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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时,在老王妃的强力推荐之后,徒元徽终于开口表态,“朕觉得侄女儿的确不错,南安王教养得不错。”不过话也就说到这儿为止。
这会子老王妃称人不注意,暗地推了那少女一把,少女羞怯老半天,最后才上前一步,冲着徒元徽盈盈下拜,道:“谢皇上夸奖。”
徒元徽笑了笑,转头望了望小德子,小德子立时会意,道:“赏!”
其实徒元徽的意味并不明了,他对南安王的郡主一口一个侄女儿,倒像是顺着大郡主叫的,虽显得亲热,却是长辈姿态。
不过袁子信却以为,是男人都好色,这女孩长得极美,还是徒元徽已故未婚妻的侄女,这位永明帝少年时便以风流著称,如今又正当壮年,身边除了那个曾是贱籍的皇后再无别的女人,不可能没动过换个口味的心思。
得了袁子信的暗示,南安王带着老太妃和女儿谢过赏,便让她们下去了,随后他又提议,请徒元徽去逛王府中的花园。
冯玉儿紧跟在小德子后头,瞧着徒元徽在前头背着手,由众人陪和在南安王府转悠。
不一时,宾主便来到一个水榭边,南安王笑道:“皇上,下臣招待不周,这水榭里略备了些薄酒,不如皇上歇息一下?”
“那恭敬不如从命。”徒元徽抬步进了水榭,掸眼瞧了一眼跟在小德子后头的冯玉儿,便将头转了回去。
南安王少不得也请袁子信就座,袁子信并不敢僭越,倒是徒元徽发了话,“今日是来串亲戚的,袁子信,你坐吧,还有南安王,一起陪朕喝一杯。”
袁子信忙谢过就了座,随后便开起南安王的玩笑,“没想到王爷府上竟有这么个好去处,着实雅致得紧,真是羡煞我等穷官了。”
南安王忙笑道:“这府是当初太上皇赏的,前头一位主人是个好奢靡的,小王不过坐享其成,说来全靠皇家恩典,倒是听说袁大人乃大雅之人,家中唯飘墨香,来往皆是文人名士,还有一位红袖添香的夫人,倒显得我等太过附庸风雅了。”
“文烨曾和朕提过,袁大夫和袁夫人是神仙眷侣,说是携手三十年,依旧恩爱如初,”徒元徽说是好听,但何尝不是警告,这袁子信不是秦业,是真正忠心他,而且有本事,难有臣子替代的。
就是顽固了些。
“这等结发深情,朕与皇后也自叹弗如啊!”
跟着进到水榭的冯玉儿瞧见,先时徒元徽提到袁夫人时,袁子信止不住的得意,只待话题一转到“皇后”,袁子信的脸色就变了,冯玉儿不由心下哼了一声。
“皇上,娘娘派何姑姑将给老太妃及王府女眷的赏赐送来了。”小德子不知何时出去了一下,随后又折回来,对徒元徽禀道。
徒元徽嗯了一声,对南安王道:“南安王,朕与皇后的一份心意,不如让她们现在就送过去?”
南安王赶紧跪谢,又派人寻了南安王妃过来,领何姑姑等去了女眷处。
冯玉儿微不可觉地咳了一声,徒元徽听到来,转头对小德子道:“你也带着人过去,朕也有出了礼,可不能让皇后专美。”
不一时,冯玉儿便随了小德子踏出水榭,与何姑姑一起跟在匆匆赶过来的南安王妃后头,一群人进了内院。
等到了里头,冯玉儿发现,这府里今日来了不少女眷,坐在上位的除了老太妃,便是那如今炙手可热的袁夫人。
等老太妃带着众人下来接了赏赐,自没忘了给何姑姑这些送礼之人一些好处,连冯玉儿都得了一锭银子,倒是顺手塞到袖里,然后随众人一块,被南安王府的人让到一间抱厦用寿宴。
趁屋里没了外人,何姑姑悄悄坐到冯玉儿旁边,低声问:“娘娘可瞧出什么名堂?”
