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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到结束顾铭也没晕,还很清醒,反倒是郑哲酣畅淋漓的发泄完了,有点昏昏欲睡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顾铭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上汗津津的,发根全湿透了,他摸了摸肿成一团的地方,红白黏稠的蹭了一手。
顾铭闭上眼,在床上趴了很久,连气息都没有,像是睡着了似的,而他身后的人虽然很想睡觉,可因为热血褪去,整个人已经酒醒了。
郑哲不敢睡,只是惊恐的躺在床上,他本来第一反应不该是惊恐,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性的觉得危险。
顾铭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先找了点纸给自己擦了擦,接着从地上捡起他的裤子套上,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郑哲犹豫了一秒,腾的从床上坐起来穿裤子,他以为顾铭要走,正打算去追,结果郑哲一只脚刚插。进裤管,就看见顾铭提着菜刀从厨房里回来了。
郑哲吓的裤子都穿不上,他手忙脚乱的试图将剩下的一只脚插。进裤管里,一边蹦一边说话:“那……那什么……有……有话好好说啊……”
第26章
其实郑哲也不相信顾铭会真砍。
他光着膀子十分窝囊的站在菜刀前穿裤子,身上的汗还没褪净,脸还泛着红,但恐惧和寒冷让郑哲的意识清醒非常多,他认为顾铭是不会杀他的,因为他罪不至死,要是就这么被剁了,实在是冤枉。
不料他提上裤子的功夫,顾铭的菜刀就过来了。
郑哲抓着裤腰在地上滚了一遭,拿出逃命的本事,从地上跳起来就往外跑,又因为他身上红,所以乍一看有些像个褪了毛的兔子,嗖的从里屋窜到厨房。
由于有非常丰富的实战经验,郑哲一边跑一边将随手可触的东西往后扔,只是抓到顾铭晾在外头的衣服他没扔,他顿了一下,也不管小不小,套在身上就上了墙头。
郑哲哆哆嗦嗦的蹲在墙头穿衣服,然而下面的黑影如鬼相随,那闪着寒光的菜刀吭哧一声剁进砖头,紧接着一只白手扒了上来,骨节分明。
顾铭冒头的时候郑哲遍体汗毛乍起,他蹭着退了两步,后又反应过来似的,纵身一跃落了地,直接带下了一捧稀里哗啦的碎砂子。
慌乱中郑哲试图从后头去抱顾铭,甚至想过下跪,可他到底还是跑了,他打过很多次架,辨的出这个人是假装腔还是真拼命,他知道他不跑顾铭就真敢一刀砍在他身上,开不了瓢至少也会给他的肩膀留个大豁子。
天不算太晚,因为泥泞阴冷,所以街上的人不算太多,郑哲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顾铭停停歇歇的追他。
街上偶尔路过不明所以的群众,看俩半大孩子腿脚都不太利索,后头那个还拎着菜刀,也驻足观望了一会。
甚至还有个妈妈搂住腿边穿成棉花包子的小孩,俯下身轻声的教训他:“儿子乖,记住以后可别学瘸子,你看前面那人把瘸子学发火了吧,都要拿刀砍他。”
