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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之既没有与人交流的欲望,也不会说出“我不明白”。想要吃糕点时也是同样,他不会说:“糕点在哪里?给我糕点吧!”而是自己找到架子上放着的糕点罐,自己搬来椅子去拿糕点。
(政嗣和彻之在成长方式上明显不同。)
我终于察觉,彻之在说出话之前还需要掌握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我原先一直以为:只要出现语言,就会成为普通的小孩。现在真切地感到并不是那么回事。
重要的是培养想要告诉(想要说话)的意欲。只要彻之有一点点表示出这种意欲,我一定会马上爽快地回应他。当彻之拿着我的手,指向画册中的文字,想让我读画册的这个举动,正是想和我交流的表示。机不可失,我要珍惜这样的机会!
另外,政嗣从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开始,就热衷于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追赶游戏、挠痒痒,经常玩得不亦乐乎。
(我才体会到孩子给我回应的快乐。)
我想用同样的玩法实践于缺乏回应的彻之,一切从头开始,有意识地、积极地与之交往,努力引出他快乐的情感。这样,我们在共享欢乐的游戏时光的同时,也可以把他单向的自言自语演变为双向的相互交流。
因此,我决定停止语言特训,每天反复地身体力行于各种游戏之中。比如,我和丈夫拎起毛毯的四个角,把两兄弟放在当中玩荡秋千;我和丈夫分别握住彻之的两手两脚荡秋千;提起垫被的一端,让彻之从这边翻滚到那边;在被子上“1、2、3”翻跟着后做一个造型(姿势);让他跨在大人肩上骑马,等等。
虽然丈夫回家总说“我还得做些功课呢”,但只要政嗣一声“我最爱爸爸”,他就推辞不了了,一起参加我们的游戏。这时,已经尝到共同游戏乐趣的彻之会一起起哄:“摔跤”、“翻滚”、“翻跟头”、“骑马马”、“飞机”(都是模仿政嗣,鹦鹉学舌地发音)。就这样,一家四口疯玩起来,每天一直玩到小孩累了睡觉为止。
这样的游戏成了家庭成员之间联系的纽带,构筑了快乐的四口之家的相互信赖关系。大家风雨同舟,命运与共。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与文字相配套,我不光配备了图片,还准备了实物。比如,实物的橘子和写着橘子文字的积木(反而有图案,彻之会翻过来确认)。
(实物、文字、图片三样配套。)
在公园里捡回橡树籽后,唱唱“橡树籽滚来滚去”的歌,做些橡树籽的图片,把实物的橡树籽与积木上写的橡树籽的日语假名相对照来教他。抓了蜻蜓后,一边唱着儿歌《蜻蜓的眼镜》,一边将捉进笼子里的蜻蜓实物和写着蜻蜓日语假名的积木配合起来教他。然后,翻开昆虫的画册,找些相关的图片给他看,扩充他对蜻蜓的印象。
有一次,我把刚刚爬出地面的蝉的幼虫捡回家,放在窗帘上,看它慢慢往上爬,让彻之观察蝉的蜕化过程。背部裂开之后,柔软的淡蓝色的透明薄翼人中冒出,渐渐地变成淡褐色。大自然的造化真令人惊叹!
我把单词写成文字给他看,同时也给他看实物。
比如说,在观察牵牛花时,我按照以下的步骤:①听语言(我对他说:牵牛花开啦);②看实物(用眼观察牵牛花);③读文字(积木上牵牛花的假名);④写文字(写下牵牛花的假名);⑤放入记忆库。
对彻之而言,就算 用语言告诉他,在他的脑中也不会形成概念,因此实物的提示是不可或缺的。除了用眼睛、用身体来体验之外,没有其他方法。
人家对他说的口头的语言,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似乎在脑子里来去无痕。
即使对我们普通的人而言,有时眼睛看到的信息比耳朵听到的信息更容易理解。比如,在车站里,我们经常听漏播音,但电子显示屏上的信息却一目了然,马上可以了解下次列车的到达时间。对我们而言,视觉的信息情报如此准确有效;对彻之而言,要有效利用视觉方面的优势(视觉敏感),这是其唯一的获得信息的途径。现在,彻之依然充分利用这种优势,把写下来的语言作为一种重要的交流工具。
直到现在,他还经常被人批评。提醒他,一点也不听。虽然回答“知道了”,话音未落,又犯同样的错误了。从小时候开始,再三提醒他:“不行,停止这样做。”不过五秒钟,马上故伎重演。
由此我意识到:用语言来提醒并不是恰当的方法,把要提醒的内容写在约定卡片上,适时让他拿出来看更有效。这样,就可以避开吵闹之类的否定性的形式,而只要用肯定性的形式提醒他看看卡片即可。对彻之而言,与语言告知相比,用眼睛来读文字更容易理解接受。屡次看同样的文字,在他脑子里的记忆仓库中就确切地存入了这个语言的信息,即使经过一段时间,只要他看到文字,仍能从记忆里调出来。
用口语说出想要的东西
彻之对我仍然不太感兴趣,但一旦我关注他感兴趣的东西时,他会非常开心,逐渐意识到我的存在,跟我靠近一些。
那是彻之三岁半时候的事情。某天晚上钻入被窝的时候,彻之甜甜地喊了我一声“妈妈”,然后撒娇地在我脸颊上抚摸了一下就马上入睡了!
我第一次听到了他带着感悟喊我“妈妈”。之前我把自己的照片给他看,他会与实物妈妈相配对了(也能配对爸爸、弟弟);可问他:“这个人是谁?”他却不会回答。
此后彻之的变化更让我大吃一惊,彻之竟学会了粘乎乎地向我撒娇了!
