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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橒的头发扎起来后有很多的碎发,如果绾成髻一定会很毛躁,所以只能梳马尾。她朝着水里照了照,偶尔流露出的小女孩心思让颜路觉得她果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商橒转身,拉住颜路的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听说给女孩子梳头是要娶她的。”
颜路低低一笑,“阿橒,你还太小。”
商橒抚上自己的脸,小?她哪里小了!
还想辩驳什么的时候颜路已托着她的腰带她跃出了庭院,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景物迅速向后掠去,等脚再次着地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院墙外。朱红的大门依旧关得死死的,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颜路已率先朝小圣贤庄的方向走去,商橒无奈,也只能跟在他的后面。随手扯了一根草,唰唰地打着路旁的花,花枝轻颤,抖下一连串零碎的花瓣,花瓣随风打着旋儿落地,好似是落在了她的心里。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渌水人家绕。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小圣贤庄,闻道书院前。
回颜路的淇澳居一定会经过闻道书院,伏念一身儒服,有着低调的华丽。他从一早就站在了那里,闻道书院前是九曲回廊,廊下是一汪清水,水中有数尾锦鲤。
商橒在看见伏念那一脸的严肃表情之后,心里打了一个突——该不会彻夜不归的事情被掌门知道了?她苦了一张脸,如果真是这样,她应该会死得很惨。
颜路对着伏念行礼,伏念点了点头,他的眼神看向一直躲在颜路背后的商橒,商橒磨磨蹭蹭才探出一个脑袋,脸上也不知是笑是哭,心虚道:“师尊,早上好啊……”
伏念蹙眉:“商橒,身为儒家弟子,不该无故饮酒。”
商橒看了一眼颜路,埋下头,几不可闻的声音里是一个“哦”字,伏念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他一贯严肃,说出来的话总觉冷冷冰冰,他在书院门前踱了几步又缓缓道:“况且你还是一个小姑娘,就更不该喝酒了。”
又是小姑娘!
商橒豁地抬头,见颜路正一脸揶揄地看着她,她自己也知道一定不会只是训话就了事的。与其等着被罚,还不如自己请罚,说不定掌门会看在是自首的情面上网开一面。
商橒恭敬地对着伏念叠手,弯下腰去,带了忏悔的声音说:“商橒知错,还请师尊责罚。”
伏念似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商橒没有等到他的话,抬头看他,却只看见了他的背影。一头雾水的看向一旁的颜路,颜路说:“去藏书阁,把《礼记》背下来。”
商橒挠头,“掌门的意思?”刚才没听见他说啊……
颜路含笑:“我的意思。”
“……”
看颜路走的方向是朝着淇澳居去的,一想到要去藏书阁背书,商橒就一个头两个大,她对着颜路的背影问:“先生还会去藏书阁么?”
颜路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她:“若我不去,你就不背了?”
商橒很想说的确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万一此话一出被罚得更重岂不太不划算。横竖是躲不过的,就当是提升自己修养好了,她假笑着摇摇头朝藏书阁的方向跑去,到阁楼门口时才回身看淇澳居的方向,涛涛柳丝挡住了她的视线,帘幕无重之间,寻觅不到珍藏在心底的那抹白影。
他是儒家的二当家,自然有很多事要忙的。商橒拿着竹简心不在焉的看着,一边看一边想,他一定是觉得自己放浪形骸……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她没有接触过,仅从书中的描述来看,基本是淑女类型,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至于温婉贤淑。可惜的是,她跟这四个字天生不合……
而且……她似乎也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他是这儒家的二当家,除了这一重身份,之后再不知晓其他。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家人,有没有帮他订亲?万一有浓重的士庶之分她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玉,商橒觉得,就算不能跟他在一起,那就把这块玉送给他,玉在人在。
连着两天没休息好,藏书阁又太过安静,所以她看着看着眼皮就越来越沉重。最后连自己睡着了都不知道,她还觉得自己一直在看,而且快要看完了。
颜路是在太阳下山之后才来藏书阁的,见阁内一片漆黑,他眼里倒是有了然的笑意。点了灯,拿起压在商橒手肘下的竹简,左下方最后一句,“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之后竟是歪斜地写着“不如自挂东南枝”。
颜路一脸的哭笑不得,商橒也恰在此时醒来,一睁眼就看见颜路,她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再再揉了揉。
“别揉了。”颜路拿开她揉眼睛的手,将竹简放在她面前,商橒低头,看见“不如自挂东南枝”之后她扶额,迷迷蒙蒙看的书果然不可信,还好没有把“举身赴清池”写上去,不然绕是颜路脾气再好,也一定会被她气出坏脾气。
商橒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案几才起身问:“先生……有什么事?”
颜路沉吟了一会儿说:“你不是说一直想出去走走么?我近来无事,阿橒可有要去的地方?”
