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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北岭王妃是之临的姨母呢!
仔细瞧瞧,她与之临果然有些相像。
之临的母亲,那位逝去的皇后陛下,会不会也是王妃这般模样?
郁竹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想得有些出神。
隔了几日,郁竹又收到了内廷发出的请柬。这次,盛梅仍未在邀请之列。郁竹连请柬也未打开,便盘算着如何推脱此事。
谁知当晚父亲找了她去。
“这次内廷的邀请,”赵养性坐在椅子里,看着女儿,郑重其事道:“是陪北岭世子去西苑游猎,嗯,算是秋弥罢。可是这场秋弥,不同以往,皇上和诸大臣都不参加,只有你们一班年轻小辈。”
“甚么?”郁竹十分疑惑。
赵养性抚了抚额头,皱眉道:“据内臣说,这是世子提出的,皇上说年轻人好玩图新鲜,便答应了;不过,这次秋弥,只邀请咱们永州地位最尊崇的世族公子、小姐,其他人全没份。我们赵家,也只有你能参加而已。贵妃娘娘命我带话回来,你非去不可,明白么?”
“为甚么这次不像春狩那样?”
赵养性沉着脸,道:“这是王妃向皇上提的请求。”说着,又摆摆手,道:“你自去准备罢,女孩儿家别老是问这问那的。”
郁竹欠身辞别父亲,才走几步,赵养性又叫住了她。
“我倒忘了,”他道:“宫里派人传出世子的话,这次秋弥,若有哪家姑娘会骑马,尽可以一展身手。去年你外公送你的那匹乌云盖雪,一直关在马厩里,怕是闷坏了,这次正好可以牵进西苑练练脚力。”
郁竹踏着月色回到自己住的小小院落,发现盛梅捧着腮帮,坐在书房门前的台阶上。
郁竹也不和妹妹打招呼,只在她身边坐下。
过得一会,盛梅道:“你不用安慰我。”
“嗯。”郁竹淡淡应了声。
“我娘说,有些人天生命好,比如二皇子殿下,袁黛姑娘,还有姐姐你;而有些人天生命不好,比如――”她突然笑了笑,“其实,和这世上大多数女孩比起来,我的命,实在也算很好的。所以,我也该知足啦。“
郁竹侧脸望了望妹妹,黯淡月光下,后者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闭住眼睛。
“娘还说,我们要顺从天命;否则,老天会惩罚我们。”
“那么――”郁竹双手撑地,仰望黑魆魆的天空,“你娘有没有告诉你,我们要顺从甚么样的天命?”
“那倒没有,”盛梅侧头想了想,“不过,总会有人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对罢?”
郁竹轻轻皱眉,想要说甚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隔了一会,她的嘴角忽然浮起一朵淡淡笑容。
“盛梅,我会替你看住他的。”
隔日正是十五。
郁竹依照惯例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温婉如仪,与平日并无大异;只是姑侄俩在叙及几日后的秋弥时,她的眼角眉梢才隐隐罩了层不易觉察的怒气。那日北岭王妃向皇上提出参加秋弥之人需得在永州世袭贵族中甄选时,她正坐在皇上身边。她看见王妃脸容平静,但在座的不少人的眼中均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之色。谁都知道,赵氏一族近年来声名威震朝野,俨然有超越各门阀世族之势。但是,赵氏却并非世族。王妃这一请求,明明是将她赵家大多数侄子侄女都排除在了秋弥之外,进而将赵氏摒弃在东越最上层的圈子之外。偏偏皇上又一口承应,这叫她如何不气恼?
好在赵家还有郁竹。赵家大小姐郁竹,是北岭王妃无论怎样也奈何不得的。
她慈爱地拍着侄女的手背,交待了好些事情,郁竹一一应下。
吃罢午饭,隆福宫的宫女已候在廊外。郁竹辞别娘娘,随宫女去往隆福宫。
后园里,晏之临正坐在树下的椅子里,见她来了,抬头欣然一笑。他不喜欢坐轮椅,每到一处,总叫人扶他坐到普通的椅子里。搀扶他的人,以前是隆福宫的宫女,而现在,经常是郁竹。
郁竹在他身边坐下来。两人一起看卧在树丛里的小鹿。小家伙眯缝着眼睛,正心安理得地啃着树皮。
“北岭山川辽阔,土地平坦,其民最喜骑射。小世子自幼受名师指点,据说工夫是很好的。这次他随母亲到永州,定是想在你们面前露一手。”晏之临淡淡地说,淡淡地笑。
“你也去罢,我陪着你,在西苑四处逛逛,那里风景很美。”郁竹道。
晏之临摇摇头,道:“你自己去就好,玩得愉快些,不用记挂我。”说着,低低叹一声,道,“对我来说,西苑委实太大了些,隆福宫才是适合我的地方。”
两人沉默了一会。
郁竹望着树丛里的小鹿出了会神,突然发觉下面的草垛里一团白色物事正蠕蠕而动。
“那是甚么?”她站了起来。
“那是――”
晏之临话还没说完,郁竹已跑了过去。她扒开树枝,几乎将半个身子探进去。
过了一会――
“哎呀!”她发出一声惊叹,直起腰,后退几步,回过身来。
她的手举在半空中,一只被拎着耳朵的大兔子正不安地蹬腿。
“好漂亮的兔子!这是从哪里来的?”郁竹喜欢极了,把兔子抱在怀里跑回来。
“是芊芊郡主送的。”晏之临微微笑道。
“芊芊――郡主?”郁竹皱眉不解。
“芊芊是我的表妹,嗯,也就是北岭的小郡主了。”晏之临道。
