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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清理一下。”
最后布巾自然是被齐润云夺走——真的是夺走,宋清颐第一次知道这人原来也有这么激动的动作——宋清颐则被打发去取晚膳。
因为已经入夜,管璧担心没吃晚饭的两个主子夜里醒来饿肚子,又怕时间太晚用多了积食,因此和灵宝两个人找了个砂锅简单弄了个肉粥温着。此时主子问起就送了过来。
等宋清颐把粥端回来,齐润云已经套回了中衣——虽然上面有许多已经压不平的褶皱。
“过来吃点。”宋清颐放下锅子,招招手。
坐下后,两人安静地吃着粥,宋清颐没还解释今天晚上突兀的动作,而齐润云竟然也没有想要问他这么做的原因。本来再想着怎么揭过去的宋清颐倒是有些好奇了。
把问题问出口,宋清颐没想到却得到一个意外的答案。
“本就是爷,端谨的妻室,服侍……本就是分内之事。”话语中因为宋清颐的目光终于改了称呼,不过说出来的答案却让宋清颐郁闷不已,不过齐润云想了想却又加了一句,“不过,白日宣淫毕竟不好。”
看着自家正君认真地对他劝解,本来因为发现正君易羞的宋清颐顿时无语了——这是……履行职责?只是履行而已?
说不上来是郁闷还是什么感觉,宋清颐本来好起来的心情顿时又乌云密布了。
之后的几天,宋清颐因为心头的那点别扭每日里更加的早出晚归,而齐润云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甚至比他这个来学习的正主更加的忙碌,有时候宋清颐回来了他都不一定回来,这让心头有些郁郁的他心情更加不好了。
这一日本来跟着老郑头看人烧矿,然后看匠人烧色的宋清颐终于按耐不住去找了自家正君——他虽然因为心头的别扭也因为忙碌早出晚归,怎么他家正君学个黏土比他还忙。而且晚上那么晚人家匠人都回去休息了,他能忙什么。
捏木的地方其实和宋清颐所在的烧窑离的不远,不过因为靠近山北和处南面的烧窑是两条背向的路,所以两人才会总也碰不上,更何况捏模的匠人不需要走动,几乎都在山北那排平房里待着,连带的齐润云也几日都窝在一个地方。
宋清颐要找人自然是容易的,刚进了平房,里面的匠人早就知道这几日东家的大少爷在窑厂里,一看来人有别于匠人的衣饰哪里还会不知道是谁。匠人们要起身行礼,被宋清颐摆手制止,带着宋清颐过来的小学徒已经听了吩咐知道大少爷来找谁,当下就指了路。
虽然齐润云和宋清颐是来学习的,不过毕竟是主子,匠人们也不会真让他们都待在这样杂乱的环境里,所以齐润云待的地方是专门整理过的,虽然不见得多干净,不过起码是整洁的,各类材料都按照名条摆放在架子上,中间上放了一张大条案,上面有捏模用到的各种工具,而齐润云正在桌前,两袖扎高,露出精瘦白皙的手臂——不过此刻上面沾满了各种湿土沙灰——在搅揉一团黏土,还不时捻动手指感受一下,然后从边上的各个材料筐里加抓一把东西加进去。
宋清颐看着眼前神色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过来的人,心下的那点别扭变成叹息。
齐润云的性格即使接触时间不长他也能了解大半,这样一个执拗认真的人在他有婚前那一场大闹的情况下,难道还能给出别的答案吗?反而是自己,对这样的齐润云产生别扭的情绪才是自己应当深思的地方。
第19章 初烧
宋清颐一开始没有觉得自己的别扭有什么问题,但是此刻静静地站在这里看着自家正君认真的背影,他却突然惊觉,自己对于正君的注意似乎已经超出了原本要做一对亦友亦伴,相敬如宾的夫妻打算,他不知道自己现下对齐润云的感情是如何,若说一开始打算相扶相持的伙伴,那他现在这种别扭的心情早已经超出了,若说爱上了齐润云,宋清颐又觉得自己心底似乎也没有那种一见之下怦然心动的感觉,离开了也并不会想念,那他现在算是什么?
