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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追究了。”卡列宁看过报告后说道。
弗拉米基尔抬眼看向卡列宁:“您确定吗?”
“是的。”
弗拉米基尔看了卡列宁一会儿,然后没多问,只是拿着封存的报告离开,安娜看向卡列宁:“有人想对付你。”
“一直如此。”卡列宁的手指在书本的页面上轻轻触碰着。他知道普遍义务兵法通过对那些贵族来说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只是没料到会给自己惹来杀生之祸,又或者,这只是一个警告。
不管是哪一个,既然暂阶段取得了胜利,那之后显然不宜总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不然,下一次瞄准的可能就不是手,而是心脏了。
“无碍。”
“是时候暂时放松一下了。”
安娜有些惊讶的看向卡列宁,而后者只是冲他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
于是,在两天后,他们到了德国的温泉中心,用卡列宁交给上面的文件的话语来说,他的假期积攒起来是一笔可观的时间,又鉴于之前的行刺事件使得他受到了惊吓,所以他的家庭医生也强烈建议他去温泉中心进行疗养。
文件很快被批阅好,并且还附赠着关心的话语。
“看来某人人缘确实有够糟糕的。”安娜故意说道。她不傻,可能没有卡列宁那么敏锐,毕竟她不是什么官场中的人,但有点时间仔细推敲一下大概也能猜出来。
既然现在卡列宁没事,结果已经是这样,那么之前的过程拿来作为玩笑和消遣也不错。
如果她是任何普通的女人,这件事只怕会成为这辈子最好都别提的不堪回忆,然后锁进某个大脑里的小匣子中,最后永远不见天日。可她毕竟不是。不过有一点,安娜原以为,像这样的事情,一旦过去了,再回过头去看,原先的惊心动魄也不过是往日的一时迷乱。她以为她会这样想,但此刻真的去回想,也不过是感谢,感谢这个人还活着,就在她面前,四肢健全,大脑依旧理智而迷人。
“实际上,我认为卡列宁先生的人缘还不错,至少我就很喜欢他。”斯留丁摘下他的帽子说道。
这位年轻人本来被打理妥帖的头发,现在被帽子压得扁扁的,配上他有些过于滚圆的大眼睛,以成年人的审美角度来说,有些过于可爱了。
“这次出行本来邀请的是卡伦斯医生,但为什么是您呢?”弗拉米基尔说。
斯留丁咧了咧嘴:“我舅舅说他一把老骨头可懒得动弹了。”
“顺便说一下,亲爱的弗拉米基尔,你知道这里是混浴吧?”斯留丁贴到弗拉米基尔身边低声说道。
弗拉米基尔假笑了一下:“你的消息需要更新,斯留丁先生。鉴于像你这样的客人太多,那种大胆的混浴模式早已关闭了。所谓的混浴不过是宣传时的昙花一现罢了。”
“妈妈,他们好吵。”谢廖沙嘟囔着,揉了揉眼睛,在火车上的时候他不太舒服,吐了一次。
安娜拍了拍谢廖沙的肩膀,然后望向那两个人,后者们静静地闭嘴了。
“我再给他看看。”斯留丁干巴巴地说。
安娜微笑道:“十分感谢您,斯留丁先生。”
“不客气。”斯留丁继续干巴巴的,同时在心里对卡列宁产生了敬畏的感情。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同他夫人这样的女性和平相处的。
卡列宁自然是不关心斯留丁心中所想的,既然他是来度假和修养的,就得拿出那样的派头。
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又会泡在房间,沉浸在他的公文当中时,卡列宁表示他要去泡温泉。
“我得谨遵医嘱。”他这样说。
谢廖沙也想去,但斯留丁表示他最好今晚就在房间里洗个热水澡,然后早些睡觉。
“我只是有点晕车。”谢廖沙强调。
“你还有点发热,小男孩儿。”斯留丁说。
谢廖沙搬来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话语:“小孩儿是风的孩子,斯留丁先生,体温会比成年人高是正常的。”
“不是高那么多,别讨价还价了,小男孩儿。”斯留丁戳了一下谢廖沙的腮帮子,后者用一种请别把我当成小孩儿的模样看着他。
“你们也去休息吧,我会照看他的。”安娜对斯留丁还有弗拉米基尔说,免得斯留丁把谢廖沙真的气到了。
“我开始怀念自己的母亲了,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应该会跟您一样爱护我。”斯留丁笑了一下,然后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走了两步又疑惑地转身,叫住跟他往不同方向的人。
“嘿,弗拉米基尔,你不回房间吗?”
“斯留丁先生,我们并未住在一间房,而且我现在更想去喝杯热东西。”弗拉米基尔淡淡地说,然后径自离开了。
斯留丁摸了摸鼻子,这才叹了口气往自己房间走去。他觉得有些孤独了,也许他真的需要找个伴了。
安娜把谢廖沙带到卧室,这是一个小套间,带有儿童房,尤妮娜给安娜拿来了热水,安娜把热水递给谢廖沙让他喝下去。
“我今天真的不可以跟父亲一起去泡温泉吗?”谢廖沙喝了几口水,然后双手捧着有些过大的马克杯,小心翼翼地问道。
“今天不行,明天可以,我们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那如果父亲中途有事,很快离开了呢?”谢廖沙有些担心,这种事也并非是没有发生过的。
“那我会留下来陪你。这次度假不会就这么结束。”安娜承诺道,并且接过谢廖沙手中的杯子,准备给他添点水。
谢廖沙安心了一点,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担心。
“如果父亲离不开您呢?”