“北岭的小郡主?”郁竹明白了过来,“可是听说她病了,这次没来。”
“是啊,”晏之临点点头,“所以这只兔子是她让王妃捎来的。”
“哦。”郁竹低头挠了挠兔耳。阳光下,雪白的兔子毛皮蓬松浓密,通红的眼睛如红宝石般晶莹剔透。
这真是只非常漂亮的兔子。郁竹心想。她的心里模模糊糊地升起一种十分奇异的、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万里之外的北岭,有个少女,正在记挂着之临呢。
白兔突然一蹬腿,从郁竹的臂弯里跳出来,落到地上。它雪白的身子滚啊滚的,没一会就滚进了树丛里。
秋弥那日的天气清朗之至,十分适合骑射游猎。然而当郁竹牵着乌云盖雪到达西苑时,她有点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迎面走来的少女个个身着曳地长裙,肩覆轻软披帛,鬓发间金钗玉钏叮当作响。她们咯咯地娇笑,互相打着招呼,长长的裙裾拖在碧绿的草坪上,仿佛一朵朵鲜花飘来浮去。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湖青色锦襦短衣,鹿皮软靴,再摸摸垂在胸前的长长辫子,无奈地笑笑。今天早晨若非自己坚持,玉荟也早给自己换上了短襦长裙。
“走,乌云,我们到那边去。”郁竹扯了扯缰绳。她看见不远的树下,站着三四个人,其中一个正朝她招手。那是他的表兄,二皇子晏之安。
乌云是去年郁竹生日时,南安老郡王特地命人从南郡送来永州的。马的毛色甚为奇特,全身上下以膝关节为界,以上部分毛色纯黑,以下部分则毛色纯白;马儿跑动起来,蹄子飞扬,远远望去,宛如一片乌云覆在雪原上,是以命名“乌云盖雪”。郁竹嫌麻烦,去了后两字,直呼“乌云”。
晏之安看见她,目光先是有些诧异,接着便微笑道:“好俊的马。”他今日穿了件深青色的素织线罗袍,手里牵了匹全无一根杂毛的黑马。
郁竹也笑了笑,欠身道:“殿下好。”
两个人站在树下闲聊了会。
草坪上几十匹马缓行疾驰,参差来往。那马儿攸忽往来,马蹄踏得震天响的,骑者多是洋洋自得的公子爷;而那马儿行得小心翼翼的,背上驮的多半是骑得东倒西歪、裙裾飞扬的千金小姐。近来骑射之风在贵族圈里颇为盛行,就连平时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也会偶尔上上马背,以示自己品位超凡脱俗。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鼓掌欢呼声。郁竹循声望去,见草坪那边的一排凉棚里,已坐了不少人。
“郁竹,我们去看看罢。”
“好。”
两人牵着马穿过草坪。
浅浅的草中,竖着个圆靶。一枝箭“嗖”地飞去,箭头正中靶心。
“好啊!世子好箭法!”凉棚里的人纷纷欢呼,“啪啪”地为场中的骑马少年鼓掌。
这位世子骑马的身法、拉弓的架势果然不错。郁竹看了会,心想。
“赵小姐――”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扭过头,发现四皇子晏之原正抬起眼皮看她。
晏之原交叠着两条长长的腿,舒舒服服地窝在凉棚最深处的某张太师椅里,手里还托着盏正冒热气的白瓷茶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郁竹,目光忽地落在乌云身上,接着,嘴角抽动了一下,道
“赵小姐,你那匹马,倒底是从煤堆里牵出来的白马,还是从白灰池里牵出来的黑马?”
周围几个少女隐忍不住,“咭”地笑了出来,随即用手捂住了嘴巴。
郁竹也没作答,她将缰绳交给内侍,上前浅浅施了一礼,道:“殿下。”
晏之原努了努嘴,胡乱挥挥手,道:“罢了。”
片刻工夫后,他脸上的懒散表情收敛了些,身子也稍稍坐得正了些,因为――晏之安自郁竹身后走了出来。
“你也好生闲适,怎不上场练练身手?”晏之安笑着坐到晏之原身边的椅子里。
“皇兄尚未上场,小弟怎敢僭越?”晏之原亦笑笑。
郁竹也捡地方落了座,只不过离那兄弟俩有十来张椅子之远。
她将目光移往场内。
北岭世子已下场休息。草坪上人马三三两两,骑者大多勒着缰绳在谈笑,偶尔朝圆靶射去一箭。
突然,一匹赤马疾驰而出,冲入场内。
场内顿时有些混乱,人马纷纷走避。
赤马径自绕场跑了一圈,马上之人直起腰,弯弓搭箭,瞄准靶心,“嗖”地飞出一箭,那箭正中靶心。赤马并未因此停下,跑过半圈后,又一枝箭射中了靶心。场外喝彩声响成一片。
连射十来枝箭后,疾驰的赤马才渐渐缓了下来,慢慢跑回场边。骑者“噌”地跳下来,将缰绳扔给内侍,一甩袖子,昂首阔步踏入凉棚。
他也不和旁人打招呼,径自往椅子里一坐,端起内侍送上的茶,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往桌上一顿,哈哈笑道:“痛快痛快!”
一片溢美声中,那人仰起头颈,脾睨四顾,满脸的自负。
郁竹瞧得分明,那人正是三皇子晏之清。
晏之清的眼珠骨碌碌地转,最终落到他两个兄弟身上。
“哦?你们也在么?”话说着,他却没有离开椅子,只随意拱了拱手。
晏之安微微一笑,道:“皇弟好身手,为兄佩服得紧。”
一旁的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