心头烦忧,宋清颐气息就有些重,大概是觉得有些异样,本来认真盯着手上事情的齐润云下意识回头查看了一下,结果看见宋清颐就顿住了。
“端谨?”许是之前的改口,这次齐润云喊起宋清颐的字就显得自然了许多。
“没事,来看看你,怎么样?”收起心头的乱思,宋清颐一派自然的走过去。
“找了不同的方子,捏不同的土料,看看手感,然后捏了几个模,有好有坏。”一边捏着手中的粘土,齐润云一边回答宋清颐的话。
齐润云虽然没有放下齐家的手艺,但是在习礼苑那么多年能接触到的多是普通的泥料,虽然宋老爷不反对他练习这个手艺,但也不可能太周全的替他准备材料,所以他能接触到的来去就那么几种。这次到窑厂,是他第一次全面的可以随意取用所有的材料,因此这几天他几乎都在熟悉土料的性状。
宋清颐顺着齐润云指给他看的地方看去,果然在墙边的架子上放了几个或干或湿的模子。和之前看到自家正君捏的泥塑不一样的地方,这些模子是阴模——也就是凹面模,这是用来填料的模子,和之前观赏用的泥塑自然大不相同。
可以看出这是练手之作,模子的外形都不怎么工整,倒是阴刻的花纹非常细致。宋清颐拿起一个模子仔细看,两半的模子合拢了可以看出内合的形状是一个半圆的物品,圆弧的这面反刻着细腻的花纹,是荷叶的纹样。宋清颐猜着应该是碗或者杯子的模。
“我这两天也在看材料,看的差不多了,我和老郑头说明天让他带着我烧个小件,就用你这个模子吧?”把玩了一下这个刚刚细看,已经半干的模子,宋清颐突然说道。
齐润云有些惊讶,他以为看料看火,这段时间都不太够,竟然明天要烧小件。不过他也并没有反对,只是对着宋清颐手上的模子摇了摇头,“这个土料是随意配着练手的,应该经不住填料去烧,我等一下重新捏了刻一个。”
宋清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惊讶,当下有些自嘲的说道,“小时候不懂事真正学手艺的年纪早就过去了,我这个年纪父亲也知道最多只能学些皮毛,所以才是过来小待一段时间,主要是来看工序,了解整个大体的手艺和琉璃的烧制的,可以试手,不过真要像匠师一样自己完全的烧一件东西是很难了,起码火候和烧色我就只能靠老郑头来帮我看。”他虽然心中有些想法,和岳丈也讨论出一些眉目,但真正要试验很多细微的地方只能靠别人来帮他观察,没有办法这些功底是要靠时间和经验来累积的。
听到宋清颐的话,齐润云蹙了下眉,不过就像前一晚突兀的亲密一样并不询问,只是回身继续手上的事情,“模子我一会儿弄,明天带去烧窑。”
第二日,齐润云起的比宋清颐早,问了琉光宋清颐才知道,自家正君天色未亮就带着灵宝去了平房那边。
想起来昨天他说会在今天把模子交去烧窑,宋清颐蹙眉,吩咐了琉光两句才起身先去了烧窑——今天他要自己烧一个小件,虽然是有老郑头全程跟着,但老郑头也发话了,既然要自己烧那准备工作也要自己来,这样才能知道一件琉璃从烧矿到成品的整个工序。因此他也早些到烧窑那边。
烧窑其实并不是一个地名,其实就是一个统称,是所有烧琉璃的格式窑炉所在的地方,这是琉璃厂占地最大的地方,因为三个龙窑的关系。龙窑一个就占地十好几丈,这还不是最大的,宋家这个琉璃厂三个龙窑最大的有二十三丈,更遑论其他平窑、葫芦窑、馒头窑的占地,加上窑炉之间为了安全相隔的距离。光是烧窑就已经占了这座小山面南的大半地界。
