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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再哭,抽抽噎噎闭上了嘴巴。
刘御黑沉沉的面色这才算好看了一些,也不搭理眼巴巴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王宪嫄,自顾自走到马车前,仰着脖子打量着自己的脑袋顶跟车轴承的高度差。
看这模样一开始谁都没反应过来这位小祖宗是想要干什么,直到看着刘御开始扭着屁股往上爬的时候,才明白人家刚刚那样一脸深沉其实是想爬上马车。
刘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推开想要过来扶他的刘氏,自己挥舞着小短胳膊小短腿,艰难万分地爬上了马车,掀开车帘走了进去。
他在里面坐着,背靠着软垫,半眯着眼睛养神,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王宪嫄呜呜咽咽的哭声,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等了约莫半柱香时间,才听到了属于男性低沉的说话声,王宪嫄的哭声戛然而止,赶忙带着红儿等几个婢女避开了。
武陵王领着一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头自远及近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因为远远看到自己的老婆也在,便故意给她留出回避的时间。
刘骏最近因为自己的长女刘楚玉竟然是男孩儿的事情气得不轻,看王宪嫄就很不顺眼,但是再不顺眼那也是自己的老婆,虽然旁边的大儒老得眼睛都眯眯了,也不能让外男看了去。
武陵王刘骏走了过来,打眼一看就看到一个刘子业跟着他自己的奶娘站在马车旁边含着手指流口水,还有刘御的奶娘也在,但是没看到刘御的人。
刘骏皱了一下眉,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刘御的人影,询问道:“玉儿呢?”
“大殿下已经先行上马车了。”刘氏赶忙低声答道。
武陵王弯腰把站在地上哭的刘子业抱了起来,用手绢帮他把满脸的泪给擦干净,扭头道:“让老先生看笑话了。”
跟着一块过来的是他专门给刘子业请的教书夫子,是当世大儒雷次宗,武陵王下了大功夫还玩了一次刘备的三顾茅庐才算是把人给请动。
他把人请来不仅仅是为了刘子业,还是为了刘御,毕竟从这里到京师要走三个月时间,刘御跟刘子业要在一个马车里待着,自然也就能跟着听一点。
刘骏一听,他真正想让雷次宗教导的人竟然这么自觉直接就跑马车上去了,干脆也抱着刘子业,领着雷次宗上去了。
刘御大大方方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见了有人进来也没有起身,只是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这样失礼的举动由他做起来却仿若理所当然,刘御身上也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他四平八稳地坐在座位上抬头看时,气势一点也不弱于站立着的高高大大的武陵王刘骏。
看清楚这一点,雷次宗分明有点惊奇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武陵王沉着脸道:“玉儿,这位老先生是不出世的大儒仲伦先生,你还不快来见礼。”
刘御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又想了想,从脑袋的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了点记忆:“见过雷先生。”
刘骏心眼真小,刚刚显然是不高兴他自己上车来,才特意使了个小绊子,故意不说雷次宗的姓氏和真正的名字,而是以字号相称,明显是故意为难他。幸亏刘御之前在苏涛那里打听过武陵有名的大儒的名号,这才有了点印象。
他穿的是镶金嵌玉、画罗织扇的女服,眉目如画,美如冠玉,行的却是一板一眼的儒生礼,雷次宗诧异地看了他半天,又扭头去瞅武陵王。
后者赔笑道:“不瞒老先生说,我这个女儿聪明伶俐,因为同子荣相貌相近,拙荆自小充作男孩儿教养。”
拙荆是老婆的意思,这番话翻译过来就是王宪嫄受不了丧子之痛,所以巴巴地把对儿子刘子荣的感情寄托在女儿身上。
雷次宗对此颇有些不以为然,在他心中男女有别轻忽不得,却因为这是人家的家事不好插嘴,因此对此一笑而过,并未置喙。
☆、抵达京城
雷次宗郁闷啊,很郁闷,他之所以答应刘骏的邀请,主要是因为他本人在日前也收到了宋文帝刘义隆的邀请,要他上京讲学。
这事儿在十一年前刘义隆就做过一次,所以第二次再叫他,雷次宗也就答应了,虽然他年纪大了不方便赶路,这不是还有冤大头武陵王么。
反正是王爷家的马车,雷次宗秉承着能蹭就蹭的原则,打着教书夫子的名号,跟着一块前往京城,山重水远的,也为了在路上不这么遭罪。
他已经跟武陵王做好了君子协议,一共就教导刘子业三个月,什么时候到了建康,什么时候他就放下教书夫子的担子,转而去宗学馆教导儒生。
雷次宗本来想的,武陵王第一个儿子死得早,现在名义上的长子才两岁出头,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比自己跋山涉水赶路要累人,没想到真正坐在马车上,他才感觉到苦不堪言。
发苦发憷的原因倒不是后来被武陵王强塞上来的刘御,一个小孩儿干坐着不出声,虽然笑起来让人感觉阵阵发冷,杀伤力也确实有限。
雷次宗真正受不了的是他正儿八经的学生刘子业,刘子业脾气暴躁易怒,他现在说话还不利索,但是嗓门高,嘶嚎起来多少人也哄不住。而且刘子业还打人,烦躁的时候抓到什么就往人身上丢。
人老了就爱清静,雷次宗六十多岁的人了,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高寿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没几天就感觉不好,病怏怏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受了武陵王的好处,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烦得想中途撂摊子不干了,倒是刘御主动提出来,不若让体弱多病的幼弟另分一辆马车。
