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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当他还是博士生,博导还在的时候,评价李陵说:别人都道你是个心眼好的,老头子我却并不因为你的心眼如何而对你下定论。你现在善,只是还未到恶的时候。要我说,你是不善亦不恶的,因为你要找的东西不在了。
李陵听不明白,便只是笑。
博导又摇头说:我不可能一直看着你。哪天那样左右你善恶的东西回来了,只希望你保持“不恶”就很足够了。
那时在李陵旁边,有谁一手揽住了他的肩膀,笑着说:老头放心,我替你,永远看着李陵。
说这话的是谁呢。
李陵再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
记忆是条时间轴上堆积的碎片,只要时间轴没断,特定的碎片被挑出来取走,竟然是这样难以察觉。
李陵害怕起来,伸出一只手,想抓住驾驶座的周檀,可是周檀在开车,李陵只能把手放在他腿上。
周檀惊了一下,飞快地看了李陵一眼,若有所思地笑道:“……怎么了,这么急?”
李陵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周檀闭嘴了。
他复习了一下折梅教主的话:
除非已经在手里跑不掉,绝对不能用语言调戏。
许娇娇为什么会这么懂呢。
车外面是春末的雨。
雨打在车外却悄无声息,李陵向外一看,却看到夜幕中一片一片硬币大的阴影飘悠悠向下坠落。是星星的碎片,还是融化了的云?
李陵:“外面……在下花。”
周檀:“我们在A国出差的时候,也遇到了。”
李陵:“是因为季风?”
周檀:“是因为你。”
李陵侧目去看周檀,却见他一本正经。
简直胡说八道。李陵心里道。
周檀带着李陵去了他在市郊带游泳池和天顶花园的私宅,这还是自杀去世的表姑在遗书里点名道姓留给他的。
表姑三个儿女与周檀的关系都说不上亲密,但似乎都怀着些道不明的仰慕,为他绝好的模样,为他年轻的成就,有这样一个表哥,十分惹人羡慕。不仅如此,周檀挡住了他们那个生前十分暴躁乖戾的母亲的炮火,简直是为他们受过的那个圣人。
所以,对于母亲去世后将大部分遗产留给表哥的事情,三个人都没有异议。
周檀倒从未跟别人说起这些往事,此一处地方,也几乎没有带人来过。
除了按点上门的家政,没有管家,也没有保安。
他始终自己一人。
过去十年,只有一个人来过,三次,都是同一个人。
现在正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
第一次,博士生第二年,李陵被仪器伤着了手,休息半个月,被他强行带回来照顾过几天。所幸李陵并未留下伤疤。
第二次,进公司后第三年,他和李陵所在的小组熬夜做一个大项目,最终整合工作落在二人肩上,于是在这栋公馆里昏天黑地弄了几个昼夜,最后躺在桌子下面都睡过去了。
第三次,他进入管理层第一年,实验室的送别会上李陵被人瞎灌,醉了之后见人就跟着走,室外春雪未消,周檀不得不把这人弄回家里。
周檀一次也没有过逾矩之举。
那时候的他,觉得李陵和自己会这样下去,一生如此。
互相信任,帮助,别无杂念。
倒也十分美好。
再后来,有其他人陆续经过了周檀的生命。
深一些的浅一些的,都有,却无人再到过这处私宅。
李陵始终是他藏在这间公馆之中的记忆。
空空的公馆里有个地方藏着李陵。
空空的心里也有个地方,藏着李陵。
周檀装作不知道。
只是谁也不能进来,碰那个地方一下。
这些事情久远得连周檀自己也快要想不起来了,这时王雪川出现。
那个闪闪发亮的男孩像炸开的烟花,瞬间夺取视线,发出滚烫的热度,将那些孤独的空间全部点亮。
周檀茫然四顾,王雪川照亮的世界里,李陵已经不在了。
他也许,早就不在了吧。
周檀想。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李陵从来没有离开过。
他只是躲避着亮光,藏在某件家具背后,某个小小的阴影之中。
只有熄灭刺目的光,停下嘈杂的声响,李陵才会一点点一点点,再次出现。
他说他不记得周檀了,他记得很多很多过去的事,包括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经历过的奋斗,可就是不记得周檀这个人的存在了。
周檀很想对这个睡眼惺忪的李陵说:没关系。
没关系。
我还记得你。
我也从来没有离开过。
车子停在公馆前庭,李陵刚下车没走两步就被周檀拦腰抱住了。
李陵:“你车没锁!”
