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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戢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沉声道:“义兄同我一并亲眼目睹了殿下尸身,如今何苦又说这种话来伤我?”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丧服,趁着褚渊一脸痛苦想事情的间隙,一把推开他就走了出去。
何戢觉得自己实在不能跟褚渊共处一室了,对方正在拼死命寻找山阴公主还活着的痕迹,他倒不是不能理解褚渊的心情,人家这是实在不能接受山阴公主的死讯。
☆、动手前兆
耗了这么多天;终于算是把楚江郡主给耗死了,刘御的心情着实不错;看了苏涛也没有再翻旧账;只是淡淡一笔带过:“今天守门的都给我打折了腿反省几个月;再有下次;永不启用。”
苏涛一听;人家就是整治了下面的人,竟然还高抬贵手放了他一马;心中喜不自胜;感激涕零;一叠声应下了。
刘御不忘强调道:“记得我们原本的安排吗?趁着殷淑妃刚死,按照原计划行事;一定要让刘骏发现,他心爱的女人是被人冤枉的。”
李萍用的是慢性毒药,楚江郡主本来还能撑一段时日的,如今这么早就咽气了,跟刘骏这段时间的找茬脱不了干系。
刘御见苏涛离开了,抄着手深深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他如今身在鸡笼山,不能当面看到刘骏那时的表情了,不然一定非常非常精彩,恐怕刘骏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么精彩的表情了,自己却还错过了,想想也挺遗憾的。
刘御很不喜欢刘骏,他对自己这辈子名义上的父亲怀抱着的厌恶已经浓重到了一定的程度,对王宪嫄这几个月倒是观感有所改善。
他在原地绕了两圈,有点发愁要怎么处理褚渊的事情,一转身正好看到何戢走了过来,招手道:“过来,你过来点。”
何戢乖乖走到他身边,问道:“殿下?”按理说自己现在还得回到何府,表现出一个丈夫刚刚失去妻子的悲痛来才对,怎么听刘御的话音,要另外给自己安排差事儿?
刘御有点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我是‘少爷’,‘少爷’懂不懂?”
何戢明白他这是担心褚渊听到了再胡思乱想,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正色道:“是,小的记下了。”
刘御脸上的大义凌然顷刻间就消失了,左右看了看,又对着他招手:“你再靠近点,我跟你说件事儿。”
何戢动了动嘴巴,对方这幅表情让他有种很不祥的预感,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刘御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如同推销毛片的皮条客,低声道:“你想办法弄点漂亮女人到鸡笼山上来,越多越好。”
大哥您这个要求也忒让人无奈了,何必急于一时,等您当了皇帝,要多少女人不能得啊,怎么突然间就猴急成这样了?何戢浑身冒汗,满腔的腹诽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尴尬道:“殿下,您想要什么类型的?”
刘御想了想“山阴公主”的一贯形象,深切觉得世界上别想找出来第二个跟自己一样完美的人了,只能遗憾地长吁短叹了一番,吩咐道:“多多益善,各种类型的都来一点。”看褚渊能喜欢什么样的,由着他挑。
这胃口也真大,何戢实在没有忍住,抬手用袖子擦汗:“小的尽量——您什么时候要?”
眼看着就要离开鸡笼山了,恐怕这差事不会给自己太长的准备时间。这准皇帝还没登基就考虑着要广纳后宫了,何戢有点头疼,还很不高兴。
他很想要提醒一下刘御,八字才刚有了一撇,你就这么着急着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了,这也太快了一点,也不怕寒了下属的心。
然则何戢掂量着自己的胆量,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低着头安心等待刘御的答案。
刘御想了想:“这个倒是不急,得再过半年吧,先等待着褚渊从悲痛中慢慢走出来,时间肯定短不了,你就慢慢来,尽量挑选最好的。”
他说完后揣度了一下何戢古怪至极的脸色,隐约觉得有点不对,问道:“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何戢肯定不能直说自己是想歪了,只能赔笑道:“少爷,若是褚公子对‘公主’一往情深,那对我们岂不是更加有利?”您何苦非要找几个娘们过来给自己当情敌?
人都有劣根性,就算不喜欢,也很乐意看到别人为了自己神魂颠倒,本来何戢觉得刘御该对此窃喜才对,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为所动,还想要找几个人勾引走褚渊的注意力。
“难道我不知道怎么样处理对我们更有利?”刘御很不满意他的说法,冷冰冰道,“但是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成天要死要活的,摆脸色不知道给谁看,照这个样子下去,活不了几年了,那可不行,我留着他还有大用呢。”
刘御压根就不担心褚渊跟别的女人好后会忘掉“山阴公主”的事情,看褚渊的面相就知道,这个人天生长情厚道,少年时期的初恋一定是刻骨铭心的。
再者说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人死后他的一切缺点都变成了可以原谅的,死人在活人心中会被回忆不断圆满化,进而提升到不可超越的高度。
他自认为自己是对情感掌控能力超强的恋爱专家,在心中把其中的门门道道转了一圈,不再理会何戢满带好奇的小眼神,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目前千条万绪都缠绕在一块了,褚渊的事情完全可以被丢在一边,刘御是真的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在这方面,很快就在苏涛的引领下离开了鸡笼山。
有确切的消息表明,刘骏在楚江郡主死后整个人都濒临崩溃了,从他闯到了王宪嫄的宫殿发疯一般大吼大叫了一通就能够看出来。
苏涛十分知趣地帮他给出了解释:“我们安排的人马都还没有动手,是殷淑妃娘娘死前自己给皇上留了一封血书,血辩自己的清白。”
刘御眯了一下眼睛:“所以说刘骏就相信了他的小妾,转而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皇后?”