“林夫人报的信真是没错,”冯玉儿答道:“这一回袁子信真可谓用心良苦。”
何姑姑好笑地摇了摇头,“袁子信这人真是……也不知他图个什么。”
图个什么?图个快活和‘忠名’!冯玉儿冷哼了一声。
“娘娘,咱们一块回宫吧?”何姑姑提议。
想想今日该看的戏都看了,该乐的也乐过,后头想来还真没什么意思了,冯玉儿便起身道:“走吧!”
何姑姑领着众人出了抱厦,南安王府的人自是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到外头,刚踏出南安王府东门,何姑姑扯了冯玉儿一下,用下巴比了比不远处,道:“娘娘瞧见没,南安王妃亲自出来送袁夫人了。”
冯玉儿站住,道:“今日做做膏梁,看那二人在说些什么。”
何姑姑会意,示意身后人噤声,便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这帮皇宫的人立马做等车状,束手立于一旁。
“我家王爷心下感激大人和夫人……”南安王妃的说话极轻,远远地飘过来几句。
倒是袁夫人中气十足地回道:“王妃不必客气,是您家郡主有这福分,我家大人不过成人之美,只盼以后能缔结良缘,也是天下人之幸。”
“日后……夫人定是上宾。”南安王妃又说了一句。
“别人或怪我家大人多管闲事,连皇上内闱也要插上一脚,却不知他一心为公,只为了后宫和谐,才能得前朝安宁,老身也以为,身为皇后当品性纯善,于内相夫教子,在外辅佐天子,那一位……连自己外祖母说起来都直摇头的女人,如何配列于君王之侧。”袁夫人说罢,便由南安王妃请上了车。
冯玉儿因为袁夫人一番话,这次又怀孕心情多变,此时顿时有股怨气憋在心口,等瞧见随后回来的徒元徽,立时便忍了不住,凤仪宫东暖阁的这一晚,徒元徽耳朵着实受了罪。
第二日,徒元徽召见了南安王和袁子信,南安王立时灭了做国丈的梦想,想着回去赶紧将女儿嫁了,免得惹了皇上不高兴。
袁子信见南安王模样脸色铁青,匍匐于地上。
“皇上,立贤妃之事事关国家社稷,还请皇上恩准。”
徒元徽懒得理他,叫人将其拖出去了。
第109章 0109
凤仪宫里,徒元徽看着堆高的立妃选秀折子,心情并不好。
正当冯玉儿望着镜中的自己,琢磨着要不要再扮一次奸妃,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徒元徽倒开口了:“看来我还是太仁义了,袁子信这帮子人难不成将我当成了软弱可欺的汉献帝,觉得能挟制住我?”
冯玉儿转过身,说道:“那袁夫人可够讨厌的,管皇家私事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袁子信一心为公,说我不配列君王之侧!”她真的恶心袁子信了。
徒元徽原想让冯玉儿安慰一下自己,这会子从镜里发现她神色不对,知道这气还是没消,说道:“你别生气,肚子还有一个呢?袁子信不算什么东西,别为他们气坏身子。”
“皇上是觉得此人别有用心?”冯玉儿歪着头问,心下也不相信这袁子信是大公无私之人。
“管他起了什么心思,这有一便有二,日子久了,他说不定就骑到朕脖子上了,”徒元徽恨恨地一握拳,“过些日子下面的人顺手了,便罢了他的官,让袁子信哪凉快哪呆着去!”
“还有那位袁夫人,也让她凉快去!”冯玉儿有些厌烦,她后来派人查了袁夫人,她所说所做,让冯玉儿厌恶到了极致。
袁子信那么坚持,这袁夫人也是功不可没。
突然之间,冯玉儿脑子灵光一闪,自觉奸妃猛地上身,想出了一个最觉出气的损招,于是上去抱住徒元徽的腰,撒着娇道:“罢官也不必,别到最后弄得一帮子大臣寻你不痛快,要不我给皇上出一个主意?”
