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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齐,天很晚了。。。。。。钱姐姐会担心的。。。。。。我们回去吧。。。。。。”
朱祁镇恍若没有听到允贤话里的意思。
“允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允贤笑笑,抬眼看了看渐渐四合的夜幕。
“那次除夕,你带我坐上了我家的屋顶,说是陪我看烟花,其实我倒觉得你上了屋顶之后心情就好了不少,所以,小顺子来说宫里哪也找不到你,我就私心想着,也许你在哪个无人的地方看星星,所以,我就找到这里来了。”
朱祁镇笑笑,“你还真是聪明。没错,以前我娘亲在世时,便常常带我来此处看星星。因为我当时已经寄养在孙太后膝下,若是再在我亲娘处待久了,难免会惹人猜忌,所以,我娘就找了这么个地方,当做是我们母子俩的秘密。多少年了,只要我不想让人找到我,我便躲到这里,从没有一次失手过,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你找到了。。。。。。你还真是了解我的心思。。。。。。”
一阵寒凉的夜风吹过,允贤不自觉的一抖。朱祁镇急忙揽过她的肩膀,想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风。允贤的身子一僵,不经意间,甩掉了朱祁镇的手。
“皇上,皇后娘娘还等着你回去,此地不应久留。”
朱祁镇的手滞在空中,眼看着允贤淡漠的起身,便要离去,他却想不起任何理由将她留下。
“谭允贤!”朱祁镇怒吼,生生拽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前行。
“是不是一回去,你便又要像从前那样避着我!”
允贤抬起头,将眼眶中的眼泪逼了回去,只觉得胸腔之中一派酸热,却还是冷了冷心肠,说,“皇上日理万机,下官的御药房事物也是千头万绪,若是无事,确实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谭允贤!你看着朕,说句实话会死吗?你心里真的就这么想的吗!!”
“是。”
“那。。。。。。这个呢。。。。。。”
是那枚龙凤金镯。朱祁镇从怀中掏出,递到允贤面前。
“你若是真的这么想,为什么一直贴身带着它?为什么。。。。。。”
“你不要逼我了。。。。。。”
压抑许久的情感骤然爆发,允贤失声痛哭。朱祁镇愣在那里。便是几番面对生死,允贤也从没有这样失控过。
“朱祁镇,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别时难
“朱祁镇!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你是能废了钱姐姐,还是能抛下万里江山跟我走!!”允贤歇斯底里地咆哮,想要把这些年心里的委屈一势都吐露出来。
“你不能,你都不能。”允贤没有给朱祁镇说话的机会。
“便是你想,我也绝不会允许,我只能避着你。难道你还要残忍的让我笑着看你和钱姐姐上演伉俪情深的戏码吗!!!”
若是再给允贤一次选择的机会,她绝对会收回那天说的话,她依然会选择隐忍,沉默,自己承受一切苦楚。可是那天,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朱祁镇看着反常的允贤,胸中翻涌着悲凉无奈的钝痛。是啊,他什么都做不了。皇后对他一片痴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替他背负,替他承受,他又怎么忍心负她?况且见深还小,同宗同族之中又没有可以托付的兄弟,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又怎能因一点点儿女私怨就弃之不顾。
允贤泣不成声。
“朱祁镇,我也是个平常的女人,看到你和钱姐姐在一起,看到她对你关切的眼神,看到她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对你笑,对你好,我嫉妒,我发疯一样的嫉妒。可我又能怎么办?我若是不避开你,我真的怕,我的表情一不小心都会出卖我,你知道吗?”
掩面而泣,本想挽住一汪泪水,未曾想到,却是过于泛滥,滴滴水珠从指缝间悄悄落下,落在朱祁镇的手背上。夜风一吹,泪痕消失不见,却是留下一片彻骨的凄寒。
朱祁镇双臂僵在半空之中。他本想拥允贤入怀,避她寒冷,慰她伤心,可是他刚刚才意识到,其实他什么都做不了。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增伤感。
东方即白。一夜就这般过去。朱祁镇起身,站在紫禁城的最高处,眺望朝阳,俯视苍生,宝相端庄,宛若神袛。可只有神袛自己知道,这九天之上,至尊之位,是踏着多少人的鲜血铸成;这承世人香火的荣耀背后,却是一世饮不尽的寂寞。
朱祁镇端端正正地走下屋顶,没有再看允贤一眼。他不再期望任何人能够分享他的悲苦,钱皇后也好,允贤也好,他现在只希望,她们离他愈远愈好。这份彻骨的苦痛,他一个人背负,就好。
允贤回了御药房,一路上,已是调整好心态。她决心将搁置已久的医女制度重新建立。不禁如此,她还要著述,还要设立女国医制度,此生余下时光,便是不再念儿女情长,一心只为医道而活。
进了御药房,却看见王道士与刘平安一起在等她。
“二位师父,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刘平安道,“我是陪他进宫的,他。。。。。。是来与你道别的。”说话间,竟是恋恋不舍地看可王道士一眼。
王道士嘟囔一句,“搞什么像生离死别一样?老子还没死呢,干嘛哭丧着脸?”
刘平安摇了摇头,表示不与他计较,神情落寞地走到一旁。允贤明白,两位师傅都是世间少有醉心于医道的痴者,一旦相逢,便是知音相见恨晚,可如今,其中一个突然说要离开,心里失落自是难免。
“师父,为何急着要走?留在这里,常常跟刘院判交流医术不好吗?”
