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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的宿疾,出去走一走就好。”她扶着栏杆站起,谢绝了众人包括妹妹欲来陪伴的好意,独自出了亭。
阳光、清风混合着草木清香,将她包围起来。她使劲地嗅了嗅,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些。前面是茂密的树林,她信步而入,林间清静深幽,偶闻鸟声啾啾,隔离了尘世一切喧嚣。
倚树坐下,她长长舒了口气,轻轻按着前额,嗯――疼痛似乎消退了些。
早在二年前,她得了这头疼的病症,每月间总得犯上一次,虽延医整治,却未有多大起色,大夫说许是因母离世,哀毁过度所至。好在病症虽时时发作,却并未加重,求医之心便也渐渐淡了。只有师父孙岭海,见面总是关切问起她的病况。
不知名的树长得高大粗壮,树冠亦是郁郁葱葱。正午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杈,在她身上洒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她阖上眼帘,身子后仰,后脑抵住树身。
树周围,是一片地势平缓的草坪。清风徐来,草木飒飒。头部的涨痛在缓缓消退,但是一阵浓烈的倦意突然袭了上来,怎么也抵挡不住。
飒飒――飒飒―――
“哎,这里干净,就这里吧。”
“嗯。”
“好啊。”
身后不远处的草坪上,走来十多个女孩,一色儿十几岁的青春年纪,个个衣着华贵,身上环佩叮当。她们走到离树二十来步的地方,停下来,叽叽喳喳商量了会,纷纷坐了下来。
“阿黛,咱们就这么走了,未免太便宜她们。依我说,该留下来,与她们好好理论一番。”这少女声音颇为娇脆,神态却是忿忿然。
“就是啊,真是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一点教养也没有。”某少女附议道。
众人七嘴八舌,皆是义愤填膺,看样子气得不轻。
不错,这便是刚才在夹竹亭与牛丛玉等斗了番嘴、后又离开的袁黛等人。她们一路行来,竟也选中了这块地方继续闲谈。
“真跟她们吵将起来,又有什么意思?”袁黛冷冷道。一身红衣的她居中而坐,在少女中煞是醒目。
“阿黛说得对呵,”有少女道,“吵得厉害起来,还不闹到娘娘们跟前去!”
“闹就闹罢,她们有赵贵妃护着,咱们还有惠妃娘娘呢。”有少女不服气。
“话是这么说,可娘娘们问及吵架原因,可不又要拿着阿黛说事吗?那帮人岂不幸灾乐祸?”前一少女又道。
“惠妃娘娘定然帮咱们的,何况是她们乱说话嘛。”
“惠妃娘娘自然会帮,可是――”袁黛低低道,“咱们别给她再添乱啦!”
众人一阵沉默。接着,有少女道:“若皇后娘娘在世,她们一定不敢这样。”
又有少女道:“我们生得晚,没有福分瞻仰到皇后娘娘的风采。不过听我爹爹说,娘娘容止娴雅,性子端和,处事公正,实在是一位极其出色的皇后,可惜去得太早。”
“娘娘出身袁家,是阿黛的姑姑,自然错不了。”某少女道。
又有少女叹道:“说起来,这真是件莫可奈何的事情。皇后娘娘早逝固然可惜,但只要永王爷能顺利继承大统,那咱们的状况也不至如此了。本来,永王殿下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嫡长子,被立储应该是件顺理成章的事,可偏偏殿下又是那样,这储君之位是决计没希望的了。”这少女侃侃而谈,言语间似乎颇有见地。
此言一出,众少女纷纷议论开来。立储,正是这两年来朝廷上下最关注之事。然而,此乃朝廷一等讳言之事,少女们在家早受了父母一番告诫,因而只叽叽喳喳说了会无关痛痒的话后,全都住了口。
“依我说――”杜鹂突然笑道:“不管未来的太子是谁,太子妃必是定了的,阿黛,你说是不是?”
“你说什么哪?”袁黛的脸突然红了红。
“对啊对啊,”一个少女拍手笑道:“阿黛姐姐相貌既美,出身又是显赫高贵,光这两点,夹竹亭里的丫头们有谁比得上?阿黛姐姐――,未来的太子妃姐姐――,请受小女子一拜!“
众少女笑成一团。袁黛红着脸使劲得掐了那少女几下,痛得那少女连声告饶。
笑了一会,袁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们觉得那赵郁竹怎样?”
“赵郁竹?”少女们面面相觑,不知袁黛为何提出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是刚才在夹竹亭遇见的赵家丫头么?”
“一直倚着栏杆,没怎么说话的那个?”杜鹂问。
“嗯。”袁黛点头。
于是众人从郁竹头上的玉兰花苞簪子一直评论到脚上的蹙金丝履。
“穿的衣服很普通啊。”
“好像长得有点严肃啊。”
“也不算顶美的,比不上阿黛啦。”
“阿黛提她做甚?”
袁黛愣愣地听了会,突然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天色不早了,去狩猎的人该回来了,咱们也回去吧。”
众人悉悉索索地起身,开始往回走,边走边道:
“大家猜猜,这次春狩哪位皇子成绩最好?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还是四皇子殿下?”与朝廷中年老貌庸的官员相比,贵族少女们更关心几位皇子。毕竟,这几位年纪最长的皇子都是青春逼人的英俊少年。
“我猜是三皇子殿下,他的骑射功夫最好,去年他的成绩排在第二呢。”
“阿黛姐姐,你说四皇子殿下这回能逮几只鹿回来?”
