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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门庆这里受了挫,苏苏在找武松前也就留了个心眼,决定先搞清对手状况,再接近。而想要知晓这两人的消息,自然得靠最八卦的王婆。
王婆的茶肆也不难找,寻到茶肆,苏苏张嘴要了几样最贵的小菜。反正包中装着西门大官人家的钱,不花白不花,就算是给她受伤心灵一点小小的补偿。
书中的王婆多嘴,好管闲事,品行不端,不算坏人,充其量是个多事小人。
但最近武松回来,王婆也算是瞬时被抛在了风口浪尖,虽说有西门庆为靠山,但言语间怎么也不敢造次,看起来不像书中描写的牙尖嘴利的泼妇,乍一看还有了一丝贤良淑德的意味。只是那双老鼠似的眼睛不住朝对面武大那挂满白布的小楼张望,每一感受到动静,动作就麻利了不少,也出了不少错。
看来怕武松怕得厉害。
苏苏咬着包子,寻思王婆这幅大担惊受怕的样子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但王婆已如此,自然无法探查究竟,郓哥是个小孩,要不,先找他谈谈武松?
正想着,一人进屋,声音有些嘶哑,“王婆子,弄些水来喝。”
“哎。”王婆答应得颤颤的,给邻桌倒水的时候,手一抖,流得满桌都是。
“王婆子似乎有心事?”
“武都头说的哪里话,老婆子只是未曾想到武都头会来此……”王婆的声音愈渐小。估计已不知该如何将话头接下去。
武都头?
武松找上门了?
武松自动上门,苏苏却不知该如何搭话。毕竟她现在要做的,是奉劝《水浒》中最嫉恶如仇,最仗义的武松做背叛自己良心的事。苏苏讨厌背叛自己的心,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要不,她想个办法让武松永远也无法得知真相?
正想着,已看见她身影的武松,端着自己的茶盏走来,他在苏苏对面坐下。
苏苏垂着头,手不住扯着衣袖,很是不安。
“苏姑娘昨日为何不告而别?”武松的开头很普通,但听来似有几分责备的意味。毕竟是他护着苏苏来到阳谷县的。
而苏苏也很担心武松已经知道她去找过西门庆的事,以武松的性子,若知道真相,估计《水浒》中就会出现一个名叫做苏苏的炮灰……“武都头,小女子只是急着投奔亲戚。”顺口编造了个理由,苏苏的心拧成一团。
武松微点头,唤王婆上了壶新茶,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皱着眉,“武松还是喝不来这苦汤。王婆子,拿酒来!”
哎了一声,王婆赶忙温了一壶酒。端酒来的时,手不住打着颤,杯盏在托盘上撞击得锵锵作响。武松始终皱着眉,并未在意。酒上了桌也不过顺手拎起,一口灌入,却又瞬即吐了出来,手在桌上狠狠一拍,震得杯盏狠狠一跳,“王婆子!武松可不记得让你温酒!这么烫,是想谋害武松吗?”
“哎哟,武都头息怒,老奴这……哎,老奴这可是……老奴……”
苏苏不发一言,抿着茶。
书中的武松不是无事生非,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乱发脾气的人。可就眼前这情形看来,武松似乎是故意的,难道话说他已猜到这个女人同武大的死脱不了干系?而王婆心中有鬼,自然是错误百出,几次自称老奴,看来吓得不轻。
就眼下的情形来看,武松应该对武大的死怀抱疑惑,但也不过是疑惑,并无什么头绪。虽说街坊四邻都知晓金莲姐和西门庆的风流事,却大都畏惧西门的权势,并不敢伸张。按照书中所写,武松应该是从忠厚的团头何九叔和郓哥口中知晓的真相。且不言何九叔,郓哥呢,那个孩子难道不应该在街上叫卖梨吗?
还是,另有隐情?
思索间,苏苏飞了一眼对面武大的烧饼铺,窗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双风情与狡诈并存,还带着浓浓妒意的媚眼。
想那应该就是金莲姐了。
这时,武松突然捏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起,“同武松去个地方。”态度之坚决,由不得苏苏反抗。
苏苏忍不住想到了那只被几拳打死的可怜老虎,未来的国家保护动物……
难道她会成为第二个被拳头打死的可怜生物?
幸而,武松不是个施暴狂。
他只是扯着苏苏来到一片芦苇荡。苏苏脑中不由得冒出某些电视剧中的某些情节。
一屁股坐下,武松望着被新生的草叶印得青翠欲滴的湖面,一言不发。苏苏在他身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满脑子都寻思着该如何逃跑。最初见武松时她还有心情同武松打闹,而今却怕武松怕得厉害。原因可想而知。
难道事情比她想象中快出很多,武松已经知晓她暗中帮助西门庆的事,而打算带她来此地杀人灭口?
苏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时,武松觉得兄长是这个世上最伟岸的男子……”武松突然开口讲了起来。他讲到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遇见恶狗,武大挡在他的面前,保护他。那时,他觉得武大是那么的英伟。
苏苏没说话,只是想到《金瓶】梅》中的故事:金莲姐被张大户送给武大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张大户依旧来武大家中与金莲姐同房,但武大并无胆子阻止,只是带着金莲搬至阳谷县而已。这个男人在《水浒》中尚有的一丝骨气在金瓶中荡然无存。
但武松心中,懦弱的武大,永远都是那个在他年幼时挡在他面前为他阻挡疯狗的真汉子。
而今苏苏必须帮着西门庆收拾这一个烂摊子,但从心里来说,她又不忍心让忠义的武松受苦。干穿越这档子事,特别是外带改变历史的破事,最大的忌讳应该就是太接近故事中的人,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苦城,只要走进那座苦城,就会生出恻隐之心,而后骑虎难下。
无怪乎能登上顶峰的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苏姑娘。”武松又开口了。
苏苏赶紧竖着耳朵听着。
“武松本打算回家就请媒人向姑娘家提亲,而今逢兄之丧,这事只得后移了。”
苏苏的嘴长得大得不能再大。
心道武都头,你还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吧!不带这么大男人主义的啊!
