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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旭忽然笑了,他掩着眼睛低声道:“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失去,你不知道经历的那些快乐,失去时会有千百倍的痛苦。”
萧素寒愕然了片刻,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他向边旭凑近了些,轻声道:“和我说说你妻子的事吧。”
边旭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把目光转向矮几上燃了一半的油烛,缓缓开口道:“晚晴是我的师妹,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每日里不是练剑就是一处嬉戏,”他说起旧事,神色逐渐恍惚,仿佛回到了那段少年时光,“她一直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她,我们在南阳的山谷里,好像与世隔绝一般,每天都过得十分快乐。”
萧素寒了然地点了点头,暗道这般青梅竹马的关系,成婚也是自然而然了。
“十九岁那年,师父做主让我二人成亲,一开始我们什么都不懂的,”边旭说到这,脸上微微发红,轻声道,“晚晴总问我,‘师兄,我们睡在一起就会有小娃娃么?’,她常说想替我生个娃娃,可惜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幼时遭遇神鹰堡巨变,逃亡间浸入寒潭,那寒毒从此落成病根,她的体质永远不能生娃娃了。”
此事任谁听来都觉唏嘘,萧素寒轻轻叹息了一声,又继续听他说了下去。
“我并不在乎什么娃娃,只是忧心她的寒毒,那寒毒折磨了她十几年,终于在我们成婚两年后把她带走了……”边旭说这句话时,手一直紧紧按住胸口上,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过了许久方继续道,“那些天师父常彻夜以内力替晚晴续命,最终熬得油尽灯枯,他二人相继离世后,我本想追随他们而去,可师父临终前交代我定要找出杀害薛家满门的凶手,我这才负剑离开南阳,四处寻人论剑,有时输,有时赢。有些时候,会有人问我来历,想与我结交。”
他说到这,神色漠然地摇了摇头:“我却不愿再与人结交,因为师父和晚晴离开时我所经历的痛苦,此生再也不想尝到了。”
他话音刚落,手背上忽然一暖,却是萧素寒将手按到了他手上,满脸郑重地道:“边旭,自那日见你被无音琴轻易操控,我就知道,你其实是个极重情义的人。”他咬了咬牙,接着道,“起先我很看不上你,根本没有与你结交的意思,可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好像有些明白你了。从今往后,我会把你当做至交看待,我萧素寒此生都不会背弃你,更不会让你觉得痛苦,你相信我。”
边旭似是愣了一愣,而后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道:“萧少庄主……”
萧素寒眉头一皱:“我说了把你当至交看待,你往后直呼我名字便是。”
边旭略显无奈地叫了他一声:“萧素寒,你真的要跟我去关外么?”
“这还能有假?”萧素寒自问方才那段话说得很是感人肺腑,没想到边旭一点被感动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对他发出质疑,不由得有些生气,“我可是在那三个老家伙面前用人头给你担了保,你都忘了?”
边旭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切,眉间又笼上一层阴郁,低声道:“边塞苦寒,远非你素日在山庄中的安逸日子可比,你要想清楚。”
萧素寒冷哼一声:“你看不起人么,我年少时曾被送往天山学剑,那里比边塞可冷得多了。再说,我袒护你的事很快就会传遍江湖,说不定已传到我父亲耳朵里了,现在除了跟你出关哪有第二条路可走。”他用手指在边旭和自己之间来回指了指,“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懂不懂?”
边旭自然明白他二人如今的处境,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那神秘客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此去寻他,你不怕危险么?”
听到这句,萧素寒也无法强撑着说出什么硬气的话,只咕哝着道:“与他会会再说吧。”他托着腮望向舱外漆黑的江面,轻声道,“其实我很早就想去看看塞外风光。”
“为何?”
“我也不知道,”萧素寒轻轻摇了摇头,“就是莫名地心生向往。”
边旭轻轻笑了一声:“塞外风沙很大,并没有什么好景色。”
萧素寒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常去那里么?”
边旭垂下眼睛:“师父说,他是在边塞捡到我的,那时我还是个婴孩,捡到我时,正值天边泛白,旭日初升,照在那座边塞小城上,所以他给我起名叫做边旭。”
萧素寒怔了怔,低声道:“那我们这次,是要回你的家乡了。”
第10章
夏日的函州城像一块火炉内的暴炭,被烈日点着后肆无忌惮地熊熊燃烧着,萧素寒在这烈日下站了半日,只觉后背已被汗水浸湿透了,紧紧黏在皮肉上,简直难以忍受。
他们半月前弃船登岸,一路换了四五匹快马,这日才赶到函州,函州是出关的必经之地,只要再向北数十里出了关口,便是塞外地界了。
“水囊和干粮都备好了。”边旭将手中的几只软皮口袋绑到马背上,转头看向萧素寒,“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在这里歇息一晚再走?”
萧素寒摇了摇头,语气不善地道:“你忘了许的三月之期么?现在都快过去一个月了,我们连那神秘客的影子还没寻到,哪有心思歇息,趁天黑前出关是正经。”
边旭见他这么说,也不再多言,牵过马便向城外走去。出了城又是一条毫无遮蔽的土路,萧素寒骑在马上,被太阳晒得头直发昏,暗道这塞外如此炎热,哪里是什么苦寒之地,再不该信那边旭的话。他一路迷迷糊糊地腹诽,眼皮也越来越沉,手中不自觉松了缰绳,不提防竟头重脚轻地栽下马去。
一旁的边旭吓了一跳,忙喝停了马,翻身下去扶起了那位大少爷,只见他唇色发白,身体极烫,显然是受了暑气。他抬眼张望了一圈,只见周遭一片空旷,连片树荫都没有,当下只得把他抱上马,草草用衣袍替他遮了头脸,拨马向西而去。
等萧素寒醒转时,发觉已身处在一间简陋的草屋内,而自己身上凉飕飕的,竟被剥去了外袍内衫,忙大喊了一声:“边旭!”