“不知道。”不知怎的,袁黛的声音居然有些闷闷的,“他……”
众人越走越远,她们的声音也渐渐地模糊了。
苍老遒劲的树干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悄悄露了出来。
天命(四)
仲春时节,接连下了几场透雨,山涧的水势涨大了不少。一脉脉清澈的泉流从鹅卵石间涌出来,流到地势低洼处便汇聚成小溪。小溪沿着浅浅的河床一路流淌,冲下断崖,形成一处飞瀑。
郁竹站在碧绿的水潭边,抬头望着哗哗的瀑布。
目送袁黛等人离去后,她也起了身,头部的痛楚已完全消退,但她不想立即回夹竹亭,于是就顺着河床,一路信步而走,沿途观赏流泉飞瀑,没一会,便来到了这处水潭。
郁竹注意到原本茂密的树林在这里稀疏了不少,以水潭为界,这边还是林木葱郁,那边却已是地势平坦的草原,与小腿齐高的草丛长得十分茂盛。
空中几声凌厉的鸣声又令她抬起了头,只见蓝天白云间,七八只棕黄色的猎隼正振翅盘旋。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西苑围场。极目远眺,草原一望无垠,远处尘烟隐隐,想必那边围猎正酣。
前有陷阱,后有追兵,头顶是时时窥测的猎鹰,这次春狩,不知又有多少鹿命丧箭下!
郁竹静立半晌,回转身子,打算踏上归途。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簌簌响动,她猛然回头,草叶尚自摇曳不休,但是什么也没有。
只是一阵风罢――
她转回脸,续走两步,只听身后草丛又是一阵乱响。
这绝不是风拂过的声音!
“谁?”郁竹低叱一声,身子倒转,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她本不是胆小的女孩。
霎时间,草丛飒飒地剧烈摇晃起来。
这时,郁竹已经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她顿时呆住了。
那是――那是――
草丛中,一只鹿正努力站起来,怎奈四条腿晃得厉害,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后,“扑通”一声,又委顿于地。
她走上几步,俯身查看。这鹿身形甚小,甚至连身上的花斑还未长全,明明是头幼鹿;左前腿靠上方似乎是给什么利器划了道口子,鲜血正汩汩地流出来。幼鹿见陌生人靠近,又想爬起,无奈体力不支,只好卧在地上。
郁竹试探地用一只手放在幼鹿柔软的肚皮上,那鹿一阵战栗。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郁竹柔声道,又轻轻摸了摸它的耳朵。她在幼鹿一双惊恐莫名的黑眸里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像。
这只鹿定是在围猎中受的伤,天晓得它是如何躲过天罗地网、逃出生天的。
鹿儿懒洋洋地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听凭郁竹的摆布,不知是完全信任了郁竹,还是已放弃了逃生的希望。腿部伤口处,鲜血混着草叶、泥巴,已黏结在了一处。
“哗啦!”郁竹从身上撕下一片裙幅,仔细地擦拭幼鹿的伤口。
这伤口需要好好清理一下呢。
“不要动,我马上回来。”郁竹轻拍鹿脑袋,站起来朝来时的那条小溪跑去。
这时,自草原那边,陡然响起一阵“嗒嗒”的马蹄声,随后,一支二十余人的队伍风驰电掣般驰来。忽然,为首的骑士猛一勒缰绳,胯下座骑扬起前蹄“唏溜溜”一声长嘶直立起来,随即站定。
骑士没有下马,只是笼着马辔探出身去,皱着眉头查看差点被马蹄踏及的褚色物事。蓦的,那人哈哈大笑起来,身后众人也皆喜形于色。
一名瘦长脸随从催马上前几步,笑道:“恭喜主子爷,贺喜主子爷,添上这头,主子爷捕获的鹿便凑了双十整数,常言道,‘锦上添花’、‘好事成双’,这次春狩,主子爷必定大获全胜,独占鳌头!”
骑士连连点头,大笑道:“好个‘锦上添花’!好个‘独占鳌头’!不错!不错!”这人十七八岁年纪,一张尚算白净的方膛脸,身穿宝蓝地游鳞瑞锦袍,腰间晃动一块莲花卧鱼白玉佩,模样还算斯文俊秀,只是一双眼睛顾盼间流露出些许凌厉傲气。
“主子爷,要不您先歇着,属下来替您拿下这畜生?”随从欠身笑道,便要下马。
“慢!”蓝袍少年一摆手,“还是我来!”说着,咣啷一声抽出腰间配剑,跃下了马。
幼鹿倒卧地上,四条腿抖动不已。少年走到跟前,嘴角微微抽动,然后举起长剑,猛地往下插落!
“不可!”
蓝袍少年顿觉眼前一花,同时,自己手腕下方多出一股力道,硬生生阻住了往下的剑势,任凭他如何努力持剑下压,那股阻力却是纹丝不动。剑尖,离鹿的咽喉只有一寸之遥,却再也无法往下移动半分。
“你是什么人?”
蓝袍少年又惊又怒,霍然抬头,想看看胆敢阻拦他的倒底是何方鲁莽汉子。然而,晴空丽日下,站在眼前的,明明是个盈盈少女。
他不由怔了怔。
少女紧着秀眉,静静道:“鹿这么小,且受了伤,恳请公子爷手下留情罢。”说着,将一只手自少年手腕下方抽了出来。
这少女便是郁竹了。她去溪边洗净了布条回来,恰巧遇见蓝袍少年行凶,想也未想,便一跃而出,挥手格住了向下的剑。
少年很快就回过了神。他身份尊贵,从小飞扬跋扈惯了的,在宫里,除了皇上、自己的母亲外,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