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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他好像什么都不再考虑了。
来吧,狂欢吧。
最后一次,我们一起狂欢吧。
——这是周檀察觉到的,无声的信号。
当所有针对Creator的最终测项目全部完成的那个下午,王雪川带着周檀在IMI实验园区和校区内到处走动。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天,王雪川决定让周檀尽可能地把所有能去到的地方都逛一遍。
虽然周檀从未问过IMI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王雪川知道,周檀心里是隐约明白些什么的,关于“透明穹顶”的外面,关于另一个触手可及的人类的世界。周檀就是再渴望和向往,也会忍耐下来,只因为这是他王雪川所在的地方。
他们在中央广场的创造女神像之下手拉着手,看那些成群的金属制的小鸟,发出钟表齿轮似的声音,从黄昏暖金色的余光里飞过。
王雪川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周檀也学着他做。
王雪川笑说:“你许的什么愿望?”
周檀道:“你先说。”
王雪川哈哈大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周檀:“那你还问我呢?”
王雪川笑眯眯地不说话。
因为我们想要的东西,是冲突的呀。
在那个世界,好好地忘记我吧。
我会在哪里呢?
当你成为天空大地,成为时间空间,成为山脉与河流,成为星辰与日月。
我注视你,我无处不在。
你无须知道。
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他们乘了最后一班观光巴士,赶在向日葵田的冰淇淋店关门前,买一个冰淇淋。当天只剩下一个筒子了,店主连挖三个巨大的冰淇淋球,在筒上堆叠到没法再堆为止。店主说不要钱,你们离开之前,就为我掐一朵最饱满的向日葵,插在店门前面的铁皮桶里吧。
周檀拿了那颤悠悠的冰淇淋,说,好。
扎着大马尾的店主锁了小铺卷门,蹬上自行车,哼着歌沿着向日葵田间的小径,歪歪扭扭消失在暮色之中。
王雪川道:“让你没事就偷偷来掐向日葵,店主发现你了。”
周檀大惊:“咦?”
王雪川:“不知道了吧,这里的向日葵浇灌的水很特殊,只有Creator才能掐断,一般人来掐,向日葵会发出哭的声音,怪吓人的。用剪刀去剪,则会立刻枯萎。你抱着那么多向日葵走出去,人家当然识破你了。”
周檀看看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假装自己谁也不是,从来没成功过。
王雪川看着天慢慢黑下去,向日葵田里的萤火虫慢慢闪着光浮现出来,他伸手在眼睛里取什么东西,取得龇牙咧嘴的。
周檀道:“……你要干什么?”
王雪川一本正经:“取护目镜。”
周檀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皱眉瞪着他。
有Creator在园内活动的这几个月内,所有进出IMI的人员都会领到这种一次性植物胶片式隐形护目镜,像隐形眼镜一样覆盖在眼球上使用,会在24小时内自然分解掉。因为植物胶片护目镜不算正式的保护设置,并不能百分之百抵挡情绪激动或力场全开的Creator精神压制,因此会配合β…iii缓冲剂使用。
在Creator刚刚离仓或某些没有注射最低限度缓冲剂的特殊场合,接近Creator的工作人员都会佩戴正式的护目镜,遮住半张脸的那种。
β…iii缓冲剂只能中和一部分生物力场而已,这个时间还没有失效,但王雪川此时取下护目镜,仍然要遭到Creator精神上的影响。
王雪川却满不在乎:“天那么暗了,看不清楚的,我们小心一点。”
周檀摇头:“不要,不要了,怕。”
王雪川:“阿檀别怕,不会有事的。”
周檀还是摇头,见王雪川走上来,甚至还后退了两步。
王雪川笑:“怎么了?今天阿檀胆子可真小,跟谁学的?”
周檀:“对于你们来说……那样很危险,也很难受吧。”
“我只是受够了隔着一层东西看你。”王雪川甩掉黏在手指尖的植物胶片,朝周檀伸手,“阿檀,来,别像对苏苏那样对我。”
周檀被王雪川拉过去,但还是扭过脸死死闭着眼睛。
王雪川笑着拉低他的头,与自己面对面,相距不到五厘米,命令道:“阿檀,睁眼。”
周檀拧道:“不睁!!”
