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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时候,柳绘一已经拿着车钥匙在等她了。
出了柳宅,她看着头顶那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月亮已经出来了,繁星也变多了。总算还有几丝光亮,悬挂在这一片孤寂清冷的夜空中。
柳绘一已经取了车出来,看到市江失神地站在路灯下,欣赏着那片夜色,她按了按喇叭。
崎原市江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坐进了副驾的位子。
☆、第二十四章、两年后的挑衅(请看作者有话说)
开始下雪了,消停了半日的大雪,此刻正在甜品店外面下着。斜着飘的雪花,仿佛还能让人听见那哗啦啦大作的狂风。店门外的一对小情侣收了伞,伞面上落下一层白白的积雪,少年拿着伞柄抖了抖才收下,少女替他整了整被雪花濡湿的头发,两人相互依偎着进来。
室内打了空调,很温暖,有人甚至脱了围巾,连衣服也解掉了两颗扣子。幸村精市带着网球社坐在了靠窗边的位子,那里离空调最近。
“呼呼,这种天气有女朋友简直太好了,握手就会暖了。”丸井文太托着脑袋,懒洋洋地抵着桌角。
幸村精市闻言笑了笑,顺口就问了一句:“今天高木怎么没来看你训练?”
“她今天有小提琴的培训课。”虽然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却还是能从那言语和眼神中看到一丝落寞。
“你还抱怨。”仁王雅治蓦地接过了话,“这里除了你和柳,都是光棍。”
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幸村精市又笑了笑,没再说话。
似乎是被空调的暖风吹得太热了,真田弦一郎觉得脖子上在冒汗,犹豫了片刻,还是解开了运动服的一颗扣子。他们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在说某某某班的女生。终究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心境,除了自己钟爱的网球和学习,就是女生和八卦了。
但这却不是他所感兴趣的话题,在他的生活中,除了网球,就是剑道,听上去确实有些呆板和无聊。
真田坐在最靠窗的那个座位,他转过头,透过玻璃很清楚地看见外面。雪下得还不久,并不到足够深得可以积起来,车辙和脚印的痕迹凌乱不堪地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有点狼狈。
下着雪的神奈川,除了冷,还是冷。
幸村优纪和柜台相熟的女店主聊了会儿天,就自己端着咖啡和蛋糕走了过来。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和看上去十分美味的慕斯蛋糕,一份份地放置在桌上。
幸村优纪坐下,把最后一杯咖啡推到真田的面前,“弦一郎,你的ESPRESSO。”
真田小呡了一口,很苦很苦,却是他最喜欢的咖啡的味道。
切原赤也急忙忙地把奶精和糖放进咖啡里,一脸享受地喝了一大口,放下咖啡杯的时候,正好看见真田把咖啡杯轻轻放下。他皱了皱眉头,死死地盯着杯子里那浓黑的颜色,那表情就像他看到真田刚刚吃下一只苍蝇一样,“副部长的口味真是怪,这么苦真的好喝吗?”
虽然只是嘀咕,但毕竟这么近的距离,真田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中,向他投去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切原挠挠头,装作不经意地把目光往左移。
幸村优纪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暗自低头的切原,这孩子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
丸井文太把蛋糕装进肚子,又叫了五块,仁王雅治习惯于课休和他抢蛋糕的乐趣,立刻顺走了两块,气得他呜哇直叫,手脚并用地扑上去。身边的桑原自然是急忙拉住,而柳生却只是扶了扶他的眼睛,眉头有点皱,似乎觉得这样吵闹的形象简直太不堪入目。
幸村优纪看着这些闹腾的少年,他们也会这么吵,这么闹,和网球场上的样子截然不同。她甚至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他们,因为在那个四周围满铁丝网的球场之上,他们会背负上很多东西,比如冠军,比如胜负,比如尊严。
处在顶端的位置,总是特别不容易。
她又侧头看了看真田弦一郎,他抿着咖啡,脸上依旧是不变的表情。他的眉目总是在喝完一口咖啡后微微皱起,然后舒展开来,接着又呡一口。
她并不清楚为什么弦一郎会喜欢ESPRESSO这种苦咖啡,她只是知道,弦一郎喜欢的一直是这种苦咖啡。
明明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居然还会皱着眉头喝?
幸村优纪弯了弯嘴角,把视线投向玻璃门外,这雪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不过几会儿功夫,它已经停了。雪终究还是积不起来,学校里那些叨叨着想要堆雪人的少年少女,要又一次希望落空了。
她很讨厌下雪,因为融雪的时候总是特别冷,她恨不得穿上三件大棉袄把自己紧紧地裹在里面。
视线微移,她的嘴角抿了抿,脸色开始有些僵硬起来。那个眼熟的身影,推开了甜品店的门,眼光立刻就落在了他们这个算是显眼的位置。
那人像是看到老朋友一样,眼睛一亮,踏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过来,停驻在眼前。
“好久不见,弦一郎。”她的笑容十分好看,露出的一排牙齿,又白又亮,满是光泽。
真田本来是没有注意到来人的,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才把视线放到她身上。他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有礼貌地回应:“好久不见,丽香。”
从小学到国一,同班七年的邻家小妹妹。
真田弦一郎并没有时间去怀念那段儿时的岁月,但也记得有这么一个邻家女孩,她叫北岛丽香。
“好久不见,幸村。”北岛丽香没有再看他,反而把目光放到他身边的幸村优纪身上,她勾了勾唇角,打量了一桌子的少年,含笑问道,“我们出去说话?”
*
两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吗?