“皇上专门找人查过,找出来了不少细微的线索,一切都表明皇后娘娘插手其中。”苏涛回答道。
他们两个对其中的弯弯绕绕都心知肚明,这些线索是刘御特意留下的,就是为了在楚江郡主死后让刘骏恍悟过来冤枉了好人,白白害得他的心上人早死。
在刘御最初的计划中,理当是刘骏整理楚江郡主遗物的时候发现了端倪,进而顺着线索一路追查下去才对,只不过没想到楚江临死前总算是有了点脑子,提前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并且找出了浮在水面的“真相”。
虽然自己设计好的步骤被打乱了,但是对大局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反倒是楚江一说,按照刘骏此时的心理状态,对这件事情会更加愧疚。
事情顺利得恍若连老天爷都站在他们这一边,刘御托着腮帮子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苏涛:“我让你们游说朝臣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苏涛面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殿下,因为怕提前走漏风声,我们是三天前才开始着手准备,况且又不能说出您的真实身份,事情进展得不是很理想。”
稍稍一停顿,他赶在刘御拉下脸来发火前补充道:“不过依小的看,起了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念顾着如今局势混沌不明,还不肯有人明确表态罢了,届时只要您登高一呼,必定响应者云集。”
苏涛说完后估摸着人家还得发火,十分惴惴地低着头等着挨骂。
没想到刘御听完很是平静,眉头都不皱一下,反倒十分坦然道:“空口白话,我就算给他们画再大的饼,又不能充饥,不相信是理所当然的,倒也没什么。”
苏涛松了一口气,听到刘御继续道:“你把如今已经站队的人整理出一份名单来给我,我来看看其中是否有可用之才。”
皇位之争一直都牵扯甚大,毕竟是关系到一整个家族生死存亡的重大选择,这个时候竟然已经有了明确立场的人,不是愚蠢的傻子就是聪明的赌徒,把名单都过滤一遍,刘御觉得自己一定会有所收获。
两人正计较着些许细节,外面李萍叩门的声音传来,苏涛请示过刘御,出去了又很快回来。
他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红光,很为接下来马上就要发生的事情感到兴奋和激动,压低声音道:“殿下,皇后娘娘传来消息,皇上已经决定明日亲自送殷淑妃娘娘的遗体下葬!”
建康城作为南朝宋的国都,从风水皇脉方面考虑,是不会允许在城中为死人立碑的,要想下葬,必定要出城。
刘骏自诩情圣,自从楚江郡主死后已经写了好几首悼亡诗了,他明日是一定会把人亲自送出城门的,甚至还有可能出城几十里。
而刘骏一走,就是动手的大好时机。刘御用手中的折扇一敲桌面,笑道:“好,你让手下人今天提早休整,明日都打起精神来,谁立了大功,我重重有赏!”
在北魏建立的欢乐谷根本就是个印钞机一般,就算经过了北魏贵族的层层盘剥,收到手里头也是相当可怕的一笔数字,刘御如今的身家已经十分丰厚了,他说得重重有赏,显然不是一句空话。
苏涛兴奋得两眼放光,连忙大声应了下来。
☆、哗变
王宪嫄起得很早;自从“山阴公主”死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的心很小;不仅在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而担惊受怕;还在为刘骏这段时间的反应而心伤。
同样是死亡;一前一后两个人几乎是后脚踩着前脚的;长公主去后刘骏表现得格外平静,不仅不为“女儿”的离世悲切;甚至还有点埋怨的意思;早不死晚不死非要赶在刘子业订婚的时候;还惹出了后面一系列的麻烦来,刘骏自然狼着脸不高兴了。
然则楚江死后;刘骏整个人都丢了魂一般,日日夜夜以泪洗面,一首悼亡诗接着一首悼亡诗地写,仿若恨不能陪着楚江一起归天,王宪嫄看在眼中,心中一阵冷似一阵。
她已经对自己的丈夫彻底死心了,更何况昨日刘骏来了她的宫殿闹得天翻地覆,不仅把她宫殿里的摆设砸得稀巴烂,连贴身的侍女也全都打死了,甚至还下了禁足令,不让她踏出宫殿半步。
王宪嫄昨日嘴巴上哭得很起劲儿,其实心中已经是波澜不惊了,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她并没有经历太大的痛苦就接受了事实。
今天一大早醒来,她自己一个人很费力地梳妆打扮了一番,没了平日里伺候的人就是不方便,幸亏她提前收到了预警,把红儿等真正的心腹都发派出去了,根基并没有动摇。
王宪嫄花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给自己戴上凤冠,她从座位上起身,推开门站到了门口。
两个侍卫立刻拦了下来:“皇后娘娘,还请您在宫中静思。”他们嘴巴上说得客气,手中的刀刃却都已经亮了出来,颇有点她要是敢闹直接就弄死的意思。
这两个侍卫是刘骏身边的心腹,是他为了监视王宪嫄特意从宫外调进来的。
侍卫都没有净身,这是王宪嫄平生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外姓男子,更何况还是两个手持兵刃、凶神恶煞的男人,不过她表现得很淡定,站在门边并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要离开的动作。
两个侍卫心中觉得蹊跷,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刘骏给他们的命令是如果皇后想要出来,那就就地斩杀,可如今皇后也没有要走出来的意思,就是透过门往外看,那他们就不好动手了。
还在纳闷处,侍卫甲眼梢看到一抹亮银色闪过,心头剧烈一跳,手中半开的剑已经拔了出来,在身前一挡,拨开了射来的箭矢。
对面宫殿上黑影一闪而逝,有人竟然猖狂到来皇宫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