安娜手里的杯子差点打翻,她稳了一下手中的动作,这才说:“不会的。”
谢廖沙对此有些怀疑,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噢,妈妈,这很有可能,父亲最近很依赖您。我本来只是把您借给他一段时间,但显然他可能没意识到是时候把您还给我了。”
谢廖沙抬起眼睛望向安娜,看上去的确担心坏了。
“父亲是个成年人了,但他显然没意识到这点。他平时不这样的。我第一次把您借出去,但他看上去似乎不想还了,这实在是太没有契约精神了。”谢廖沙抱怨道,看上去好像是失去了触角的小蚂蚁,因为把他既定的路线打乱了,所以团团转的有些不知所措。
“谢廖沙,你这番话是完全没有事实根据的。”一个声音响起来。
母子俩望向门口,卡列宁正直挺挺的站在门边,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尽管如此,却绝不会有人把他错认为送餐服务的侍者。
“哦,父亲,偷听是不道德的,您总是这样对我说。”谢廖沙认真地说。他总是把父亲说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也许课业上不一定都能记住,但关于做人的道理他总是记得的。
卡列宁端着托盘向他们走近。
“首先,偷听这种行为定义为是有意识的隐藏自己,然后窃听本不应该被他知晓的信息。但我并没刻意隐藏自己,所以完全算不上偷听。其次,我们需要谈谈你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对我的指控这个问题。最后,我需要声明,显然在法律意义上,你的母亲安娜是我的妻子,合法的妻子,我有权利跟她平等相处。”卡列宁淡淡地说道。
“就像我多次告诉你的,谢廖沙,在没有事实根据之前,不能胡乱猜测。你知道,很多所谓的既定事实就是这么靠猜测坐实的。”
谢廖沙懵懵懂懂的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父亲又总是对的,所以在卡列宁再一次跟他强调那一点之后,他点了点头。
“现在,你想吃点布丁吗?”卡列宁把盖子打开,是一个精致的小碟子,里面装着色泽诱人的小布丁。
“我以为您去泡温泉了。”谢廖沙有些感动,他喜欢小布丁,但现在,他更爱自己的父亲。
“我喜欢它。”谢廖沙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吻了一下卡列宁的面颊。
“谢谢您,父亲,您是最好的父亲。”
谢廖沙甜蜜的话语让卡列宁原本还有些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最好这个词语是不准确的。”
“别说这种扫兴的话语,亚历克塞。”安娜说,她原本是饶有趣味的看着这父子俩的互动,现在在瞧见卡列宁依旧这么不懂温情后,就体贴的插了一句话。
卡列宁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他起身说:“现在我需要去泡一下温泉了,等会儿我会来照看他,安娜。”
“很好的安排。”安娜眨了眨眼睛。
卡列宁离开后,安娜看着谢廖沙准备吃他的布丁,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露出欢快又甜蜜的表情,好像这是什么丰盛的大餐一样。
“小孩子真好,总是那么无忧无虑。”安娜想着。
一勺布丁放在她的面前。
“妈妈,您吃。”
安娜笑了起来,她抬起手摸了摸谢廖沙的头发,决定把之前那句话修改一下。
“不是所有的小孩儿都是可爱的,但谢廖沙一定是。”
☆、第59章
卡列宁他们这边具体事项差不多已经安排妥当后,另一边,斯留丁在卧室里呆了一会儿就出去寻找弗拉米基尔了。
他对弗拉米基尔实在是有些好奇。
这好奇从一开始的浅薄到现在发自内心的想要了解对方,当然,至于那里面必不可少一丝探究也是存在的。
来到大厅里,斯留丁张望了一下,很快就在比较隐蔽的角落发现了对方。
一杯看上去就十分清苦的咖啡放在桌面上,弗拉米基尔正戴着眼镜在细致的浏览一些文件。当斯留丁过去打招呼之后,弗拉米基尔抬眼瞧了他一下。
“我想大厅里的位置很多。”弗拉米基尔说,然后不经意地合上了文件,把它们放在自己的右手边上。
“但这里我只认识你。”斯留丁咧咧嘴说。同时招呼使者过来,然后点了一大堆的甜点,这边的效率实在是奇快,等甜点都端上来后,几乎摆了满满的一桌。蛋糕甜蜜的香气把清苦的咖啡的味道都给熏染了,好像是用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一样。
弗拉米基尔微微皱了眉头。斯留丁解决甜食的速度很快,他询问弗拉米基尔是否需要,却遭到了拒绝。
大概十分钟后,弗拉米基尔端起自己的咖啡啜饮了一口,然后头一次主动发问:“我有个问题。”
“请问吧,什么都可以。”斯留丁大方地说。他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一个俄国人,弗拉米基尔指的不是长相,而是行事作风。
“你似乎对我有些过分的好奇了,斯留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