喝多了酒的人一般平衡感都比较差,郑哲踉踉跄跄的在前头跑,逃命似的,他给许多人追过,也在冷风中逃过无数次,但给顾铭追还是头一回,他醉醺醺的,没反应过来顾铭为什么追他追的这么慢,他只是一面跟顾铭保持距离,一面试图跟顾铭说说话。
待在心里想好了说辞,郑哲忽然很懊恼。
本来错在顾铭,可他却犯了更大的错,比顾铭错的还厉害,所以他没资格骂顾铭了,甚至都应该给顾铭道歉。然而郑哲还是觉得委屈,觉得有必要把这事跟顾铭说一说,好中和一下他犯的错,两边一抵消,郑哲就感觉自己似乎没那么可恶了,从十分可恶变成有点可恶了。
想到这里郑哲开了口,只是完全没了先前的气势,那些原本该恶狠狠出口的台词,在这会儿说出来反倒是有些气短:“你不叫顾小红,我可知道了。”
“……”
“我还知道你要回山东了呢。”
“……”
“我对你这么……咱们认识这么久,按道理我应该比张春天先知道的,你说对么。”
“……”
郑哲逆着风说了很久,可他怎么说顾铭都跟活死人一样,毫不动容,他的速度虽然没有加快,却也丝毫没有要减慢的意思。
“对不起,”郑哲已经彻底被风吹酒醒了,他本来就累,这会儿被顾铭追了有五条街,更是疲惫不堪:“对不起,顾小红,顾铭,我错了,你别撵我了,咱们回家吧。”
郑哲倒退着往前走,眼看着顾铭越走越慢,看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在黑夜里从清晰到模糊,隐匿在黑雾中似的,直到他俩的距离远到一定程度,郑哲也跟着停下脚步,望着对面气喘吁吁的顾铭。
顾铭咬牙摒气的不让自己哆嗦。
他脚疼屁股也疼,这就使得他跑的姿势都很奇怪,而且他出来的急,穿的少,加上刚才又跑丢了一只拖鞋,现在已经冻的连连刀都握不住。
顾铭撑不下去了。
他过了发火那个劲儿了,也不想阉了郑哲,眼下他只剩下了哀伤,郑哲之前在他心里是个好人,但现在已经不是了,这感觉就像是郑哲已经死了,跟顾铭他爸他妈似的,因为之前多少对郑哲还有点感情,所以顾铭也允许自己为他掉几滴眼泪,谁知道这眼泪一掉,竟根本就停不下来。
郑哲看他不动了就试探着上前,他悄无声息的往前靠,随时做着后退的打算,他虽然酒醒,但脑子还是比一般人还差点,所以郑哲根本没发现顾铭的伤脚,也没发现顾铭的异样。
郑哲的注意力全在那把刀上,他冷不丁的抬手一推,卸了顾铭手里的刀后,如释重负的把人抱在怀里,紧紧的箍住:“冷死了,外面冷死了,顾小红,别生气了,咱们先回家,回家你随便揍我,我保证不还手。”
郑哲的下巴蹭着顾铭湿冷的头发,自言自语,像是说这梦话:“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对了,咱家没第二把菜刀了吧?哎,我都给忘了……”
这熟悉的气息当场让顾铭起了一层皮疹,他膈应的浑身发抖,连推带踢,可这只醉驴实在是太结实了,怎么也踢不走,可怜顾铭那只好脚踹在郑哲硬邦邦的腿上,直踹的脚尖都钻心的疼,等顾铭踹够了,也彻底走不了了,一只脚伤一只脚疼,想瘫坐在地上也坐不了,他只能站在原地,挣扎着被那头驴驮上了肩膀。
郑哲费大力气将人背起来,抬手将顾铭挂在脚尖的拖鞋穿回去,然而另一只怎么也找不到了,郑哲在原地转着圈找,还时不时还看看顾铭那只光脚:“你鞋呢?”