因为宋清颐第一次烧的只是一个小件,而且因为从易到难,老郑头给他的建议是先烧单色,所以他这次只会用到几个平素比较闲置的小烧窑。宋清颐昨天就被老郑头带来看过窑炉因此知道窑炉的位置,不过担心一会儿自家正君过来了找不到就把琉光留在了路口。
既然和齐润云要了碗型的模子,宋清颐心中就有了个腹案,打算烧一直通透莹紫的琉璃碗。因此在烧窑边见到老郑头的时候就被带着去矿篮里挑矿。
“小的学琉璃,在经过三年选矿,三年看火之后,师傅第一句话就是烧琉璃和烧陶瓷釉面是一个道理,高温烧矿,低温烧色。”老郑头在一边看着宋清颐挑选马牙石和凌子石——这是烧紫琉璃必备的矿石,一边说些自己年轻时做学徒的事情——几天下来谦虚好学不怕脏苦的大少爷已经开始赢得匠师的一点好感,从开始的恭敬到现在已经可以聊两句家常。
宋清颐听着老郑头的话,想着自己书中看到的关于单色紫琉璃的配法:“白如霜,廉削而四方,马牙石也,紫如英,札札星星,紫石也。白五之,紫一之,凌子倍紫,得水晶;白三之,紫一之,凌子如紫。”古法的记载和现今差别竟然也不大。
看来父亲当初送过来的不只是普通的匠人记录,应当还有些是宋家的秘方。宋清颐抿了抿嘴,因着父亲的用心,叹了口气,随后收了其他心思,认真的选了矿。
齐润云来的并不晚,宋清颐刚刚选好矿,琉光已经引着他走到烧窑边,手上自然带着说好的模子。
宋清颐这会儿正撩了衣袍下摆蹲着捡矿石,正打算站起来,结果他家正君走了过来顿了下也学着他下摆一掀也蹲了下来,手上的模子递过来,“看你烧。”
宋清颐愣了愣,倒不是意外他的话,只是诧异这个人的动作——他记得上一世这人的执拗认真除了性子,还因为进退有度的礼节风度。像现在这样两个人相对蹲在地上的事情宋清颐从来也没想过会发生。
第20章 烧碗
不过宋清颐很快回神,接过模子,笑着调侃道,“夫人,咱两个人都这样是不是有些不雅。”边说着边要扶着齐润云起来。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人仅是因为自己蹲在地上,他站着与自己说话有些“犯上”。
宋清颐没有猜错齐润云的心思,因此见他起身也就顺势站起。“看你烧。”
第二次听见自家正君的话,宋清颐点点头,“一起吧,我挑了矿,先烧一下矿。”提起矿篮,宋清颐顺手就去牵齐润云的手,想着一会儿的步骤——这几天除了看矿,看琉璃之外老郑头知道他要试手也着重带着他看了各个工序,告诉他一些烧制的要点,因此对于接下来的步骤他心中倒是有个数,眼下在心里过一遍,不过是不希望失败出丑。这不仅是他第一次自己烧制琉璃,还是用的自家正君的模子,他一点也不想在齐润云眼睛里看见失望的神色。
心中有记挂的宋清颐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但是被牵着手的齐润云真正是吃了一惊。他的目光落在他身前的夫君身上,成亲之后这样的惊讶之处已经不止一两次,头几次还可以说是宋清颐有心打造两个人的关系,让彼此注定相依靠的下半辈子过的省心些。但次数多了,尤其是经常有这种下意识的逗弄,亲密举动就是冷清如齐润云也有些疑惑了。他的夫君到底抱着什么想法……他不是还有个挚爱的师妹等着他迎娶吗?
宋清颐深爱书院认识的那个师妹的事情,齐润云在宋家下人的传言中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更是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