商橒闻言眼睛都亮了,她很想去家乡的那个地方看看,就算不能真的回去,至少可以寄托一下思乡之情。大致想了一下路途,小圣贤庄地望齐鲁,也就在山东附近,她家在浙江杭州,乘船一路南下应该很快就可到那里,可是据她了解,秦代的民间海运似乎并不发达……
“阿橒?”她的脸上又露出那种时喜时忧的表情,颜路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商橒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她觉得这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谁知颜路听后一片闲适,让她继续去背《礼记》,三天之内如果不能将《曲礼》抄完,那么这趟旅行就算作废。
颜路说有办法,商橒自是不会有分毫的怀疑,她抖擞精神,揉了揉眼睛又开始背起来。期间因为高兴,也不管这个时期的西湖还只是钱塘江的一部分,她为颜路清唱了两句苏东坡的《饮湖上初晴后雨》——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十二、空山鸟语
三日后,商橒无比期待颜路会怎么带她回杭州,也就是这个时代所唤的武林。才刚与他步出小圣贤庄,后面就响起了子思的声音,心里一个不好的直觉直往上涌,她觉得这次的出行计划一定是泡汤了。
子思追赶得很急,气喘吁吁地站在他二人面前,颜路等他喘息已定才淡淡问什么事。子思叠手行礼,“回二师公,掌门师尊请你去一趟议事大厅,说是有要事相商。”
“哦?是什么事?”
颜路有些讶异,出行这事在三天前就已经告知伏念,那时并未见他说有什么事,看了眼一脸失望的商橒,颜路笑笑:“说不定是师兄要我们沿途带点什么,先去看看罢?”
商橒不轻不重地在口中咕哝了一句,具体的颜路也没有听清楚,反正这次是肯定出不去了,她表示很无奈。子思只说让颜路去议事厅,她说就不去凑热闹了,横竖也没她什么事,还不如去藏书阁把剩下的《礼记》背完。
颜路没有阻拦,由着她去了。在子思的带领下,他步入小圣贤庄的议事厅,伏念已坐在正中的席位等着了,左边还跪坐着张良。
颜路行礼之后伏念让他一并坐下,他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只竹筒,里面装的的几只打乱的竹简,经过了一番排序后才将它们递与颜路,颜路看后眉头微微蹙起。张良在一旁说:“赵……皇帝陛下此次出海与往日都有不同,此番如此耗费必是抱了决心。据说桑海被选为起航之地,不日便要下达海禁,遣天下民夫来此修筑蜃楼。”
颜路将竹简放下,思索了一会儿问:“那么……又要统计天下户数了?”
伏念凝重地点点头,自案几上又拿出另一份竹简,那上面盖有治粟内史的印章,“按照公输家的设计,蜃楼甚为巨大,皇帝陛下甚至抽掉了一批修骊山墓的刑徒,但人数仍旧不够……六国公族后裔不在此次征调范围之内,只是……”伏念沉吟,“商橒与子倩该如何是好?”
颜路与张良不约而同地蹙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七日后桑海县丞便要来小圣贤庄核对人数,非六国贵族后裔者皆不能免役,商橒与萧子倩是一定会被查出来的。且她们身份较为特殊,身上并无秦自商鞅变法之后规定人人必须持有的证明身份的文券。倘若这件事情泄露,尤其是商橒——萧子倩乃东皇太一亲自提名,阴阳家对她亦是极为重视,有时候催命的东西也会变成救命的护身符。然对于商橒则是大大的不利的,她或可会被当作奸细处死,儒家也逃脱不了连坐……
张良提议这件事情或许应让商橒发表一下她的建议,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听颜路对她的描述之后,他隐隐觉得商橒并非等闲之辈,观了她的画之后更是坚定了他的这个想法。伏念也表示赞同,于是便派弟子去了一趟藏书阁。
没一会儿,商橒便出现在了他们三人面前,大致情形她已听去请她的弟子说了,她开门见山地说:“秦律严苛,隐瞒不报是一定会获罪的。届时……就请掌门如实诉说,秦始皇崇信方术,我想……他一定会召见我。”
在场的三人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听商橒语气有一种并没有把这个一统天下的皇帝放在眼里,这样……是很危险的。张良出言提醒,“你可想清楚了?咸阳并非来去自由之地,我们既然救了你,又怎会将你置于危险境地?”摇了摇头,张良否决了商橒的提议,时日还剩七天,在这七天里,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商橒不置可否,这个问题她早就已经想到,秦朝律法为历朝之中最严,饶是小圣贤庄有儒学泰斗之称,也庇护不了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有时候一退倒不如一进,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死法。
商橒说:“三位先生,商橒很感激你们的收留与庇护,但如果因为我而让小圣贤庄有无妄之灾,这实非君子所为。我不是君子,其中道理也是懂得的。”
眼前的少女不是一个愿意任人摆布的人,她有着自己的思想,也有着自己的考量。这一席话中不难判断出其实她也是一个执念颇深的人,这类人一旦下了某种决定,即便是用十头牛去拉,也未必拉得回来。
伏念深深蹙起了眉头,他很想问关于她的来历,这样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女是来自两千年后的人,从周初到如今,也不过八百载的光阴,跨越两千年,又该是如何的翻天覆地?
商橒见前一个办法行不通,于是她又想了第二个办法,虽然这个办法有点儿扯,也带了那么一点点的绿林味,但万一是一个好办法呢?想当年刘邦不就是用的这个办法么,所以她说:“不如这样罢,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山啊?荒无人烟的那种,我去住几天,等桑海查完了再回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颜路淡淡笑了,商橒补充道:“咳……我要多带驱虫的东西,蜘蛛什么的最可拍了……”
伏念敲着案几的手指终于停下,他与张良对视一眼,觉得眼下这个办法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可商橒终究是女孩子,把她一个人放山沟沟里还真是不让人放心,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