周檀:“谁敢进来?”
李陵到底是和周檀差了10公分,被一拎就离地了,他顿时不知该扒住周檀还是不该,只能双手举高装蛋糕的大盒子,急道:“哎,哎,蛋糕蛋糕!”
周檀抱毛毯卷似地拦腰夹着李陵就往正厅里走,哭笑不得道:“放开那盒蛋糕!”
李陵悬空被夹得难受,又不甘心摔了蛋糕盒,手足无措动弹不得。
于是周檀抱着李陵,李陵抱着蛋糕盒,两人以十分僵硬的姿势迅速移动到了公馆的正厅。
正厅顶高,二楼三楼的走廊上都能伸头看到这里。
向南那一整面墙是高达十几米的弧顶玻璃格窗,从建筑顶部直延伸到底。周檀进来后拍了墙上的什么东西,没开灯,倒是将遮住这面墙的落地窗帘向两边分开挽起来了。
透明格窗对着屋后开阔私林,夜晚的微光洒进大厅来,隐约可见地毯上的花纹。家具之间离的太远,屋子显得太高太空阔,暗淡的光色将屋外一串一串下落的花的影子,投在他们身上。
李陵什么也来不及打量,他在这片光的中央被周檀按倒了。
他在上下颠倒的瞬间艰难保持了蛋糕盒子的平衡,被放平后盒子还是朝上的,李陵当胸捧着那巨大的盒子,舒了口长气。
周檀都要翻白眼了,他一把抓了蛋糕盒,睥睨着李陵:“真是活见鬼,你这是又饿了吗?”
“……”李陵的眼睛追随着被周檀提起的盒子,心道这个很贵,别浪费。
周檀把盒子甩在地毯上,道:“马上就让你吃到。用下面。”
不知道是因为光线够暗还是有了心理准备,两个人都没什么废话,抬手就去解对方衣服。李陵穿得休闲,兼之周檀就是手快,三两下被扒得只剩裤子,而他刚刚才把周檀的领带解下来。
周檀也没啥好说的,示意李陵抬腰,便一把将他长裤连同内裤一起撸了下来。
李陵被微凉的空气激得抖了一下,却见周檀离开了他身上,站起身来自己脱衣服。
李陵手上还抓着那条领带,半坐着自下而上地看周檀脱。
周檀这会儿竟然不快了,他似笑非笑地与地毯上的李陵对视着,修长手指一颗一颗去解衬衫的纽扣。米色立领衬衫自上而下分开,带着骨瓷质感的胸膛一点一点露出来,然后是起伏分明的腹肌,紧紧收束的腰身,艺术品一样线条流畅的人鱼线。
周檀把裤子解开的时候,问李陵:“李陵,能不能尽量不要弄脏我的地毯呢?”