王雪川:“啧,反了你了。”
周檀在王雪川手里又不敢挣扎,僵持了半天,才慢慢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天几乎完全黑了,周檀的眼睛却比夜幕更黑更凉,深不见底。
王雪川在被他直视的一瞬间感到眩晕,接着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涛声和云浪。他咬牙忍耐着,等待周檀调整频率,与自己完成对接。
他主动敞开自己的一切,让周檀进来。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芥蒂猜疑,精神的侵入竟也没有太大的冲击和压迫,周檀像行星进入轨道,慢慢稳定在一个频率上。王雪川是那寂静的恒星,无声地包容了他。
周檀此刻竟是胆颤心惊,他现在甚至获得了王雪川的视野,感受到王雪川的心跳和呼吸,只要他愿意,动一个念头就能让王雪川死。
王雪川口中却道:“阿檀,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知道。”周檀倾身抱住了王雪川,把脸埋在他的肩上,轻轻道,“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王雪川在隐隐的头痛中抬脸望着夜空,无数绚烂流星拖曳着长长的尾巴不断划过天幕,远远落在天际的尽头。
周围有轻细的笑声和隐隐约约的合唱声,闪光的银河在向日葵田中浮动,明明灭灭蜿蜒流淌。
“阿檀,鹿。”王雪川靠在周檀身上,道,“还有羽扇豆的海。”
周檀道:“好。”
接着他们脚下以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了一片无尽头的花海。大串大串不同颜色的羽扇豆从他们所站的地方开始,次第盛开,向远处蔓延。皮毛上沾着星光的雄鹿,舒展那巨大的角,角上挑着花枝与山泉,缓步行来,一只接着一只。
这是神明才能创造的世界。
在这里,只是幻觉,在那边,就是现实。
可是去了那边的神,不会再有这样的自由了。
我爱的人有那样的聪明与多情,却不能随心所欲地绘画写诗。
他别无选择地献上一生给那些凡尘和琐事。
这便是我唯一的悲伤。王雪川这样想。
周檀在闪耀的流星和花丛之中转过脸来,发现王雪川哭了。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是面带微笑地望着雄鹿慢慢走过的小径,只有眼泪像被粉碎的星子,在脸颊上微微一闪,便落下去,消失在夜幕里。
王雪川感到压力突然减轻,四周喧闹的景象一点点消失,是周檀撤出去了。
“你怎么了?”他看到周檀以手掩面,蹲在地上。于是他走上前,去摸周檀的肩头,发现他竟在发抖。
“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周檀还是捂着脸,连声音都带着颤动,“这些都是假的,我讨厌假的东西。”
“我是真的呀。”王雪川按着周檀的肩膀,也蹲下来,问道,“你怎么突然害怕了呢?不是很早就知道要到那边去吗?我也会去找你的。”
“这里不好吗?我们为什么要去另一个地方,冒着走丢的危险重新找到对方?”周檀仍不肯松开手,“一定不是那么好找的,你骗我,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能找到你!你骗我!”
“……没骗你呢,我也会去找你的不是吗?”王雪川道。
“那为什么你哭了!”周檀叫道。
王雪川暗自皱眉,今天的周檀格外难哄,弄得他也害怕起来。
“我哭是因为……”他犹豫着开口。
“你又骗我。”周檀打断他。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会让你说出来的。”
周檀突然不好说话了,他伸手就把王雪川拉倒在自己身上。
王雪川顺从地倒下去,看着周檀抽出博导平时给他备的手帕,蒙在眼睛上。
“王雪川,你想要我吗?”周檀蒙好眼睛,问王雪川。
王雪川趴在他胸口,愣了足足20秒,才道:“什么?!”
今天是有云的满月。
真正的夜晚已经来临,周檀白皙的肤色在微弱月光之中凉得像山间的雾。
王雪川怔怔地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在解衣扣,周檀骨肉匀称的身体在这个渐渐下行的动作中像上好的画纸一般被徐徐展开,既有成年人充满张力的质感,又有少年人般纯情含蓄的颜色。
“创造女神目光所及之处,尚还没有人染指过我。”周檀认真地说,“王雪川,你想做第一个吗?”
周檀的眼睛被手帕蒙着,王雪川看不到他的神色。但王雪川已经被他郑重其事的口气吓得魂飞天外。
“……老头子……不,博导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王雪川从周檀身上爬起来,别扭地掩饰自己诚实地硬了的下半身。
“博老师说,等我登陆到那边之后,现在这个身体就不需要了。”周檀答道,“不享用一下,不是很可惜吗?”
周檀说得一本正经,王雪川被“享用”这个措辞刺激得险些失去理智。他一把按住周檀解开裤子的手,一连声说:“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在下面一开始可不是容易的事,会疼的。”
“无所谓,只要你想要。”周檀穿的是宽松舒适的衣物,裤子很简单就脱下去了,他眼睛蒙着,仍然毫无障碍地把每一件脱下来的衣服认真叠好,放在旁边。然后他规规矩矩地在王雪川面前跪坐好,挺起腰身,大大方方将自己展开在他面前。“我怕你今后能让我痛的机会不多了。”周檀道,“来吧王雪川,伤害我。”
让我记住你。
王雪川差点就真的扑上去了。
大家都是男人,他必须老实承认自己确实不止一次幻想过按着周檀这样那样的场面。要说不想上周檀,他自己都是不信的。毕竟本能就是本能,他的身体构造和周檀一样,并不是天生用来容纳别人的。
不仅是想,还一开始就想。
王雪川只是希望周檀在他这里,能没有惊吓,没有痛苦,也没有忍耐屈就,单纯地享受这种快乐而已。谁来做接受的一方,都可以。
如果这是需要经历辛苦的事,那么由自己来辛苦就好。
可是周檀开口说来吧,他除了给自己一铁锤,还能怎么忍?
“阿檀,你要知道……”王雪川拿出最后一点理智,企图再劝周檀,但马上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周檀见他不动,俯身来就吻住了他。
王雪川口中和鼻端都是淡得几乎消失的檀香味道,而这庄严冷淡的香调在周檀舌尖仿佛燃烧起来,反而变成混进血液里的春药,让仅存的自制全部崩溃。
周檀将王雪川一只手拉到自己腿间,收拢手指,让他握住自己昂起的性器,几乎是紧挨着他的耳边道:“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我是个丑陋的怪物,你一眼也不愿意多看,我该怎么办?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能和你相似,我好幸运。能像人一样,好幸运啊。”
王雪川反手去抱周檀,与他头颈相交,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肩头。手摸在那绸缎一样光滑的背上,心中刺痛和惊叹,也不知仅仅是为了这造物的壮美,还是为了那高贵的悲悯与纯洁。
我也是。
我也是。
在这虚伪的穹顶之下,能见到你。
这是何其有幸。
王雪川在周檀颈侧细细亲吻,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