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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放弃了,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不再哭,不再每天顶着红肿的眼睛出去见人,东子是真真舒了口气。
“圆圆,你终于缓过来了。我快被你吓死。”
我无力的笑,是啊,我缓过来了,不会再心痛的恨不得死去,只是麻木,麻木到再大的事情我听了也只是笑,温柔的微笑。
任谁都说我长大了,面目沉静,笑容温柔,不再是以前那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
是啊,我长大了,青色的果子可以成熟,成熟的果子内心腐朽,长大是多么痛的一件事情啊。
05年的初春,哥走了将近一年的时候,决楚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面前。
他瘦了很多,面目也不再似以前那般神采飞扬,深沉了很多,以前的那种飞扬跋扈也收敛了许多,沉静的有如漩涡,决楚——他也长大了。
“爸爸出事了。查出胃癌晚期,我妈通知我,让我赶紧回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有点天旋地转,没反应过来,“怎么会?”
决楚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这方才反应过来,急忙忙得往回跑,“你等我,我去收拾东西。”
我们到车站就买到票,等了几个小时就上车了。或许是季节的原因,车上没多少人,我跟决楚挑了个人少的车厢靠窗坐下,决楚一言不发,转头看向窗外。
我看着他消瘦的脸庞和沉默不言的样子,又想起大舅小时候抱着我用大胡子扎我笑着叫我囡囡的样子,心里心酸异常,泪落了下来。
决楚扭头见我哭了,下意识的抬手替我擦泪,手举到一半又落了下去,过了半晌方才吭声,“余清鸢,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他,他别开眼去看向窗外,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话一样,“你怎么这么瘦了?”
我愣住,心里一下子酸软下来。
过了许久方才幽幽的答他,“你不是也瘦了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靠在椅背上眼神深远的看向窗外。
坐车疲惫,我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正斜靠在决楚身上,决楚的大衣裹着我。
我贪恋这温暖,缩了缩,迷迷糊糊地问他,“几点了?”
“还有两个小时,再睡会吧。”他说着随手帮我掖了一下衣角,动作轻柔的好似哥,我一下子醒了,坐起来回头看他。
他扬眉,“怎么了?”
我呆了半晌,方才答道,“你扬眉的样子没怎么变。”
毫不搭边的一句话,可是他明白,点了点头,仍是伸手揽过我靠在他肩头,“再睡会吧。”
可是,我再也睡不着。
第五十一章
我们终究是没有赶上,不仅如此,舅妈因受了刺激,突发脑溢血被推进急救室。
我和决楚赶到的时候只能坐在急诊室外等,决楚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泪一点一滴的溅下,无声的哭。
我想起小时候大舅笑着把我抛的高高的,然后在掉下来时接住我,乐得哈哈大笑的样子。想起他微笑着疼爱的叫我囡囡的样子。想起他背着舅妈偷偷给我塞钱的样子。想起他那次送我去学校走时偻钩的背影。
心终是疼痛起来,落了泪。
伸手覆盖在决楚握紧的双手上,他没有看我,低下头去把额头靠在我的手背上,像在汲取力量支撑自己一般,只是泪溅在我手背上,那么烫,那么烫……
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时候,我和决楚连忙迎上去,我心里从来不喜欢舅妈,可是现在却真心实意的祈祷她好。
“还好是在医院突发的,抢救够及时。住院观察一个星期就可以了。一会去观察室那边探望病人吧。”
我松了口气,决楚也是。
他回过身来死死的抱住我,“圆圆,她没事。她没事。老天保佑。”
我点头,“嗯。她没事。没事的。”
天可怜见,不让他一次承受失去双亲的痛苦,那种痛太让人崩溃,当年我尚有哥在身边照顾我,他身边却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他分担……
在观察室见到舅妈,她一瞬间像老了很多,我不是说样貌,我是说心。
那种疲惫的痛缓缓的从身体里一丝丝的透漏出来,无法遮掩。
她心里一定很爱很爱大舅,这些年她虽然总跟大舅争吵这争吵那,次次她都要占了上风,可是能为大舅做的她一样也没少做。她心里一定很爱他。
舅妈看见我的时候一愣,却没有像过往那般流露出厌恶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点头,“你也来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站在决楚身后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
“妈,你好好休息。我买点东西回家给你煲烫送过来。”
舅妈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慈母爱子般的安详,“你什么时候会煲烫了?”