正想着,武松忽又转过身,眼神利得像一把钢刀,“武松离开前哥哥身体尚好,而今却阴阳两隔。武松不信兄长会这般容易丧命!武松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很合时宜的嗯了一声。苏苏心中冒出一个问题:为何武松要同她说这些?难道是武松看上她了,然后同她走了一路,就把她当亲人了?
这还真是个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男人……
“武都头……为何同小女子说这些?”
“武松不知该信谁,昨夜,武松逼问过王婆子兄长的事,王婆子说的话同嫂嫂无甚差别,但言语间总有些闪烁其词。今日更是怕武松怕得厉害。王婆子一定知晓些什么。武松也就兄长的事问过街坊邻居,但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兄长不过是个卖烧饼的,故而……定有一财大气粗之人搀和在此事中!”
故而,武松已经猜到这事同西门庆脱不了干系了?苏苏想。毕竟,阳谷县中,最为财大气粗的就是西门大官人了。
而西门大官人好色远近闻名。武松家中还有个毫不贤良淑德的嫂嫂。
这一切太明显了不是?
可武松为何同她说这些?
“苏姑娘或许觉得可笑。但武松此刻竟是谁也不信。”武松又道,“郓哥不知去向,旁人都防着武松,武松只有同苏姑娘说说心里话。苏姑娘是外地人,自不会搀和进这件事。”
苏苏有些尴尬。武松不会想到的是,其实她才是真正搀和此事且还帮西门庆的人。而今被人如此信任……
她跌入武松的怀中。
仓皇失措的苏苏能感觉到,之前还发誓要手刃仇人的男人那伟岸的身躯竟在微微颤抖。
再坚强的英雄也有脆弱得犹如初生小鸟的一刻。
他不过是想寻找点慰藉而已。
苏苏对自己说。
以前外婆曾教育过,当别人想要在你怀中寻找安慰的时候,你只需要将他紧紧抱住。这是安慰别人的最好方式。
加之心中有愧,苏苏很自然的抱住武松宽阔的背脊。
对方的手更紧了,勒得苏苏有些喘不过气。没多久,武松轻轻松开她,伸出手指划过她的下颚,唇重重地压了上来。
苏苏瞪大眼。
这是……嘛?
嘛情况?
她很想说,外婆……不是你说的应该紧紧抱住对方吗?但现在,她怎么觉得应该一脚将寻找安慰的人踢开呢??
这一刻,苏苏觉得自己骑上了一匹名为草泥马的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五
对于武松突如其来的亲吻,苏苏有些诧异,却还不至于惊慌失措。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女神,不知有多少宅男对着她的照片打飞机,而今不就是被亲亲嘛——反正又不是初吻。
最主要的却还是恐惧。
她恐惧这个既能打死老虎,又能血溅狮子楼的大汉。
即便是这个男人一路护着她来到阳谷县的。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武松才轻轻放开她,深邃的眼望着她,看得苏苏有些发麻。
“抱歉,武松……唐突姑娘了……”
“不唐突,一点儿也不唐突!”看来武松对之前的动作很有悔意,苏苏松了一口气,这算不算抓住了武松的小辫子?待日后事发,说不定她能靠今日这一吻赚条命回来。
“苏姑娘可愿帮助武松?”
“愿意……”不是苏苏想骗人,她敢说不愿意吗?
“走走吧。”
剩下的时间,苏苏像只陪着主人遛弯的乖小狗,同武松在芦苇荡走啊走啊走,而后,武松再也未说一句话,只是偶尔将拳头紧紧捏起,像正在拼命忍耐。
这样的他,更有几分梁山好汉的意味。
静下心来,苏苏也冷静了许多,其实在水浒中,武松不仅不能算是个粗人,甚至还算得上是有勇有谋之人,所以他才会先送郓哥、何九叔那里收集了证据,再找西门庆理论。但不管是在杀了西门庆的水浒中还是在被西门庆陷害的金瓶里,他的结局都是被发配置二千里以外。
反正结局都一样,那她何苦为帮西门庆对付武松的事感到内疚?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苏略微放下的心中的重负。
接下来的时间,她得想想究竟该如何从武松身边溜走了。阳谷县不过是个小县城,她的行踪很容易被人发现,该如何做才好?
不留意已经走到城门口,门口徘徊着几个差役正在寻武松,说是县令大人有要事相商。武松只得先行离去。这一遭运气不错,苏苏松了一口气。避开人多嘈杂的地方,她溜回了西门庆家。后门依旧开着,就是不知可否有美貌的小娘子溜了进来。
苏苏可不想看活春宫!
确定没有貌美的小娘子后,苏苏进了门。远远听见葡萄架附近的厢房中传来话语声,她赶紧溜了去,找了个疙瘩蹲下来。
同西门庆谈天的是王婆。王婆的声音很是激动,从口气中推断,这个婆子似乎认定她帮了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