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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进屋,王氏便听到里头史氏冷冷问道:“贾敦,老赖家的为何被你赶了回来?”
刚才冯继忠没走之时,史氏脸上虽无多少笑容,只话语中还颇有几分客气,待冯继忠一离开,史氏便立时拉下脸来,果然是对这个她嫁进贾府就有的女儿很是厌恶。
王氏因为冯家要出了太子妃,还特意查了下,这太太恨贾敦,却对另外两个庶女只是看不上演,这中间还真有些蹊跷。
王家打听了些消息,据说贾敦的生母有点来头,长得也是天香国色,前些日子公公那边查探了点消息,贾敦像父,她的女儿倒是和其亲外祖母是极像的,还让公公当天见了冯玉儿后喝了一晚上的酒。
可见,这贾敦生母在公公心里有不少位置,也难怪太太对贾敦极度不喜欢。
要说贾敦和冯继忠过来金陵,除了冯玉儿担心史氏不过去苏州,耽误了之前她布置的大闹计划,也有,贾敦昨日刚接到贾代善的信,说是念及外孙女进东宫在即,史氏贤德心细,提醒不如将已死多年的贾敦之母抬成二房,将她牌位放进宗祠,好让行将出嫁的冯大姐儿面上也好看些,贾敦也心动了。
贾敦母女要做的事并没有告诉冯继忠,而冯继忠所得到的就是贾敦想要生母有个名分, 冯继忠本就是天生的大孝子,自然就陪着贾敦一起过来了。
“怎么,女儿要当太子妃,你这耳朵也不中用了,”见贾敦半天没有反应,史氏不悦地说道:“没听到我刚才问你的话?”
史氏表面功夫做的极其不错,但是真屋子里就贾敦和她家里人,史氏就遮掩不住自己对贾敦的厌恶。
贾敦心里头有些紧张,她带了些东西过来,还有秘药。
她现在心思放在如何下手上,反而没怎么注意嫡母的话,这会儿听到嫡母不好的语气,小心地道:“回夫人,赖嬷嬷是自己回来的,走前也没打招呼,女儿并不知此事?”
“你的意思,是老赖家的存心陷害你?”史氏哼了一声。
贾敦低下头说道:“为何要跑回来,想必赖嬷嬷自个儿心里明白。”
“果然是要做太子岳母的人了,说个瞎话都这般硬气!”史氏狠狠扯了扯手上帕子。
这会子王氏进到了里头,笑着对贾敦道:“听说大姐姐回来了,我高兴地赶紧从薛府跑了回来,可惜其它几位姐妹都不在,要不咱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可不就能欢聚一堂了。”
史氏哼道:“你倒是会说!”
“夫人这是骂我呢!”王氏委屈道,“大姐姐回娘家可是大喜事,媳妇舍了自家亲妹子赶回来,却不成想,夫人见着女儿,便觉得媳妇讨嫌了。”
有王氏这一进来打圆场,史氏才略收敛了一下戾气,随口问起了大姐儿的婚期。
贾敦见史氏态度又和缓了,便道:“钦天监刚定下了,是下个月后的十二月初十。”
“该备的可都备齐?”
“有宫里人帮忙,倒是没什么疏漏。”贾敦还是不敢抬头看史氏。
“这便好,”史氏沉默了一会,忽然冷声道:“大姐儿怎么没一块过来?不知道这是替她外祖母抬位份,你不是我生的,那孩子瞧不上我,我倒也无话可说,可那一位是你自个儿生母,你竟还这般随着她,给外祖母的牌位头也不磕一个?”
“大姐儿本是想过来的,只是东宫的何女官不肯点这个头,”冯氏回忆着冯玉儿教她的话,“这孩子也没有法子,只说到时在家,给她外祖母燃香叩几个头便是。”
“是呀,这宫里规矩大得很,”王氏今日倒真帮起了贾敦,“大姐儿这孩子也不容易,咱们做长辈的真要担待着些。”
“她是去做东宫之主的,如何会被下面人钳制住,”史氏哼了一声,“这金陵于大姐儿难道是龙潭虎穴?之前孩子回来时,你们两口子便该带了她来给贾家族人瞧瞧,如今人家成了贵人,可再也请不动她了,你让我们老俩口如何对族人交待?”