在吃饭的时候,如果我不给他端着杯碗,递上调羹,他就不吃饭。在吃薄饼和饼干的时候,他总是让我拿着。在吃冰淇淋的时候更有趣,他会自己用调羹舀好之后,跑到我跟前,让我拿好调羹,用我的手来喂他——简直是程序复杂。穿鞋子的时候,如果我不在旁边帮着摸几下鞋子,他就不穿。
是不是因为弟弟政嗣出生了(刚过七个朋),彻之模仿了当时的弟弟呢?还是他出现了返婴现象?纽约微博完全不理会人,也懒得叫我帮他一把,喜欢一个人以自己的方式行动,所以这也算一个大变化。这个变化简直叫我不敢相信!
我甚至幻想:只要从婴儿阶段重新来一遍,母子关系就会修复,彻之就和一岁的政嗣一样与彻之相处,接受了他的返婴现象。
过了一岁半,政嗣萌发了自我意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我也教彻之学会“我自己做”这句话,让他试着自己做些事。我早就预料到他的抗拒,还是执意要他做。也许他感觉到了我不会妥协的态度,出乎意外地很快顺从了,大约一年以后,粘人的状态结束了。这样母子总算能分开了,刚好赶上了保育园入学的时间。
*让无意义的自言自语变成有意义的语言
粘乎乎的状态持续了一年有余,对彻之的成长来说,这是个很重要的过程。
利用他粘住我不放的这段时间,我一点一点地教他用单词以要求语形式来表达要吃的东西、想做的事情。正好政嗣也开始用只言片语表达想要的东西,所以就在生活中营造了一起练习的氛围。
当时的彻之,一根东西就会来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冰箱上,要想吃的东西。那时,我会问他:“想要什么?”一直等他用语言回答了,我才打开冰箱。他开始说出“牛牛(牛奶)、果汁”等词语。于是我开心地表扬他,把东西给他。随后,他也逐渐地学会了用语言来要点心、苹果、橘子之类的东西。
(实物、文字、图片的三样配对,使他了解了认知对象,帮了大忙。)
他会使用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单词,发音的单调也有怪怪的地方,但即便有些错误,我也不去纠正。如果要求过高,我怕打消他的积极性,使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些要求语又缩了回去。
因为他一说出要求语,我马上有回应,他似乎也感觉 到了语言工具会使生活更加便利的道理,能够说出几个交流性的单词了(尽管都是些想要的东西)。
比如,吃的东西有糖、巧克(力)、冰(激凌)等;游戏有翻(翻跟头)、肩(肩车,肩上骑马马的日语说法)等。虽然在很长的一段时期他都不能说完整的单词,但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以及对不断成长的政嗣的日益清晰的正确发音的模仿,到了五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完整地发音“翻跟着”、“肩车”等,要求他爸爸一起玩。
接着,想出去的时候,他会拎着鞋子过来说“嗯…嗯”(模仿穿鞋时我们发出的声音);想兜风的时候,他会拿着车钥匙过来说“卟…卟…”。如此这般,他逐渐会用语言来表达需求,表达自己想做的事了。
再进一步了纽约他怕毗湿奴喝东西的时候,只会说“果汁”,现在会拿着杯子过来说“请给我”。这时我开心极了。
在彻之说出“我要……”、“我想……”之类的要求语时,我为了不打消他的积极性,暂时把礼数习惯的教育抛开,满足他的要求。
比如,临睡前他想吃点心时,我也答应他。因为我认为 ,他会表达要求更为重要,更使我开心,就暂且不考虑他会长蛀牙的事了。
彻之说这些话的时候,正是政嗣用语言开始跟我交流的时候。
也许彻之目睹了我秘政嗣的语言交流,感悟到要想把自己的心情确切地传达给对方 ,语言是最有效的方法。于是,他模仿起政嗣的语言了吧。
彻之学习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试着用语言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和想做的事情。我对此积极回应,彻之的积极性更高了:哦,成功了!原来这样就行了!在这种成功体验的反复积累的过程中,他学会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最终,彻之以前的自言自语(单词)转化成了有意义的口头语(要求语)。
升入小学的时候,他已经会用单词来表达一些简单的要求了,即表达每天规律化的生活习惯的词、自己想要的东西等。例如:米饭、水、咖哩饭、口香糖、香蕉、杯子、调羹、双面胶、撒尿、大便、飞机、洗澡等等。
由此,我能稍许了解到彻之的希望和意思,从而在照顾他时心中也有数了。
用二选一的方式让他回答
要求语的语言终于出来了,接下来我想通过与彻之用简单的对话来确认他的意思(这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开始尝试)。
举个二年级以前的例子吧。午饭吃不吃拉面?一问三不知,除非做好拉面端到他面前,看他伸不伸手,才能明白他到底要不要吃。也许,与拉面相比,说不定彻之更喜欢乌冬面。如果在做好饭菜之前事先能知道他想吃什么,那该多好啊!
于是,为了让他能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设计了二选一的模式(A还是B?二者选一),尝试着让他选择。
比如问他:“你想吃哪个?橘子还是苹果?”彻之有鹦鹉学舌的毛病,只会回答后边的苹果,其实我知道他喜欢橘子,所以故意把苹果放在后边。尽管彻之伸手去拿他喜欢的橘子,我会马上阻止:“小彻回答的是‘苹果’。苹果在这儿,拿好。”顺手把苹果递给他。
不知失败了多少回,彻之总算长了点心眼,仔细听完我的话,不再重复最后的单词,能说出苹果前面的橘子,终于吃上了喜欢的橘子。
费了这么大的劲,他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