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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入耳,叶长风却象是被冰水从头浇下,怔了半晌,终于将绿珠安稳放在床上,后退了一步,诚心诚意作下揖去:“对不起得紧,绿珠姑娘,我实在还是没有办法,对一个陌生女子做出这种事。”
“你……”绿珠猝料不及,从未见过这等事,一时竟也不知所措,正急速思着说词,门外重重一叹,一个男子声音,悠然传来:“绿珠,你下去吧。他是真君子,心中有圣贤之礼在,你引不动他的。”
“是,属下遵命。”听到这声音,绿珠显得甚是恭敬,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果然自去穿衣起床,不再来与叶长风兜搭。
声音入耳,极是熟悉,叶长风只觉头嗡地一声,象变成了两个,愣愣地瞪住了门。
下一刻,屋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挺拔男子身形,负手立在光影里,叹息着道:“长风,长风,想不到,我们会在此地遇见。”
千里之外,京师之中,却是一派肃杀之气。
端王淡然下了朝,如常回府。只有坐到书房内时,才任由双目中透出冷厉阴狠。
陶威恭手立在一旁,不敢多话。
“哼,再拔给我几千老弱残兵,粮草军饷尽是含糊,就令我去对辽?好个借刀杀人记。”
沉默良久,端王才从齿缝里喃喃迸出几句话。
“不如我们先反?”陶威一按剑柄。
端王不答,在室内踱了几圈,冷冷道:“鹰军一进城就被暗中监视了,城内宵禁,宫门下锁,这些,你还看不出来么?赵光义早就在防着我们呢。”
“那怎么办?”陶威倒不是怕,却也深觉棘手。
“去。”端王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他要我们去抗辽,我们就去。不但要去,还要打个胜仗回来,看他的位置还坐得稳是不稳。况且外放打仗也不是没有好处,一是没人监视,二是能借机练兵,整顿军备。”
陶威素来沉默,早将自家主子当神一样,他要怎样说,那便怎样好。点了点头继续静听。
“不过,赵光义一定会借故生事。”端王眼神深幽,看向远处,“别的倒还罢了,粮草是全军命脉,若调度突然失灵,可真要死无葬地了。若我去战辽,这权柄一定要交予信得过的人手上。”
“王爷是说?”
“嗯。就是他。”端王早将那名字在心中反覆来去念了多遍,却没有宣之于口,“这等重职,我若推举别人,赵光义也未必肯。”
“他是赵光义死忠之臣,又好象很恨王爷,王爷信他?”
抬手抚弄架上一盆青松半晌,端王才淡淡道:“他是这世上,我唯一能够毫不怀疑,交托性命的敌人。”顿了顿,问道,“平阳那边的探子今天有什么消息来报吗?”
“还同前几日一样,没什么特殊的。”陶威想了想,“听说他瘦了一些,每天要忙十来个时辰公事,又不大肯吃饭,也难怪会憔悴。”
端王面上看不出表情,久久才挥了挥手:“退下吧。朝里该准备该打点的,不用我说罢。”
陶威不敢怠慢,迅速出门。
在他身后,端王右手越握越紧,已将一块铜狮镇纸握得有点变形。
恨我么……叶长风……
3
叶长风这一生,怕是从来也没这样狼狈过。
一向高洁自持,冷淡犀利,此刻却衣衫半解,裸露出光滑颈项,大半个白玉般的胸膛,眼中情潮未退,面上晕红犹存,黑发凌乱地半垂下数绺,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处子怀春,最是诱人。
唐悦注视着面前这难得手足无措的男子,心中百转千回,终究还是化作一声长叹:“长风,你要做这种事,为何不早对我说?”
叶长风面上有如火烧,匆匆掩了衣襟,呐呐道:“我……子若兄带我前来散心……我先回去了……”
“子若兄?叫得倒亲切。”唐悦哼了一声,一伸手,拦住叶长风向外走的身躯,“着忙什么,既来了,何必急着走?或者,你还是想见绿珠,不愿看到我?”
“怎会。”听出唐悦语气隐隐不善,叶长风不明所以,却也直觉知道不该去惹他,尴尬一笑,也算慢慢镇定下来,“这里,是你的地方?”
“不止这里一处。不是早告诉过你么?”绿珠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房门重又被掩紧,唐悦从容踱到一边桌侧坐下,伸手让了让,“暗影之狼,专司消息,麾下美女如花无数……川陕这一带数省,倒还没有哪个地方缺了我的青楼。”
叶长风听得呆住,这才知道,原来最大的危机竟在这青楼之中。再细想,更觉心寒,这烟花之地,什么样的三教九流没有?三两杯醇酒下肚,枕边软玉温香莺啼娇呖,还能把持得住不泄露机密的男人只怕不多。
难怪反贼消息灵通,几年剿困无功,若不是这次大军压境数省合围,胜负如何,还着实难说。
不由自主地坐下,怔怔道:“你果然厉害……为什么却告诉我?”