王道士摇了摇头,少见地严肃起来。
“丫头,这宫里,虽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生活琐事也有下人替你大点,可是师父住在这里,实在是累得慌。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钻研医术?我相信你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师父今日急着进宫来,也是想问问你,你。。。。。。要不要索性跟师父一道出宫?混迹江湖的日子虽然辛苦,可那自由自在的,好过在这华丽的牢笼里,日日担惊受怕的好。”
是啊,回想起那段初时跟着戏班跑江湖的日子,实实是此生少有的酣畅淋漓的时光。只是。。。。。。允贤抬起头,望了望奉天殿的方向,毕竟,还是放不下。。。。。。
这一切皆落在王道士的眼里,遂暗自叹息,情丝若网,果真是没几个人能挣得脱。
“好了,开心点嘛!你不要跟刘平安那个糟老头学。我离开这么久了,碧娘一定很想我。嘿嘿。”
一提到碧娘,王道士便是一脸色眯眯贼兮兮的表情,逗得允贤也是愁绪释怀。
“这便对了。年纪轻轻,干嘛总是哭丧着脸。允贤,以后。。。。。。若是在这里待得不开心,便去找师傅,江湖之大,总会有放纵抒怀的所在。”
允贤抿唇而笑,“徒儿明白师父的苦心。若是有一天,我真的觉得是我离开的时候,我也决计不会留恋此处,与自己为难。”
王道士走了,允贤又开始了在御药房忙到天昏地暗的生活,连皇后宫中也很少去。丁香和小顺子私下交流,发现朱祁镇也是一样,将自己埋首于成山的政务之中。
“哎。。。。。。。”小顺子叹道,“那些大人背地里都夸皇上勤政爱民,可也只有我,能看得出皇上的苦。”
丁香亦黯然。
“大人与皇上,却是命途多舛。。。。。。”
说话间,允贤提着刚晒好的药从外院走来。
“你们二人又说什么悄悄话呢?”
小顺子起身,“大人,奴才奉皇上旨意来给皇上送一样东西。”
允贤心中一颤,面上却是勉力镇定如常。
“什么东西?”
小顺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首饰盒。允贤接过打开,正是那支龙凤金镯。只是金镯上,又镶了两颗光泽柔亮的东海珍珠。
“皇上说,大人一看,便都明白了。”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允贤眼前一片湿润。虽是有些错解诗意,却是将朱祁镇心中的遗恨无奈表达得淋漓尽致。若是能早些遇见,结局或许真的便不一样了吧。
允贤抬首,生生将眼泪逼回心里。郑齐,我没有将我的来世许给祁钰,若真的有轮回,你还在永庆庵,佛堂处等我,可好。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一)
时光飞逝。一转眼,桃花落尽,莲儿在池塘中悄悄打起了花苞。蝉声四起,天气见热,便是端阳节近了。
端午仲夏,五毒……蝎子、蛇、蜈蚣、壁虎、蟾蜍大量繁殖,所以每到五月,不论是民间还是宫内,都要挂药沐浴,饮蒲酒雄黄,以求整个夏天无病无灾,家宅平静。
宫内自不必说,早早便有太医院和御药房合力将各处打点妥当。只是近些年,民间时常爆发瘟疫,允贤颇为担心惠民药局不能照应到方方面面,正思忖着如何向朱祁镇请个旨,让她出去看看京郊百姓,顺便也跟那些穷人散些必备的药材。只是,这些日子她和朱祁镇都彼此心照不宣,尽量避着见面,不知现在会不会有些尴尬。
就这样一步□□,允贤终于是蹭到了乾清宫附近,迎头撞见的却是钱皇后请完安出来的身影。
“允贤,”钱皇后叫住了想要退出的允贤,“怎么来了就要走呢?不进去待会吗?”
“哦,”允贤低着头不敢看钱皇后,总是怕一不小心,辛苦隐藏的心事就暴露在钱皇后精明的眼睛下。
“我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跟皇上请旨,端阳出宫到京郊去散些药。姐姐跟皇上有大事商量,我择日再来便是。”
“哎,”钱皇后没看出允贤的异样,一如往常一样,上前亲热的拉住了允贤的手。
“我不过是日常来请安罢了,能有什么大事?不过皇上刚刚倒是跟本宫说了,端阳节他也想微服出宫去看看。毕竟,整日坐在朝堂上,听到的看到的,都是那些大臣呈上来的民情,总跟亲身体验有些出入。正好趁着端阳节出巡一趟,一来可以看看今夏京郊有无再发疫情的可能,二来也是实实地看看民情。正好,本宫还想去找你呢,你自己就找上门了。你便跟着皇上一道出去,二人有个照应,本宫也能放心。”
言及于此,允贤若是再拒绝,反而显得矫情做作,便点头应下。到了端阳前夕,钱皇后为允贤和朱祁镇准备了一辆马车以及药材,眼见着他们俩绝尘而去,方回坤宁宫中料理节间事物。
自瓦剌归来,允贤便是再也没有踏出过紫禁城半步。车轮滚滚,驶出内城,撒了欢的奔上大路,向京郊驶去。允贤撩开窗帘,看着宫外宽广的天空,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朱祁镇看着允贤,心内五味杂陈,她终究是更喜欢奔跑在广阔的天地间,便如当年也先所说,她是一只大雁,并不适合关在笼子里,哪怕这笼子再宽敞,再华丽,都不是大雁应有的归宿。
允贤似乎感应到了朱祁镇灼灼的目光,缓缓放下车帘,垂下头,默不作声,一时,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喂,你还记不记得?”
朱祁镇忽然道,“咱俩第一次见面,我便驾着马车带你去医治于东阳的夫人。当时,你还把我当做登徒子,劈头盖脸给我一顿臭骂呢。”
说起往事,允贤心中一阵轻松,遂接口道,“是啊,当时你一气之下,竟就把我和紫苏丢在那荒野之间。我当时还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赖又暴躁的人。。。。。。”
紫苏。。。。。。允贤心中一沉。记忆那个永远活泼明快的身影,便是那般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