离店不远有一条小河,当看到那个纤细的背影孤零零地背对着她伫立在那条小河边时,幸村优纪这么问自己。刚才吹了空调的暖风,现在走出店里,她觉得手脚更加冰凉了,不禁紧了紧围巾。
再看向北岛丽香,幸村优纪想起了她以前的样子。国一时候的北岛丽香并不起眼,顶着肥硕的身子,经常被那些心高气傲的少女们嘲笑。低调又低调的人,却在知道她喜欢真田弦一郎之后,鼓着两个腮帮子跑过来找她,跟她说自己是真田弦一郎同班七年的邻居,论缘分,论时间,她胜她太多。
幸村优纪忘了那时候自己说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她身边的人,毫不保留毫不客气地又把她给欺辱了一番。幸村优纪现在还记得她走之前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甘和怨怪。
国一之后她搬家到东京,上次全国大赛再遇到的时候,她才发现北岛丽香成为了冰帝后援团的团长。用她那人数颇为壮观的后援团,强势地把立海大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而她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插着她的纤腰,一脸傲气。
那时候的北岛丽香,惊艳得让她快要认不出来。
幸村优纪是无法想象她在两年里用了多大的意志,多强的信念变成如今美好的样子,但也知道,让她一直坚持的理由,除了真田弦一郎,不会再有别的。
从回忆里才抽身的时候,北岛正好转过身来看她,嘴角那抹意味不分明的笑,尤为扎眼。
“你想说什么?”幸村优纪打算先行驶她的话语权。
北岛丽香往回走过了几步,眼睛盯着她,乌黑的眼珠子哧溜溜地转,“在一起了?”
其实幸村优纪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她却本能地想回避这个提问。
“呵呵。”她的神情落在北岛丽香的眼中,瞬间就被看懂了,“如果你真如你说的那么了解弦一郎,那么一年,两年,你们怎么还没在一起?”
幸村优纪的表情渐渐生硬起来,就像刷了一层水泥,正在慢慢的凝固。她确实有足够的信心去倾诉自己对弦一郎的了解,但是面对这样一句问话,她却回答不出一个字。
“他知道你喜欢他,但你们两年都没有在一起,你们不会在一起了。”
笃定的语气莫名地让幸村优纪觉得惊慌和愤怒,她转过身,牙龈咬得紧紧的。
“没事的话我要进去了,他们在等我。”
“敢赌吗?就赌赌你们的缘分好了。”北岛丽香胸有成竹的笑声扎进了她的耳朵,“如果这次立海大没有拿全国大赛的冠军,你就远离弦一郎的视线吧。”
*
推开甜品店的玻璃门后,北岛丽香径直就往那边的位子走了,幸村优纪坐回真田身边,觉得身体冷得像个冰窖一样。
丸井文太瞥了一眼北岛丽香走远的方向,突然莫名地兴奋起来,身子往桌子上俯了俯,好奇又小声地说道:“哎哎,那不是冰帝后援团的团长吗?怎么会到神奈川来?”
“哟,对她这么关注是想我给高木打个电话?”仁王雅治作势已经把手机从兜里面掏出来,一划开启了主界面。
“什么关注啊!”丸井急急忙忙地抢过来,一面抱怨仁王总是有办法让他吃瘪,一面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说道,“只不过每次比赛的时候这女生叫得最响,我耳朵塞上两团棉花都不够,正想着这次全国大赛是不是要带一对隔音耳塞过去。”
仁王耸了耸肩,表示理解,也表示不会再戏弄他,这才从丸井那里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
察觉到身边少女的游离思绪,真田弦一郎打量了她很久,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幸村优纪像是回了点神,看上去却又还是半梦半醒的样子,她的手紧紧地捏住咖啡杯,杯中的咖啡已经冷却了,并没有一丝热气冒上来。她抬眸去看真田,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本让她读不懂的外语书。
真田弦一郎被这样莫名其妙的眼神盯视了很久,让他觉得有点不适,他皱了皱眉头,低沉地唤出声来:“优纪。。。。。。”
优纪,而不是幸村优纪,但真田弦一郎这么唤她,只是为了把她和幸村精市区别开来。幸村精市是幸村,幸村优纪是优纪。
这是弦一郎说的,她一直都清楚。
“弦一郎。”她把左手也挨到咖啡杯上,两只手紧紧地把杯子捧着,“这次的全国大赛。。。。。。”她最终还是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啊。
“那边,是青学的两位呢。”幸村精市的声量一直都不大,但他们每次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并在第一时间里完成对他话语的理解,然后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顺着他的目光,他们看到了坐在隔了两张桌子的那两个人。
幸村精市看过关东大赛的录像,那盘让他印象无比深刻的录像,他还记得每一处细节,也自然地认出了青春学园网球社的桃城武,还有那个打败真田阻断立海三连霸的一年级生,越前龙马。
桃城正很没形象地往嘴里塞蛋糕,越前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口饮料,两人起身的时候,目光正好看向了这边。
桃城看上去是个十分活力有热情的少年,他带着一声不吭的越前走过来,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
“听说神奈川有家甜品店特别好吃,所以越前吵着要来看看。”桃城武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越前龙马只是把帽檐又往下压了一点,不想鄙视他睁着眼说瞎话,明明自己是被他硬生生拉过来的。跟好说话的大石副部长请了个假,还不知道回去要被手冢部长说教多久。
本就不熟络,只因为一场比赛产生了交集,他们并没有什么要寒暄,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话。
“越前,全国大赛的时候,我们再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