李陵正被自己的心跳声吵得头晕,闻言半天才有反应,他低头一看,就见自己小腹上好几滴血,甚至腿间竖起来的李二陵头上都滴上了一大滴。
“……”他连忙用手捂住鼻子,摸了一手的血。
而周檀还是要笑不笑地盯着他看,盯得李陵坐立不安。
李陵有时不太能判断周檀是不是在笑,那张微微带着笑颜的脸孔就是天生的,没有表情的时候,都有那么点半含温柔半含情。
李陵真是受不了这个,周檀长裤褪下去,隔着内裤看到的形状,他都要不行了。
“……你别像个处男似的可以吗?”周檀骚了一会儿,就作不下去了,他拿起那件米色衬衣单膝跪下来去擦李陵的脸,擦完脸擦手,擦完手擦腹下,擦完腹下擦他的性器。擦得好好的细亚麻衬衫上都是血迹,周檀恶意地隔着那衬衫一把抓住李陵下身,李陵呜了一声,捂着鼻子的手指间又有血流下来。
这下连周檀也讲不清缘由地脸红了。
自成人以来不知多少男男女女夸赞过他的好身材,穿着衣服或者不穿。
他可从没经不住过。
李陵一个字没吐,竟然把他夸得无地自容。
周檀觉得干脆弄死这家伙得了。
于是他手里拢着那件沾血的米色衬衫,握着李陵就开始揉。
衬衫的质地是少量真丝混纺的亚麻,不算特别细腻柔软,李陵被磨在顶端充血的地方便有些疼,不是疼得不能忍受,却心惊肉跳的。
看李陵张开的膝盖都屈了起来,脚尖抵在地毯上,小腹的肌肉紧张地随着呼吸起伏,周檀手上反而更加用力,嘴里也不放过他:“1万2的衬衫就用来讨好你了,你可真金贵啊。说说看,比起我用嘴,你更喜欢哪个?”
李陵一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一手攀着周檀手臂,好像因为血都往下半身去了而终于止住了鼻血,眼里都是水光。他闻言睫毛一颤,转过眼睛来,看着周檀,居然老老实实地答道:“你的嘴。”
周檀一愣。
他觉得内裤把自己的下身都勒疼了。
李陵果然可怕!
好像任何调情的手段用到他身上,都会被弹回来戳得自己四脚朝天。
“你可真敢说。”周檀忍无可忍地用力捏了一把手里的李陵,另一手把自己的内裤向下褪,硬得快要炸开的东西在腿间向上一跳,高高立在了小腹下面。周檀一手捏着李陵,一手握住了自己,用一样的频率慢慢地动。
李陵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颤栗,他眼前的周檀用朝圣般的姿势单膝跪着,赤裸的身体如同被天地所雕琢,在窗外涌入的微光中泛着玉石似的淡淡光辉。
眼睛里不知不觉有些奇异的酸痛,李陵心中这一刻是涨满了无上的喜悦与惶恐的。
曾远在1。5亿公里之外的太阳。
他唯一的神明。
收起翅膀,降落在眼前。
向他伸出手,索要这个可怜的魂灵。
李陵心道,我什么都能给你。
直到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为止。
周檀等李陵射在他手中的衬衫上之后,才专心去弄自己。
李陵还是直直地盯着他看。
周檀突然感到了莫名的羞耻,怒道:“……你就这么看着我?不能回避一下?”
“周檀……”李陵充耳不闻,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你连做这种事的时候也好漂亮啊。”
周檀顶不住了,大叫:“李陵你给我住嘴!!”
李陵一夸他漂亮,他就有种在精神上被强奸的崩溃感!
于是周檀在李陵赤裸裸的眼神之中一下没绷住,射了出来。
窗外夜色如水,飞溅到半空的体液反射出珍珠色的细微光芒,划出一道弧线,落到正对面的李陵胸口,甚至脸颊上。
空而凉的大厅里顿时溢满带着一点点腥味的白檀香气。
李陵还是愣愣的坐着,视线黏在周檀身上没有离开过。
看着自己的精液从李陵脸侧滑下来,滴在锁骨上,又流到胸口,颤颤巍巍沿着胸口的肌理继续流,直流到肚脐。周檀脸红得要烧起来,狠狠抓了那件无辜的衬衫,胡乱把李陵从下巴尖到丹田擦了一圈。
李陵被他暴力擦拭,似乎终于醒过神来,又讷讷地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