顾铭抬起手臂擦在眼睛上蹭了一下,他双手撑在郑哲肩膀上,是个抗拒的姿势,可这也另他摇摇欲坠,顾铭虽然恶心,但更不想让自己摔倒,而且他也的确没什么力气再走回去,就暂时停止了反抗。
因为刚才动作过于剧烈的关系,顾铭衣裳里的挂坠都窜出来,细细的红绳勒着他的下巴,等他下意识的将红线往衣领里塞,却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玩意。
顾铭攥紧了那枚平安扣,猛的一扥,后颈上的红绳迸裂,脱了绳的小物件抬手就给顾铭远远的甩了出去。
由于那东西是擦着郑哲的脸颊飞出去的,所以郑哲很有印象。
他起初还当是顾铭攥了什么小石子丢,直到那东西刚好落在他眼前的空地上,当的一声,泛着绿茵茵的碎光,明显不是个灰石子。
郑哲盯着看了一会,忙往前跑了几步,背着顾铭屈下身,将地上那摔缺了角的东西捡起来,捏在手心里,又继续往家里走。
第27章
郑哲本来已经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结果发现这两天过的还行。
顾铭除了不太搭理他,并没什么发狂的举动,他只是整天趴在床上,病危似的,连续两天都只喝了点米汤,不大说话,连东西都不大吃。
起初郑哲还很担心,后来发现顾铭的脚背肿了,估计是在养脚,至于不肯吃东西,该是还养了别的地方。
想明白之后郑哲也放心了,不过严格来说,郑哲那颗心在腔子里也不算放的太好,因为顾铭这副尊容总让他想起那天晚上,哪怕郑哲都想不太起来,只是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些细枝末节,都能让郑哲一颗心跳小鹿乱撞。
撞了三天郑哲也不撞了,同时他的内疚之情也没那么重了,他不算是个太记自己仇的人,看见顾铭就难受一会,看不见顾铭的时候该笑笑,该吃吃,一点事都不耽误。
但是郑哲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顾铭经历了这种事,肯定更想走了。所以郑哲回家回的总是很频繁,甚至还偷偷的给院里的大门换了锁,他很怕他一回家顾铭就不见了,好在顾铭的脚还没有完全消肿,郑哲每天给他搽药的时候都少放点,希望顾铭好的慢点,这样他就能多跟他呆两天。
可惜顾铭还是好的很快,他那只馒头脚慢慢的平了,又细又白,光洁如初,有一天郑哲在外头抽烟,看屋里的人鬼影似的来回窜,走路的姿势已经与正常人无异了。
眼看着顾铭恢复了体力,郑哲不撞的心又悬起来,他把家里所有的刀具都扔了,连针都不剩,扔完了郑哲对着家里的玻璃叹气,生怕顾铭砸碎了玻璃来划他,恨不得把所有的窗户都换成纸糊的。
因为家里没刀,郑哲做菜只能手撕,然而开春实在没什么能撕的菜,白菜就还好,要想吃土豆就比较麻烦,只能先把洗净的土豆在灶台的尖角磕个豁,然后再徒手掰开。
掰了两天郑哲十分困扰,就想出来在外面买切好了的菜和肉再带回家的好办法,后来郑哲一想,反正也是从外面买,干脆买熟了回来,也省得自己做。
买了一个星期后,郑哲想起存折的事了。
他翻箱倒柜的找了整整一下午,最后才万不得已的去问顾铭。
郑哲问的时候顾铭正在睡觉,然而郑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在睡觉,因为顾铭虽然是闭着眼,声音里却没有半点被吵醒的倦意,很淡漠的说他想不起来了,但是就在衣柜里,不会丢了。
顾铭能跟郑哲说话郑哲还是很高兴的,他手头还有些钱,也不着急用,而且他找的累,想着过一阵子在找也没关系。
顾铭整天趴在床上,仿佛蛰伏的兽。
他闭着眼不想看见郑哲,脑子却在计划,他以前一想事情就犯困,现在却不困了,怎么想也睡不着,甚至到了该睡的时候也睡不着,很多次他在深夜睁开眼,听着现搭床上轻微的呼吸声,然后轻手轻脚的起床,从郑哲身边悄无声息的走过去。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也不打算等张春天一起走,他在郑哲不在家的时候收好了自己的钱,别的什么也不打算带,准备一身轻巧的走。
从郑哲的态度上看,顾铭很清楚自己不会跟这个人正常的告别,而且顾铭现在对他也毫不留恋,不需要告别,不能打招呼,打了招呼很可能走不了,郑哲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有事也不爱出门,顾铭虽然闭着眼,却都能听的见。
所以顾铭一直在养,等脚和后面都好了,他恢复体力,生龙活虎的,想怎么跑怎么跑,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郑哲第一次发现顾铭不见的时候心都要裂开,担心了许久的事终于发生了,然而他没时间难受,赶忙把肖亮跟张驴儿都叫出来分头找,而他带着小眼镜开着车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在检票口将人摁住了,连扯带抗的将顾铭塞进车里弄回家。
在车上俩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打斗,甚至殃及了开车的小眼镜,顾铭一脚将郑哲踹到驾驶位,巨大的冲击直撞的小眼镜一头磕在方向盘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