决楚开始呐呐,“我买本书照着做就是了。”而后语气又有点别扭,“你管我,反正我做好就是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我一看,跟舅妈点了下头,也跟着出去了。
医院离家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坐车到家附近的超市,买了骨头,粉藕,烫料什么的,又走回家里。
决楚抱着从超市买来的靓烫一百例认认真真的照着做。
我只坐在旁边看,不扰他。
他一直站在那里守着火,却不知道火要关小,盖子不能盖的太紧,结果烫仍是扑了出来……
一时间手忙脚、乱鸡飞狗跳。
我叹了口气,进厨房,帮他拿开盖子,又把火关掉,倒出一半的水。
“汤不能放这么多水,会沸出来,而且汤的味道也不好。”说着舀了一汤勺汤出来,尝了尝味道,放了盐、鸡精进去,重新开火,关小,盖子半遮,“这样就可以了。”
转过身去的时候,决楚正用一种说不清的幽深目光看我,见我这般转身看他,方才低下眉去,声音有些低哑,“谢谢。”
我一愣,原来我们已经生分至此了……
拿着做好的汤去医院送给舅妈,舅妈尝了一口突然掉下泪来,滴到汤碗里又溅出来,决楚有点慌,“妈,不好喝你别喝就是了,你别哭啊。”
舅妈看着他含泪笑了,“不是不好喝。妈是高兴。我儿子终于长大了。我也能喝到他给我做的汤了。”
决楚舒了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含着谢意。
舅妈的病受不得刺激,决楚在一旁一直给她讲去香港这一年遇到的事情。
我看着他飞舞的眉眼心里说不出的痛,他一定很痛现在,却不能说,不能流露,因为怕舅妈看着更伤心,所以便装出这种只要妈妈好一切都好的样子,逗她开心。
舅妈虽然眉目间还有疲惫的神色,可是眼神里的笑意却温暖起来,时不时的抬头摸一下决楚的头。
我跟决楚一直陪舅妈到十点半。
“妈,你睡吧。我在这看着你。”
舅妈笑了一下,赶我们走。
“回去吧,看什么。这边的护士晚上会守夜,轮换替班的。你看这么多人住院有几个守夜的。影响别人。你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妈。”
决楚坚持着不肯走,被舅妈挥手赶走。
我们出了医院,决楚没有坐车,拎着保温桶一步步的拖着步子往回走。
我沉默的跟在他后头,就这么一路走回家。
到家里开门开灯的时候决楚别过脸去,可是我仍是看见他满脸的泪水,从他一贯幽深的眼中汹涌而出,那么快,那么多,让人来不及擦。
“睡觉吧。”他说着就要进卧室,被我一把拉住。
“别这样,决楚,你别这样。哭出来吧。会好受很多。”
他没回头,可是身体瑟瑟发抖,颤抖的不能自已。
我心酸到疼痛,上去抱住他,“决楚,你哭出来吧。”
他突然反身过来,死死的抱住我,号啕大哭。
那样的痛哭,像是要把所有的痛都哭出来一样,一丝不留。
我也掉了泪,却只是抱住他,没说话。
大舅于我只是对我很好的亲戚,于他却是不得替代的父亲,从此以后他失了一面山,再也找不回来。
决楚不知这样哭了多久,哭到嗓子哑,发不出声来。
我拉着他到床边,让他躺下。
而后去给他倒水,去药箱里翻出枇杷膏。
“喝一点吧。明天还要去看舅妈呢。如果说不出话来今天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决楚靠在床边,我拿着勺子喂了两口枇杷膏给他,有没含住的余液从嘴角露出,我拿手指轻轻帮他擦去。
在抬头时决楚神色幽幽的看我,“余清鸢,”他的声音哑哑的如同生涩的沙砾,“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再也舍不得放手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帮他关了床头灯,“睡吧,晚了。我去外屋了。”
起身的往外走的时候被他从身后拉住。
“别走。余清鸢。今个别走。求你。别走。”
我转过身看他,月光从窗子映进来照着他微微仰起的脸,苍白,哀求,悲伤,无助……
他只是那么痴痴的抬起脸看我,在最脆弱的时候拉住我,乞求我别走。
我看着他流泪的眼突然心痛莫名,当初,若我能这样拉住哥,那哥会不会走?
“好,我不走。”我坐下来环住他,声音微微发苦却轻柔异常,“我陪你,我不走。”
决楚一晚上都死死的搂住我,好像怕失去什么一样。可是他是真的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我看着他睡熟的脸,眉头仍是紧皱着,睫毛间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珠,如同被遗弃的小孩子,一张脸满满的让人看着心疼。
我看着,终是叹了口气,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第五十二章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拎着煲好的粥跟着决楚去看舅妈。
舅妈的眼睛有点红肿,想来是昨夜哭过了的。
决楚的也是。因为昨夜哭完就睡了,所以早上起来眼睛肿的狠。我用热水给他敷了又敷,方才消下去些。好在他是单眼皮,肿一些也不明显。
舅妈见我们去了,竟然主动跟我打了招呼,“圆圆,你坐吧。”
我有些诧异舅妈的态度,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盛了粥递给她。
医生来视察的时候看到我们,笑着跟舅妈说,有这么孝顺的儿女在身边就是幸福了,别想太多了。
舅妈笑着说是。
医生查看了一下舅妈的情况,说情况很稳定,再观察几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我和决楚都松了口气。
快到中午的时候决楚赶我回家做饭。舅妈说不用了。
“有什么。她是女孩子就该她做饭。”他说着回头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有些失笑,原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习惯于在舅妈面前用这种凶巴巴的样子保护我。
可是心却一点点温软起来,念及这一点温存,我没计较他的语气,笑着说好,而后回去做饭。
离开病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决楚正坐在病床边不知跟舅妈说些什么,惹得舅妈笑起来,他随手伸出手去帮舅妈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我微微叹了口气,舅妈平安真好,决楚他是真的很爱舅妈的。
就这样连续几日,舅妈的状况一点点好起来,脸上的阴霾也过去了些。决楚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有些人离去,我们无可奈何;有些人存留,我们欣喜万分。
决楚在这样的天堂和地狱间转了个圈,一面失去,一面得到。我真怕他撑不住,可是他竟然这样挺了过来。
“余清鸢,还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