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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劲晃晃脑袋将无边的幻想赶得远远的。环顾四周,没看见武松的身影,苏苏赶紧溜进那金碧辉煌的楼宇。才进门,就撞见笑起来像猫叔的店掌柜,掌柜躬身邀请苏苏,因为她是阳谷县最出名的西门大官人的贵客。
这过程很励志,不过苏苏对掌柜口中说出来的话有些接受不能。掌柜是这样说的:“苏小姐光临狮子楼,实在是……”
狮子楼……
默念这三个催人眼的字,苏苏开始狮子吼,“西门庆你想死想疯啦!!”
楼上露出某人的脑袋,对着她嬉笑。
那颗讨打的头身边,是跟班应伯爵。
原来有客人。
苏苏暗念三声:世界如此美妙。
外婆曾说,男人在外时,要记得给面子。所以她迅速收敛了火气,摆出一副娇媚的样子,悠悠上楼。
身后传来又一个欠揍的声音,“这女人这般丑还学那武大家那娇媚的娘子,却不知是在东施效颦。”
苏苏:“……”
这是各个时代审美的问题……
她忍!
“那你身着同在下相似的衣裳,岂不是邯郸学步?”西门庆高声笑道。他这话自然是说给那个笑话苏苏的男人听的。苏苏扭身一看,那男人果真穿着同西门庆同一色系的外衫。而那人没胆子对阳谷县的大名人西门大官人说不,只得在哄笑声中悻悻离开。
苏苏心中暗爽,面上却做出一幅与我何干的模样。
见她来了,应伯爵很知趣的招呼其他客人离开。酒楼的小丫鬟过来收拾桌上的杯盏,手有意无意的碰向西门庆,西门庆看过去时,小丫鬟抿嘴一笑,娇俏的眼神迅速飞开。
哎哟,什么情况实在是太明显了不是?
干净利落地赶走小丫鬟。苏苏决定再次同西门庆谈谈。这次,她打算同他谈谈他的感情问题。鉴于以往和风霁月的谈话对脑筋异常顽固的某人起不了任何作用,苏苏决定这一次改变方针策略,来场海啸般的谈话。
——
“说,你干嘛同那个女人眉来眼去?你还想弄一个潘金莲出来吗?你还想折腾一群武松跟着你追吗?你的冤债还少吗?”苏苏自觉开场很有魄力。
但西门庆是这样说的,“丑娘子……你在吃醋?”
苏苏开始不淡定了,“……吃……吃你个大头鬼啊!”
西门庆含笑不语,似乎已确定苏苏吃醋的事实。
他那神情是一颗小小的,却能引燃炸药包的火星。
原本不过想小小的发点小威的苏苏爆发了,吼道,“你以为你是西门庆所以全世界女人都应该当潘金莲啊!告诉你,姐不是潘金莲,姐是母大虫……嗯……”苏苏忘了水浒中的母大虫是谁了。
“母大虫?”西门庆轻轻颔首,“看来就是。”
“……”
“不过丑娘子,在下可……”
“可!可!可!可什么!你以为你是无线电波接收器啊!只要是女人,谁的电波你都收下!!”
“电?电什么?”西门庆皱眉。
苏苏继续大声吼,“我真想把你这个用下半身思考人生的超级混蛋调成飞行模式!!”
“飞行?模式?”西门庆两眼飘忽。
情绪正在点上的苏苏开始发挥了,“就算你是无敌的熊猫烧香病毒,只要将电脑重新组装你也就完蛋了!就算你是霓虹国爱情动作片的男主演,没有女主演你也只能演个小受!就算你爸是牛逼哄哄的李刚,但要遇上变形金刚擎天柱你也得完蛋!(以下省略无数废话)”
完全听不懂她究竟在说啥的西门庆懒得嗯了,开始闭目养神。
被彻底无视的苏苏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西门庆这丫的死不悔改,那么,就别怪她攻击男性的自尊心了,她的声音更大,“你以为你是一夜九次郎啊!你以为你坚忍不拔啊!你以为……”
“在下的确不是一夜九次郎。”西门庆正色打断苏苏。忽又笑了,“在下一夜十次,当然坚忍不拔。”
苏苏一头栽在桌面……
果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头上被人亲了一下。
“丑娘子还生气吗?”
抬起头来,苏苏深吸一口气,“……你……你以为你便利贴啊!!想贴了就亲上去!!!你以为你消防栓啊!!亲一下就能灭火!!”
懒得同苏苏继续争吵完全不懂话题的西门庆走出狮子楼的牡丹厅,趴在露台上的栏杆上眺望。
正在气头上的苏苏赶紧追了去,继续发表言论,“告诉你,就算姐是女主,你这个从十五岁起就不是处男的渣也当不了男一!”
“非也,非也。其实在下十四岁就不是处了。”
“……”
“丑娘子?”
“啊!!!!”手胡乱在头上抓拉,苏苏彻底服了,“我一开始就应该变成大姨妈流走啊!”
“丑娘子,在此处大吼大叫,难道你不担心被武松发现?”西门庆眉头一抬,悠然道。
苏苏一惊,一溜烟躲进屋中。
扑哧一声,西门庆在露台上笑弯了腰。很是担心暴露身份的苏苏蹲在牡丹厅中,气愤地咬着桌布。
回到屋中,西门庆笑问,“丑娘子做事说话从不深思?”
苏苏哼了一声,颇有几分底气地说她若不是这种超级耿直,马马虎虎、随随便便、想到啥就做啥,想到啥就说啥的性格,她才不会答应老妈的馊主意,就更不会坐在西门庆面前了。
“原来如此。”西门庆点点头,超前探身,额头几乎与苏苏相触,“这么说来,在下倒是要感谢丑娘子是这性子?”
