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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分手
“先进来吧。”我看我苏言离开，关上门，让一一进来。
一一走到客厅里面，张望着。“你这儿都没变。”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你不该来找我的。”我没接过她的话，她不该来的。“是吗？”默然的声音传来，她接着转过来，面对着我。
“我想见你。”她盯住我的脸庞，直视着我的眼睛。近年没见她了，她比那时候愈加的苍凉，瘦的如同一只摇曳在秋风中的蝶。眼睛由于消瘦显得格外的大，却那样空洞，再也没有光彩流转。
“你不敢见我吗？”她偏了下头，眼睛始终看着我。我喉结上下动了几次，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我移开眼睛“不见对我们都好。”她听到我的话，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像哭着的笑着，肩膀抖动着，全身晃着。她笑的直到眼泪出来，才站定看着我，“好？你知道这么长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我在医院呆了整整的一年。好吗？我一点都不好。”她自嘲的说着，痛楚全在脸上。我曾经逼着自己不去想她，我想时间会让她忘了我的，我以为她会好好的过着没有我的生活。“医院，你怎么了？”我急切的问着，她生病了吗？
一一不再笑，泪水不止的滚了下来。她瘦骨嶙峋的手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怎么了，你还关心我吗，你还记得我吗？你不是已经又有了喜欢的人了吗？”我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忍住涌上心头的哽咽，犹豫了几次，最后才说，“你是我妹妹，我当然关心你。”
一一瞬间挥起手，拍开我，摇着头，向后退，无力的看着我，痛苦的喊着，“妹妹，我不要，我不要做你妹妹。我不要你把我当成妹妹。”她退到墙壁抵住后背，双手抓着头，失神的看着我。“一一。”我想要走过去，她便歇斯底里的大声叫着，“你不要过来！我不是！”我怕再刺激到她，停下动作，就这样站着看着她，。
我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这样绝望的她，还是在刺痛着我的心。我自己那样的折磨自己忘记她，我早就该想到，她的痛苦不会比我少。她过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双手环抱着，低下头，轻轻地问，“她是你女朋友吗？”“不是。”我没有一点犹豫便说了出来。
“可是你喜欢她，是吗？”一一抬起头，看着桌子的一角，面无表情，沙哑的声音冷冷的。我不知道要不要回答，在我沉默的时候，一一已经替我回答了，“今天我看到你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了。”
我静静地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正靠在墙壁上，后脑勺重重的撞上了去，拿出一根烟，点燃，她侧对着我，整个人都沉在屋子的暗影里。“你本来不吸烟的。”她的声音变的波澜不惊了。我拍了拍烟头的灰，吐出一口白雾，“人总会变的，我也不例外。”“对啊，会变的，什么都会变，任谁都不能停住时光。”一一一声轻叹而出，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毛，这么伤感的话不应从她这个年纪说出来。
我放下拿着烟的手，垂在腰间，眼上点点星火中飘起一缕烟，笼罩在我们身旁。她似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长大了，却也苍老了。一一似乎受不了烟味，开始细微的咳嗽起来，我便把烟抵在墙上，按灭了。
“喝点水吧。”我走过去倒了杯水递给她，一一看着我，摇了摇头。我把水放在桌子上，坐下，看着里面的水，嘴唇启开，“一一，忘了我吧，那些太痛苦了，我们只是输给了命。”
一一吸了下鼻子，手挡着，低低沉沉的话从指缝间流出，“我曾那样以为你是我可以停靠的地方，可没了脚，再也停不到了，我试着找过借口来遗忘，反而记忆渗入骨髓。”我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看着上面旋转地灯影，许久，我开口，“老天向我们开了这个玩笑，我们敌不过，我不是你的天使，带不了你飞翔。我不愿见你，是你的存在不断提醒我带着血的回忆。一一，对不起。”
一一一声不吭默默地走向门口，在我身边经过时，我想我听到了泪滴在地上的声音。门开的声音传来，“我真的不想认命，可不得不认命，再见了，左霖。”一一停在门口，最后说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合上门。
门慢慢带走所有的光线，只留我黑暗里。我伸手摸到自己的脸庞，是一片湿润。一一，对不起，我恨着你父母，可我从来没恨过你，我也没有资格来恨你。我多想抱抱你，但我们只是兄妹，只能做兄妹，没人能改变的了。只有决绝，你才放得开我，不要为了我活着，不要再让我来影响你的生活。你会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好好的活着。
这一切的罪，由我来担着，我早已满手罪恶了。
第43章 雨
“一一，你？”爸爸在下面等的应该很着急吧，看我下来，便快走过来了。我尽量笑着，“没事，都结束了，回去吧。”我抱着双手，往医院走回去。爸爸看到我的笑仿佛很开心，搓着手，急忙跟上来。
笑，我有多久没笑了，我早就不会笑了，可我还是笑了。
妈妈早就整理好病床了，看我回来，停下手上的活，冲到我面前。想拉着我，却又不敢。
“妈，我想睡会。”她听到我的声音，眼睛立马亮起来。“一一，你很久没叫过我了！”妈妈的样子出现了少有的激动。我笑了笑，“妈，我没事了。”妈妈听到我的声音后，竟然流出了眼泪，爸爸走过来，扶住她，“一一，那你先休息，我和你妈先出去。”爸爸抱着妈妈出去了。