贾敦早做好准备,今次这一趟贾府之行,除了给自己生母正名,还有别的事,这会子索性束手而立,任由史氏继续挑三拣四,唾沫星直蹦,心里头还是在算计着机会。
很快,事情回到赖嬷嬷和春夏秋冬四个丫头身上。
史氏果然不甘心坏了算计。
贾敦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已然在喝茶的时候吃了药,接下来就是要激怒赖嬷嬷了。
赖嬷嬷见贾敦在史氏面前老实地抬不起头来,立时来了劲头,一下子跪到史氏跟前,哭道:“太太,老奴着实冤枉呀!我在您跟前侍候了几十年,一直本本分分,您何时见我动过什么歪心?”
“好,今日咱们便来说道说道!”史氏点点头,指着贾敦道:“屋里也没其他人,你也说说,到底怎么陷害的老赖家的?”
贾敦这时候再也不低头,反而冷冷瞧着赖嬷嬷,说道:“确实是赖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偷了御赏的金耳坠,这事还是东宫何女官亲自查出来的,赖嬷嬷心里有鬼跑回您这儿,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若是不信,可派人随我回苏州府探问,何女官说了,等忙完大姐儿婚仪,便会有东宫来人彻查此事!若是母亲提前处置了赖嬷嬷那就算了,不然等到婚仪过去,到时候免不得拖到父亲身上……”
赖嬷嬷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史氏一听要牵扯到丈夫身上来,心里头哪能不怒,她立刻打断她的话去。
“很好,你一个通房生的庶女,如今到靠着女儿得势,竟是将我这做母亲的不看在眼里了!还敢搬出东宫来吓唬人,你家大姐儿被拐一事我心知肚明,真闹开了,我有本事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别说太子妃,我能让冯大姐儿连个妾都当不上!”
瞧着史氏竟然勃然大怒,还逼迫其贾敦来,王氏心里头也痛快,但是也怕弄出什么事来,好在这里就是一家子,连伺候的人出了赖嬷嬷也都轰到外头去,倒是传不出去,但是谁知道这以后会发生什么,当下,她就偷偷靠向门口,小声招呼门口她的丫头去前头请丈夫和公公过来圆场。
“母亲既然这般说,那你也可试试,冯家也最多没个太子妃的女儿,但太子对婉瑜还是很看得上眼的,母亲坏了太子的事,且看太子爷日后怎么处置贾家!”
史氏脸色一变。
贾敦说得很对,就是知道如此,这把柄反而不是把柄而是烫手山芋了。
“太太还是尽快将赖嬷嬷处置了,国公府好,我们也好!”
赖嬷嬷一听大惊失色:“太太,你别听大姑奶奶的,老奴是被陷害的。”
随后见史氏生气,但是没有说话,她连忙说道:“大姑奶奶好大的孝道,还没有成为太子爷的岳母就赶威胁嫡母,日后真让你成了,大姑奶奶是不是要爬到太太头上去……”
“闭嘴!”史氏喝道。
贾敦感觉药效要发作了,当下就走过去,装作气得发抖就过去打了赖嬷嬷一巴掌:“你这奴才手脚不干净还来污蔑我……”
赖嬷嬷以前没少欺负过这个大姑奶奶,她以前是太太心腹,而大姑娘是缩在小院子里的庶女,赖嬷嬷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被人打过,本能就过去推了贾敦一把。
贾敦连忙顺手去抓史氏,史氏这身子骨真被贾敦拉过去自己也非得摔了吃亏不可,于是也推了一把。
贾敦顺势后仰倒下去了。
“啊!”贾敦惨叫起来。
王氏一惊,忙上去扶贾敦,只待到近前才发现,贾敦竟是面如金纸,身子缩成一团,这会子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瞪着了史氏和赖嬷嬷。
“血!大姑奶奶流血了!”王氏脸色变了。
也在这时,外面贾敦的丫头,还有冯玉儿给贾敦安排的云秋立刻冲了进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了?”