片刻后屋门便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边旭,而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她面目虽算不得极美,却有股天生的风流媚意,进屋后俯身向萧素寒看了看,轻轻一笑:“哟,少爷醒啦?”
她衣领宽宽敞着,俯身时饱满的胸脯几乎呼之欲出,惊得萧素寒眼睛都瞪大了:“你是谁?”
那女人吃吃笑着,伸手就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我是山里的野狐狸精,今晚就要吃你这水灵的白脸小公子。”
“越娘子,你别吓到他。”边旭在这时终于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条沾湿的布巾,低头看向萧素寒道,“你觉得怎么样?”
萧素寒骤然见了他,这才松了口气,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又一手指向那女人,“她是谁?”
女人冷冷一笑:“小少爷真是不懂规矩,这里是老娘的地盘,你再这样直勾勾地指着老娘,小心我把你脱成光屁股赶出去。”
萧素寒一听,又惊又怒,见她是个女子,又不好当真发火,脸却已气得发青了。
边旭一侧身挡在他和那女人中间,向女人道:“越娘子,劳烦备些茶饭来,我与这位朋友还有些话要说。”
那越娘子看着泼辣,面对边旭时却露出些小女儿情态来,欠身微微一福,软声细语道:“边少侠稍坐,奴家这就去准备。”
等她一走出房门,萧素寒立刻坐起身来:“这女人到底是谁!”
边旭向窗外抬了抬下巴:“她是这客栈的老板娘,为人不错,你不要得罪她。”
萧素寒抬眼向窗外看去,只见这所谓的客栈不过是几间草棚搭就的,简陋无比,脸上不由露出鄙夷之色。
“这里方圆数十里只有这一间客栈,来往客商谁都不愿得罪这位越娘子,”边旭察觉出他的不屑,忙向他解释了几句,又道,“你方才中暑,还多亏她愿意挪地方让你歇息。”
他说着,用布巾在萧素寒胳膊上擦拭了一番:“好在你的暑热已经降下去了,我们在这里用过晚饭就起程吧。”
萧素寒一听这话,忙掩着额头道:“为何这么急着走,我才中的暑热,头还疼着呢。”
边旭皱了皱眉道:“这客栈每日都人满为患,以你的脾气难道会愿意与十来个人挤一间通铺?这间屋子是越娘子的闺房,我们总不能赖在这里一夜不走吧。”
见萧素寒气鼓鼓地不说话,他又道:“我方才打听过了,有一队车马要连夜赶往萨哈镇,我们可以搭他们的车,不必骑马那么辛苦。”
萧素寒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点头道:“在车上睡得虽然颠簸些,也比在这女人屋子里睡得不自在好。”
晚饭萧素寒只得到两个粗面馒头和一碗不咸不淡的浑浊菜汤,边旭却是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热腾腾的汤面,上面层层叠叠盖着几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不止是萧素寒,连同一屋子吃饭的其他客商眼睛都看直了。不等萧素寒发火,边旭就把碗放到了他面前,顺手拿走那两个馒头几口吃了,低声催促道:“快点吃,那队车马要动身了。”
萧素寒一路压抑的怒火终于在看到那队车马真面目时爆发了,原来根本不是什么运送丝绸货物的商队,只是两驾载着干草的破旧大车,晚上自然也没有什么马车厢房可以睡,只能以天为被躺在这堆干草上罢了。
驾大车的那两名马夫正在向笼头上绑骡马的绳索,看样子已是着急出发,边旭抢在他们动身之前跃到了车顶上,展开手中的麻布,细细铺在了那堆茅草上,而后看向车下的萧素寒道:“萧少庄主,我之前就说过,这边塞生活十分艰辛,你怕是难以忍受。”他顿了顿,而后道,“若不然,你骑马从这里返回函州城不过大半个时辰,我独自出关便是。”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衣袂轻响,萧素寒已跳上车来,在他铺的那片麻布上大喇喇地躺下道:“谁说我受不了,”说完,又瞪了边旭一眼,“说了直呼我名字便是,不准再叫少庄主了。”
边旭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唇边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哎,”萧素寒仰躺在有些扎人的茅草堆上,辗转反复地翻了几个身,而后推了推身侧的边旭,“刚刚那个客栈的老板娘好像很喜欢你啊。”
边旭含糊地“唔”了一声,没有接话。
“瞧你平日里不言不语的,怎么就那么讨女人喜欢呢?”萧素寒像是在自言自语,神色间显然是十分疑惑。
边旭淡淡地道:“哪有此事。”
“怎么没有?”萧素寒皱了皱眉,“除了这里的老板娘,上次那位洞庭仙也是喜欢你得紧,还有……”
他说到这忽然缄口,因为脑中想起了自己的亲妹妹,不由得又想到,不知素月喜欢这人什么?他忍不住抬眼去打量边旭,心中暗暗道,真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论长相论气度,自己怎么也不会输给他。
边旭被他打量得有些发毛,随意指了指车外道:“你不是说想看塞外风光,为何不四处看看,反而看着我。”
萧素寒却像没听见一般,在他脸上细细瞧了瞧,而后道:“说起来,你这双眼睛生得倒是不错。”
边旭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登时觉得不自在极了,只好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向着天空道:“你瞧这边塞的星又低又亮,在中原可看不到这样的夜空。”
萧素寒根本没有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