病房里面又只有我一个人了，自从去年开始，情况变得很差，我早已退学了，整日都必须一直呆在医院里，我就算多用了点力气，都会突然地昏倒。我经常变得很累，慢慢的，甚至开始吐血，一次比一次厉害，每次我都觉得自己快要把身体里的心肝脾肺都吐出来，可我人却很清醒，我比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他们还笑着骗着我，可我暗中偷偷看过病例了，我可能就在每一天早晨，睡下去后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叫过他们爸妈，我的世界里的爸妈不会是杀人凶手的。那是候，我好怕，每天晚上我都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我不想承认，为什么他偏偏是我哥？我每天都期待着有谁告诉我，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他不会是我哥的。每次我惊醒后，就坐起来，哭着，我这时候，就想着，他是不是和我一样难过啊。
我想见他，我以为他会来见我的，可他始终没有来。对了，我忘了，我是害死他妈妈的人的女儿，他现在肯定恨着我吧，或者恨着自己，背叛了自己的母亲，我从来没这么讨厌自己的出生，要是没有我，他妈妈说不定不会死，他也不会再痛苦中煎熬这么多年，他他该恨我的。
我偷偷去看了他一次，谁都不知道。晚上，我站在他的楼下，等着他回来。风在我身上一遍一遍的刮着，所有的感官渐渐麻木了，我蹲了下来，等了不知道多久。他来了，我想冲过去，我还没站起身，就看到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孩，远远地，看不清她的样子，我感觉有水淋到了我的头上，从头冷到底，拖着发麻的双腿迅速的跑开了，躲在远处，看着他带着她上楼了，看着上面灯亮了，而我的心灭了。
我不敢往回看，我悄悄地离开。我对自己说着，他不会忘了我的，一遍一遍。她只是朋友而已，肯定是这样，我明明要这样相信的，可眼睛却不相信，酸的发疼。
爸妈他们的脸上，越来越多的愁容，原来他们总会在我面前露着笑容，怕引起我伤感。可他们隐瞒再好，还是遮不了。唯一的原因就是我的病越来越恶化了，像座山，不断地压在他们背上。爸妈，我在这一年中，给了你们太多的折磨，把自己的痛苦加在了你们的身上。你们做过错事，可对我，却始终如初的爱护，我这辈子报答不了你们了。我不知道有没轮回，也不知道有没有地狱或者天堂，可如果可以的话，我替你们承担。我的病，不知道能让我拖多久，听天由命。
我不想死，至少现在。我还想要个答案。我想去见他，当我站在他的门口的时刻，我在想着，该用怎么样的表情见他，他又将是怎样的样子。我再次整理了一下头发，放平呼吸，慢慢的敲响门铃。门开了，我见到他了，不再是有着笑容的他，一年了，他成熟了，陌生了，我以为我能笑着的和他说话，可我高估了自己，我还是放不开，放不开他为什么不肯来见我，放不开他的后会无期。我等着他的理由，等着他告诉我，可他的身后却出现另一个女的。我第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天的女孩。
“她是你现在的女朋友吗？”我终于问了出来，问出来这么多天来，不停摧残着我的防线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可他的眼神，分明在告诉我，他爱着她，我从没见过他的眼神，这样的温柔却又胆怯。他可能没发觉，可为什么让我这么容易的看出来，他藏在眼底的爱，不是给我的爱。
我试想过和他再次见面的场景，一个都没猜对。当我走进他房间的时候，还是原来的一切，我在的时候的样子。我燃起了一点希望，我还在他的心里。他却一点不留的扑灭了，他不断地在提醒着我们的身份，提醒着我们的不可能，提醒着我忘了的那还在流着血的伤口。他变得那么冷，那么陌生，我的世界在不断的崩塌，他一点都不在意。果然，在他的心里，我对于他，只是他想要抹去的带给他痛苦的折磨。他的感情，他的心，放到了别人那儿。我，他不再在乎了。
我明知道和他再也不可能了，明知道他是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哥哥，明知道我是他的仇人的女儿，明知道他喜欢上别的人，可一旦执念太深，哪怕万劫不复，也甘之如饴。我的唯一愿望，是他心里还有着我一点点的位置，即使他占据了我所有的心。
我看着外面逐渐飘起乌云的天空，闪电打了下来，房间霎时变亮了。没过会，雨来了，磅礴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哀乐。
我推开窗户，光着脚爬了出去，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全身马上都湿透了，我透过窗户，往回看了眼房门外的人影，转头，跑着。
雨越来越大，不断地有石子划破我的脚底，却没有一点点的感觉。头发贴在了脸上，雨水模糊着我的视线。我不停的往树林里面跑着。
左霖，你说我们敌不过命，我一直不想认命，可我再输了。我想去一个世界，不再这么冷的世界，在你曾给我的记忆还没支离破碎之前。你知道吗，我爱你，无论你是谁，我还是爱着你，我不想这样看着你逐渐离开我的生命，爱你，太苦了，可我还是要爱你。
我曾想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可现在，我只想带着你的过往死去。
第44章 点绛唇
“苏言，是我，你找我是什么事？”我接过电话，左霖的声音传来。“能和我见面吗？”我不想在电话里说这件事。“今天已经很晚了，还在下着雨，明天下午吧，可以吗？”“嗯！”我准备挂掉电话，“不是怪自己了。”他说完便先于我挂了电话。我大概是做不到了。
我走回房间，屋外雨声敲打着窗户，遮掩着夜里的各种不堪，明天，又是一片泥泞。我坐在床边，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腹部，孩子，不要怪我。你本就不该有的，没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