唐悦淡淡一笑,蘸酒在桌上画了个标记:“以后若要再寻风月,但来找我。记着这个就是,定挑最好的娇娃奉上。”
“我不是……”叶长风苦于无法分辩,窘得额头泌出一层细汗。
唐悦看在眼里,倒底怜惜之意占了上风,不忍再逼他,终于放缓了口气:“方才我已听绿珠说了……你既要见识情欲滋味,刚才怎地突然罢手?”
“我……做不下去。”叶长风略侧转脸,不使眼光与唐悦相对,“我知道你会笑我,可是她与我非亲非故,我实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
感觉到唐悦迫人的眼神,困窘之下,连叶长风自己也不知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噗哧一声,唐悦才喝了口酒,听到最后一句,全都喷了出来。
好不容易平定气息,唐悦直起腰,叹道:“罢了,别的我也不去问它,长风,你实说,你究竟为什么来这里?”
“我……”
瞧见叶长风言辞闪烁目光犹豫的模样,唐悦胸中一股无名怒火又起,他自然知道,自己心绪如此烦燥,全是为了面前这个男子,可气这男子,说他糊涂,论起国事来头头是道,分毫不差,说他精明,自己的心意,他却全然不知!
再不耐烦与他细说,一伸手,已将叶长风轻车熟路揽入怀里,威胁道:“再不说,小心我逼供了。”头一低,啮住了叶长风温润的一侧耳垂。
叶长风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心跳得厉害,动也不敢动,好在唐悦的怀抱却是熟识的温暖,倒也并不当真害怕,唯恐他愈加放肆,只得断断续续将因果都说了。
叶长风吞吞吐吐说完,唐悦面色已是变了几次,最后忖思一下,突然爽朗笑了起来:“长风,你这个傻瓜,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再不会放过你。”
也不容叶长风挣扎,一只手已去解他的衣衫,唇却凑在叶长风耳畔,低低道:“别怕,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全都教给你,定让你彻彻底底,从里到外,全都明白……”
叶长风再不解风情,也能听出唐悦要做什么,不禁又羞又恼:“不要……我们同是男人,这种事,于天理不容!”
唐悦只是笑:“容不容,关天什么事情,只要你我愿意就好……那你又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倒奇了,女人你不要,男人又不要,你上青楼来做什么?”一边低语,一边将气息全吹进叶长风耳中,满意地觉出怀里身子阵阵颤抖。
“我说不过你……可是,你莫要迫我……”叶长风撑住唐悦胸膛,颤声道。论起风月经验,叶长风与唐悦相差,不亚于天地,被唐悦几下一逗,叶长风整个人都绵软了,唯有心头一点神志依然清明,知道若不反抗,便将万劫不复。
唐悦仔细瞧了瞧叶长风双眸,竟当真停住了手,微笑道:“好,我不勉强你。绿珠和我,你选一个吧,你既要领略风月,今日总要叫你满足。”
“可不可以都不要……我后悔了……”叶长风软弱道,他的喘息也有些不稳定,黑发沾了汗,半湿地覆在肌肤上,鸦翅一般。
“不可以。”唐悦干脆答道,修长的手指再度抚上叶长风的胸膛,低哑的语气透满情欲,“我瞧你还是选我罢……我的体力比她好……何况,我还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不喜欢,喊住手,随时我都可以停下……”
“……”
叶长风再发不出声音,盖因他的唇舌已全被唐悦的封住。
并不是不能反抗,只是,事至此境,叶长风已无力,也不愿再反抗……
红帐低垂,沉香浓郁,日光映进重绿窗纱,幽幽地在粉墙上爬格。
衣衫凌乱散了一地,喘息呻吟断续不绝——
“……长风……你好不好?”
“唔……”
“抱住我……呀,你咬得我好紧……”
随即一声痛呼,想是有人被小小教训了一下。
……
唐悦贪恋地看着雪白枕上,叶长风黑发散乱,沉沉睡去的容颜。
方才狂乱的欢爱让他累坏了……不过长风还真是没用,才一次就……
唐悦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不愿招惹他,却终究还是招惹到了他。是不是天意?天意要叫自己羁绊在这一份矛盾重重的情爱里?
天下虽大,只怕也没这份情的容身之地。
“为何我爱上的会是你,我的丹凤……”喃喃低语,唐悦俯下身去,将怀中人花瓣似的红唇再度吻住。
被侵袭的人虽在睡中,似也能感觉出风暴的再度来临,不安地挣动了一下,还是被分开双腿,朦胧醒来,再次被迫品尝销魂蚀骨,欲火焚身的滋味。
……
这一刻,且忘了周遭风雨;明日寒霜。
4
再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叶长风啊地一声,自忖还从来没有这般晚起过,张子若不知是否已先行回衙,若还在外面等候,自己的脸面,可真不知往哪里搁了。转念又思及昨夜欢爱,数度狂乱宛如梦境,到最后自己竟也被逗弄到主动索求……不由脸上一热,再不敢去细想。
回看房中,唐悦不知何时已起,衣衫整齐神清气爽,正在窗下持了本书翻读,阳光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