“行,都听你的!”徒元徽喜欢这般又娇气又刁滑的冯玉儿,觉得冯玉儿若能时时如此,便是要他徒元徽做个昏君,他也是绝无二话的。
冯玉儿作势瞧瞧左右,便凑到徒元徽耳边说了几句。
徒元徽的眼睛眨巴了半天,最后终于大笑起来:“倒是袁子信没瞧错,你还真不是个贤德的。你们女人啊……心思真多。”
冯玉儿白了他一眼,“如今人家已然逼皇上贬妻为妾,做那薄幸之人,还指望着我扮着贤德,委委屈屈地点头应了,我可没那闲功夫!这帮人就是欠教训,得让他们知道皇上不可欺,天下没这么不讲道理的!”
徒元徽一时乐不可支,抚着冯玉儿的香肩,道:“就这么着,明儿便让你看笑话去,这会子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次日朝会,徒元徽刚坐上御座,便发现头一排少了一人,心下暗自一笑,却故意装着没瞧见,并不开口询问。
倒是林文烨上前禀道:“皇上,袁大人昨日又突发重病,今日告假。”
徒元徽眉心一挑,作出一副关心的表情,“如何竟病了,袁子信乃朕之股肱之臣,想必还是太过操劳,派个太医过去瞧瞧吧!”
一时文武百官都觉得心里有了底,袁子信到底是不是真病,大家心里也都有数,而徒元徽的态度,显然是给袁子信面子,摆明有服软之意,众人佩服,袁大人果然有两把刷子,看来等下过朝,大家伙得赶紧去瞧病人。
袁子信的相国府上,袁家女婿、宗人府理事官陶永真正忙着接待各路前来探病的官员,因得了袁子信的令,他自是不能有一点慢怠,刚从衙署回来,便是忙得没能歇上一口气。
而这会子,袁子信端坐于书房案前,由袁夫人在一旁陪着,悠然自得地描摹起门外刚露新芽的荫荫垂柳。
“老爷可有好些年未得空动这笔墨,不过瞧着技艺却不见生疏,倒越发笔力婉转,气韵十足了呢!”袁夫人对袁子信向来不吝赞美之词。
袁子信呵呵一乐,“夫人谬赞,这几年忙于政务,倒是疏忽了修身养性,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咱们再合做一副春柳浮桥如何?”
“那妾身便献丑了!”袁夫人笑着接过袁子信手中之笔,在垂柳旁挥毫泼墨起来。
不一时,有管事进来,将一份名册递到袁子信面前,道:“老爷,这是姑爷记下的来访官员名册,说是请老爷您过目,还有,这会子又来了一批,姑爷正招待着。”
“知道了,告诉永真,好好款待,不可失礼,但是不得收赠,若是当面不能退,回头也要派人给送回去。”袁子信随手接过名册翻了翻,笑着摇了摇头。
待屋里没了旁人,袁夫人放下笔,道:“想来皇上这回该吃些教训了,永真不是说,皇上今早在朝会上夸老爷您是股肱之臣,之前又派了太医过来,还不是怕您就此撂挑子,离了老爷您,他以为自已这皇帝就能当妥贴。”
袁子信笑道:“不可妄言,不可妄言!”
袁夫人继续道:“皇上也是,何必非要瞎折腾,但凡肯听了老爷的话,另娶南安王府的郡主,君臣和谐,他这皇帝当得可不舒服自在得很。”
“行了,夫人还是少说些吧,本官自有主张。”袁子信心中叹了一口气,他袁子信是个有大抱负之人,在朝堂上观察了这多么年,最后才认定了徒元徽,为的是这一位乃可造之才,而他想做辅佐明君的一代贤臣,名垂青史。
只是他没想到,徒元徽当上皇帝后,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施政理念,都走到了袁子信前头,这般强势的皇帝让袁子信直皱眉头,着实有碍他成为引领明君之贤臣的远大抱负。
以立后之事为引子,袁子信想给永明帝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便是皇帝也会有百官掣肘,有些人眼色,便是你做皇帝的也要瞧。
正自思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