贾敦连忙哭喊:“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王氏心叹,完了。
史氏也不由色变,贾敦这都三十三四了,竟然还有孩子,而且来之前怎么就不见说?
这孩子可千万不能掉了,这关口,太子的岳母被她推了小产……饶是史氏,想起国公爷知道后会产生的结果,她也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快去请大夫!”
“是是是!”
云秋心知肚明,但还是带着从冯家带来的下人,将这些都隔开了去。
“我家夫人好好的过来,说是相信史夫人虽然严厉些,绝非苛待庶女,今日夫人刚来,史夫人就害得我家夫人如此模样……夫人现在是冯家人,史夫人今日必要给冯家一个交代,不然冯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若不是贾敦身下的血还很刺眼,史氏定要说她一句放肆。
“走……走,我们赶快回去告诉老爷和姑娘。”
王氏见史氏沉着脸,又示意她过去,王氏哀叹一声,还是得过去。
“大姐姐如今见了红哪里能移动,姑娘且安心,贾府马上请了金陵最好的大夫过来!你这要移动,到时候出了事,害的也是大姐姐……”
云秋愤恨地看了王氏一眼,王氏心中心恨,一个丫头都敢这样看她,然而她还是得笑脸以对。
云秋当下低下头,却是吩咐身边一个人出去给外院的冯继忠报信,但人还是不坚持移走了。
冯继忠最先来,而这时候贾家养的大夫已经诊治过了,孩子完全保不住!
他看到妻子倒在榻上,屋子里的血迹格外刺眼!
夫人有孩子了?
现在被贾家害得小产了?
饶是冯继忠最愚孝,也最老实懦弱,现在也心恨之极。他原本就做了绝后的准备,没想到夫人又有了,可是得了消息没几息时间,竟然又得到夫人小产的消息,而且还伤了身子……冯继忠死死地盯着史氏,老实人恨起人来,竟然直接就要向史氏动手。
“继忠……”贾代善连忙去阻拦,也冷冷看了史氏一眼,之前都说好了,她请贾敦两口子过来是想给白氏一个名分,没想到全然不是这样,是将长女叫过来,折腾她在金陵做的事!长女不答应,竟然任由赖嬷嬷那奴才去教训长女,自己还推了一把,这简直……简直愚不可及!
如果今天太子妃是贾吉祥和贾如意两个庶女的女儿,史氏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安排,只会想尽办法拉拢外孙女,史氏的手段太多,想让外孙女感觉到自己的真心疼爱,她有无数法子,最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外孙女见着了荣国府的富贵和她的疼爱,迟早一天会将荣国公府当做自己的娘家!
但是贾敦之女!史氏她做不到。
史氏最恨的两个女人,一个就是贾敦的生母白氏,一个妖精女人,勾引得贾代善曾要过来史家退亲,若非公公发现了白氏和李贵妃的秘密派人处置白氏,她就算进了门,在贾府里也没有好日子过。
当初贾代善要退亲的意思,让她在史家受尽了白眼和同房姐妹们的嗤笑,那种被侮辱的滋味,史氏完全放不开心怀好好对待贾敦,甚至去巴结贾敦。
贾敦之女入选太子妃,她第一反应不是拉拢,而是打压,不想贾敦这个贱女人生的得意,这才弄出了这么一桩桩的事。
剩下的一个,无疑就是贾敦了,贾敦除了是贱女人生的令人讨厌,而且她的婆婆曾一度护着贾敦,甚至死前都和贾代善说过,贾敦如果出了事,连累到了李贵妃发怒,她就让贾代善休了她,那种无力也让她恨了十来年,偏偏婆婆死前,贾敦就嫁了出去,又被嫁得很远,她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