干笑两声,拥有极快恢复力的苏苏问起西门庆今日在谈何事。
“禁军的事。”西门庆坐回原位。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放在唇上一饮而尽,“两年前,在下贿赂禁军统领杨戬,谋得给禁军打造武器的差事。朝廷有的是钱,在下也从中谋得了不少好处。杨戬更是中饱私囊。彼此合作也算得上愉快。而今,事情败露了。”
西门庆的话让苏苏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可是杀头的重罪!这西门庆不要命啦!
见苏苏一脸惊慌,西门庆有些得意的笑了,道,“丑娘子也不用惊慌,这种小事,不过需……”
“你干嘛要做这种事啊!”苏苏打断了他的话。眼中有了怒意。
“钱。”西门庆一个字总结得干净利落。
苏苏无言以对,趴在桌上一动也不想动。
除了被武松杀死,被女人搞死,西门庆又增添了一种死亡方式,那就是被钱眼堵死!!
她干嘛没事来揽这种破事啊!
苏苏再一次为自己那该死的性格懊悔。
不知趴了多久,她听见西门庆在唤她。苏苏心烦,懒得答应,片刻后,一件衣裳轻轻搭在她肩头。西门庆开门,低声告诉狮子楼的跑堂不要惊扰了苏苏。门又轻轻合上。
苏苏抬起头,一摸,身上搭着西门庆的大氅。仰头轻叹,她心中乱成一团麻。
那个该死的混账男人,竟也温柔如此。
吴月娘说西门庆见一个爱一个。苏苏约略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西门庆有着在这个父权、夫权时代的其他男人所不具备的对女子的温柔。他见一个女人就爱一个女人,他可以对所有女人都好,可以将自己的温柔分给所有的女人,而温柔的前提是占有。在夫权制的社会中,他的这种爱成了无数生活不尽如意的女人的温柔港湾,所以他能得到无数的女人。
但西门庆的爱不过是一种勾引女人的习惯。
爱是自私的,爱情更是一条单行道。
看似谁也不爱的男人或许在心底埋藏着最绝望的情。
而这个看似谁都爱的男人本质上——
谁也不爱。
西门庆不爱任何女人。
☆、八
西门庆爱谁,或者是恨谁都不重要。
苏苏的任务只是帮着他保命。
打起精神离开狮子楼,她开始反思之前是否对西门庆太凶悍了些,万一西门庆的青春叛逆期过于长,她越不许他做的事他越要做她又该如何是好?
她决定日后要对他温柔些。
走出狮子楼,苏苏决定立刻找武松去。她要像狗盯包子、不,像猫盯耗子那样死盯着这个男人。
西门庆不争气,就得靠她努力了。
一路上竭力避开人少处,苏苏终于溜到县衙的后门,正寻思着是否要敲门进去。一只手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回首一看,是武松,“苏姑娘在此做何事?”他精神有些不振,看来还未丧兄之痛中挣脱。
苏苏不知该如何接上话,也更担心被街上的人认出她就是今日在狮子楼同西门庆吵闹的那个女子,略作思考,她谎说同武松在此处谈天实在是有损名节,动员武松同她去那日的芦苇荡接着聊。武松未怎么思考,很快点头答应。
自我感觉像是地下党在接头的苏苏在芦苇荡边上见到了武松。本打算一来就打听武松将事情查得如何了,却又觉得太过于突兀,说别的话,又实在是无话可说。
猛然间,一个问题跳入苏苏脑中。
“武都头,请问小女子是美人吗?”从来不看场合,想着啥就问啥的苏苏指着自己的翘鼻子,很紧张。活了这么多年,她可是头一遭担忧自己的长相问题。可最近实在被打击了太多次,她已经不自信的需要来自各方面的鼓励。
武松没说话,只是避开了她的眼神。
苏苏松了一口气,哈哈,她果真还是那个貌震五湖四海的混血女神!
“苏姑娘真好。”
苏苏一怔。
“关于兄长的事,武松已有些头绪。当然,也包括嫂嫂的事。”
从话语中看,武松已经知晓西门庆和金莲姐的破事了,苏苏不敢说话。只是安静听着。
“偏偏武松寻遍整个阳谷县城都找不到郓哥的踪迹,怕是被西门那厮藏了起来。”
“一定还有知情人。”苏苏顺口道。
武松回望她,轻点着头。
“武松今日很烦,苏姑娘却始终挂念武松的家事。只可惜兄长的事未了,武松也不能做点什么回报姑娘。苏姑娘真好。”
好啥啊!你日后若是知晓真相,别一刀砍死我就行了……
苏苏心道。
顷刻间,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应该揽这破事。清浊自有定论,她何苦来插手。可换个角度想,西门庆之前对王婆的话也不差,在武大的死中,他除了偷情什么也没做。
她始终觉得真正的罪人是王婆。
真是纠结。
苏苏叹了一口气。
“苏姑娘又在为何事烦恼?”
苏苏赶紧摇头糊弄过去。
“说来,武松今日倒是听了一些关于西门那厮的传言。”
苏苏立刻有了精神头儿。她要紧抓一切小道消息!
“街坊们都在说,不知何时,西门那厮身边来了一个相貌极其古怪、丑得堪比山林野猴的疯婆娘。今日那野猴大闹了狮子楼,听说甚为厉害。武松想,那个婆娘会否是西门那厮请来的妖女?”
嘴角抽得厉害的苏苏垂头。
若是武松知晓那个相貌极其古怪,丑的堪比山中野猴的疯婆娘就是她……
不得不说,在整个时代审美的大背景下,武都头的个人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