刘御这段时间也让刘子业烦得不轻,以前他只有在王宪嫄那里的时候才偶尔见上刘子业一面,虽然很烦这个弟弟,也毕竟程度不是很厉害,但是在马车上日夜相对的时候就不行了,这孩子实在不讨人喜欢。
刘御几次三番示意隐在暗处的苏涛下手,不说把人弄死弄残,最起码你得让他闭嘴,一手刀打晕过去也行。
但是苏涛毕竟胆子小,说什么都不敢真的动手,还搬出了啥“属下虽然背主,也还有几分气节,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怎好伤他子嗣”的说辞来堵刘御,更让刘御添了几分烦躁。
刘御在出了武陵地界的头一天,二话不说就要把刘子业赶走,苏涛见他面梢都变了色,不敢多加阻拦,乖乖指挥着几个侍卫把后面跟着的几辆马车腾出来一辆安置刘子业。
本来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毕竟跟一个武陵王嫡长女比起来,刘子业才该是这群人真正的主子,但是刘子业太小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嫌弃了,而雷次宗显然也很满意这个安排,苏涛又从中多方周旋,跟随来的仆从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没了刘子业在,整个世界仿若都清净了三分,刘御心情不错,斜眼瞅着坐得离自己非常远恨不能从车窗里跳下去的雷次宗,弯唇笑了一下:“先生无须如此拘谨,你我有半师之缘。”
他在不说“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的时候,露出来的笑都是假笑,偏偏假笑虽然带着股挥不散的冷意,却比他的真笑要好看多了。
正经如雷次宗者都忍不住多瞅了一眼,他年纪大了,更何况刘御还太小,早就没有了啥啥旖旎的心思,所以看过去的目光带着纯然的欣赏。
刘御年纪不大,稳稳当当坐在马车上,两腿微微分开,左手拿书,右手很自然搭在膝盖上,谈笑间带出来一股坐拥天下的气势,让人看着就移不开眼,雷次宗再一次觉得,武陵王这个女儿不知道比他那个蠢儿子好多少倍。
雷次宗对武陵王本人的评价也不高,聪明人都看不上空有狠毒阴险而没有脑袋的莽夫,但是他确实挺喜欢刘御的,很多时候,一个人是不是那块料子,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雷次宗见刘御手中还捏着他之前给刘子业说了个开头的《三字经》,禁不住眯着眼睛抖着手笑了一下:“大殿下可听懂老夫日前所讲?”
刘子业刚断奶不久,肯定是听不懂的,倒是雷次宗在教授的过程中,隐约感觉到自己还有另外一位小听众。
不过他这几天多方观察刘御,却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刘御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下拉,不露喜怒哀乐,怎么看怎么有点高深莫测的味道。
雷次宗想得很简单,他本来是答应武陵王帮人家教育儿子的,结果现在纵容着人家女儿把儿子给赶走了,自然就很心虚,得想办法在别的地方弥补回来。
他看武陵王走之前说的那番话,似乎明里暗里希望他也给女儿点注意力,雷次宗简单询问过刘御的意见,便开始撸起袖子来继续之前讲到的地方往下继续。
严格来说,刘御并不是一块读书的好料子,他对除了权势以外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现在,也就读书算得上是他唯一的出路,既然读书认字已经跟权势挂上了钩,他也乐意静下心来学。
三个月时间缓缓而过,九辆华盖马车在城门口稳稳停下,雷次宗抓着刘御的手泪眼朦胧:“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他心疼啊,掏心挖肺地疼,雷次宗现在的感觉就跟怀里的无瑕美玉撞掉了一个角一样难受,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灵性的学生,只可惜偏偏是一个女娃,没法入朝为官,雷次宗是真心疼肉疼。
刘御对一个皱巴巴瘦得不成样子的山羊胡老头不感兴趣,尤其现在天气已经渐渐转热了,马车里难免闷热,雷次宗手心里都是热乎乎的汗水,刘御觉得很恶心。
不过考虑到这老头日后可能会有大用,刘御并没有把手给抽出来,他面无表情道:“还望先生保证身体,学生日后若有机缘,定当前往鸡笼山拜见。”
鸡笼山是宋文帝专门为雷次宗开馆的地方,据说皇帝时不时也会去溜一趟,刘御对此心中自有计较,他得先见一见刘义隆,摸清楚对方脾性后,再决定具体的应对措施。
刘子业的奶娘把刘子业从第二辆马车上抱了下来,刘子业仿若长胖了不少,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也能说些含糊不清的词语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在马车上闷坏了,一出来就伸手到处乱抓。
刘御正眼都没有看他名义上的弟弟一眼,专心跟雷次宗培养感情,两人说了几句话,刘御自己都被自己的肉麻话给恶心到了,却见雷次宗一副很受用的模样死赖着还不想走。
这老头有点没眼色啊,刘御略略一皱眉,不动声色道:“今日天色已晚,鸡笼山地僻人稀,先生车马劳顿,不若请先生暂且随我们前往父王府邸。”
雷次宗笑眯眯并没有接话,他有他的想法和顾虑,现在宋文帝眼看就要不行了,底下几个皇子全都蠢蠢欲动,不仅武陵王,连当朝太子的日子都不好过。
他之前随着武陵王的马车一道来京,还有说得过去的理由,若是再到人家府上住下,难免就要在脑门上贴了“三皇子党”的标签,雷次宗这样的人精自然是不干的。
但是自家女学生的一片好意也不容辜负,雷次宗把话题扯开,又说了些有的没的,生怕他再提起刚刚的提议,不久就告辞离开了。
刘御自吩咐苏涛带着几个可靠人手护送先生离开,雷次宗觉得自己一颗心暖呼呼的,这要是一个有功利心的大人这么做,他自然不会动容,但是一个小孩子能把事情考虑得这么周到,显然是真的担心他的人身安危。
这个小女弟子虽然不喜欢说笑,一张脸板的死死的,但是看样子倒是个热心肠,雷次宗坐在苏涛命人准备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