忍不住笑。有子是个好兄弟,虽然没文化,不聪明,可他事事为他们着想,有这么个朴实的兄弟是他们的福气。他接着一封一封翻出来看,然后突然发现,关青写的信在末尾都加了一句话:
程悍:
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我考上了,虽然是个二本。我打算去学工商管理,据说这个专业好找工作。
我跟有子都好,你不用担心,要照顾好自己。
我们都很想你。很快会去看你,你记得见我们。
关青
“我们都很想你”程悍想,他那时怎么没发现,关青这么冷情的人能写这句话也是鼓足了勇气。见面时关青总是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也许他所有想说的话和情意,都藏在这句话里了。
“只言片语最见情深,”邵彻在左手边的驾驶座上瞥了他一眼,“这么一摞子信,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关青这些年没憋成疯子,真是意志过人!”
程悍把信叠好收起,“你怎么跟老朽似的,这么猥琐!人家的隐私你也偷看。”
“谁叫我?”老朽闻言从后座蹿过来,看到程悍腿上那一沓信顿时手伸过去就要抢,“诶这是谁给咱悍爷写的情书啊?快给我们分享分享!”
“滚蛋!”程悍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连忙宝贝的收起来,傲娇道:“要看情书啊,看你自己的。诶不过就你这么对不起人民大众的长相。。。。。。也是为难人家姑娘喽!”
他们吵吵闹闹到了上海,到达时已是傍晚,在现场大概走了遍流程,就去主办方安排的宾馆办了入住手续。隔天一早众人精神充沛,刚到现场,就听外面鬼哭狼号,尖叫声跟电吉他的solo混成一片,嘈杂的不堪入耳。
程悍走到舞台左侧,看到一哥们儿披头散发抱着吉他,穿着花红柳绿的风衣,随着鼓点在台上佝偻着腰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做出小鸡啄米的动作,然后鼓点渐进中他一甩长发,抖动双肩,活像只抽了羊癫疯的野鸡。
“诶嘿!”那哥们儿握住话筒,仰天嘶吼:“这现实太迷惘,只有死亡最具光芒,沉默的人流啊沉默的羔羊,沉默的羔羊啊沉没的河床……咿呀咿呀诶呀,死亡的歌唱,咿呀咿呀诶呀,用生命谱写我最真实的歌唱……”
他这边儿吼声不断,台下的人群也跟着尖叫声不断,眼见着大白天人群就玩儿起了人浪,不知哪个倒霉蛋儿被一双双手从头顶传递,拖向了无名的远方。
“苏日达也是真行啊,大清早的别是嗑多了吧?上来就这么嗨!”程悍瞧的啧啧感叹。
这厮的名听起来是很民族风情,实际丫就是一西北牧区放羊的,据他自己说:在他十六岁时,村里来了个支教的老师,老师负责学校的十项全能,啥科目都教。一堂音乐课上,支教老师骤然发现苏日达天赋异禀的音乐细胞——丫弹冬不拉的技巧好到令人发指,遂老师跟苏日达家人苦口婆心,把他带去首都,势必要把他培养成新世纪的音乐人才。
那老师是个摇滚迷,上至约翰列侬,下至邦乔维无所不知,他本想把苏日达培养成Led Zeppe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