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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十九刚刚亲自感受了一把来自怒沧琴的问候,当然不会以为苍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
苦境还需要更多力量,玄宗要对抗异度魔界,也要联合一切志同道合之人。在这种情况下,苍绝对不会先杀殷十九!
尤其是在殷十九真正与异度魔界决裂之后。
殷十九知道,苍和自己在某一方面,实际上是一样的人。
苍的情绪太过内敛,理智,并且责任心强,确实比任何人都更适合主持大局!
虽然有一些话不能说出口。
一旦说出,没有余地缓冲。
所以,不能再谈过去。
现在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在海上,一个在海下,还能不动杀招地说说话,看起来已经最好的情况。
至于交情……昭穆尊都替殷十九脸疼。
苍:“三日前,吾观测天机有变。”
湿漉漉地爬上天波浩渺,殷十九终于成功获准进入亭子里,他弹了弹袖子上滴落的海水,抬头尽量不去看地上的琴。
苍淡然稳重,抬手抚琴。
两人一坐一站,看上去非常和谐。一时之间,有种穿透时光的感觉。
在当年,殷十九和苍之间,确实有过很深厚的交情。
三天前发生了什么?
殷十九叹气:“苍。”求别睡,说重点。
苍轻微拨动琴弦,海浪声声,亭中琴声安宁。到头来,两人重新见面,交情不再,默契仍旧。苍习惯性地抬头,将眼睛睁得大一点。
这感觉,挺复杂。
“你要达成怎样的目的?”苍直接问。
殷十九道:“我想退隐。”他是真心想来和玄宗暂时化解矛盾啊。
苍抬起头。
殷十九:“色无极死了。我,想和她一起退隐。”这句话,说得很认真。
整个苦境,殷十九大多数时间只是一个人。后来有色无极存在的地方,才总算有了一个家。色无极不在,他失去了那个家。
殷十九要实现别人的愿望,却从来没有问过色无极。
抱着棺材想了想,色无极的心愿,或许就是和他一起平安退隐。
这个愿望很好啊!退隐需要一个平和安静的地方。比如一个稳定的苦境。退隐,还需要先做完手中的事。
这所有一切的前提,其实是需要一个活的色无极!
“我已无法思考。”殷十九直接道。三天前。他下定决心,要抓昭穆尊做送给苍做“伴手礼”。
此时昭穆尊被扔在两人身后,谁都没有心情关注。
“色无极的身上,有伏婴师出手留下的痕迹。我没有办法找到她的魂魄。整个玄宗,我只认识你。”
殷十九浑身湿漉漉地站在亭子里,头发还长短不一,确实狼狈,脸还有点肿。
他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自己,对魔界的手法熟悉的人,只存在于玄宗。
整个玄宗,殷十九也只和苍做过朋友。没来之前,他其实并不能肯定苍面对自己时的态度。但是他看着苍,六弦之首纹丝不动。
请一位仇人出手,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殷十九记得自己答应过色无极,要交托彼此的性命。
色无极做到了。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天波浩渺是很适合观测天象的地方,在这时,夕阳西坠,星子隐现。苍微微抬头,发现原本呈现乱象的星辰,已开始逐渐归位,再过不久天机将会重现!
苍在沉吟。他一直留在天波浩渺,是因为知道入世的时机未至。他如果离开,会对既定的未来产生干扰。
但其实也并没有思考太久。六弦之首毫不犹豫化去怒沧琴。这位看似淡然的玄宗领袖直接起身,苍目光沉稳:“人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救人……
☆、意外出现的
荒芜的公法庭旧址。
雨已经散去,云层灰暗,透露阳光浅薄照射一地凄凉。这里方圆一里,大地开裂,草木焦黑,石柱倒塌,平台破碎。这里没有任何生命,泥土失去生机,从地脉往上渗出灰黑色的水,空气中满是死寂阴冷的气息。
疯道人踏足公法庭。
他叹了口气,俯身捏起一把泥土。
原本清圣之地,如今已成虫尸遍地的场所。死霾之招,如果得不到净化,深入地脉的邪元将会一直散发死气,让方圆十里内的一切植被枯萎,并且这个范围还会渐渐扩大。
“难办。”
同修不再,剑已尘埋。疯道人踌躇拿出画笔,挣扎了许久,也没有办法再布下任何道阵。
他出身道真南宗,当年最擅长战场冲杀,对于净化啊,招魂啊,等等全部都交给背后的同修,现在可算是尝到苦头了。
疯道人唉声叹气:“那个殷十九,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何妨再忍忍等到一切落幕呗,现在对上三教实在不划算。那个昭穆尊也是,扫到台风尾,不知道躲远点吗,这么大一片地盘遭祸害,附近村庄都得搬家,这下遮都遮不住……”
该怎么办,要豁出老脸求助正道那群人吗,真不会就此老底漏光光?
疯道人:“修道人只有同修没老婆,是不知道死老婆到底是何滋味,大概和当年北道真的那位拖着断手的南道真那位四处求救差不多?”
“唉,老道吾被同修害惨之后,连死同修的感受都忘记了。难道说,死老婆当真那么难忍?”这位道长,二者意义不同啊!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疯道人大脑放空,两眼茫然:
“感谢师那个老东西到底跑去哪里……再不济,老道豁出面皮,去上香请一道符……”
疯道人耳朵一动,隐约听到了一道琴声。
很奇怪,刚才还没有,但是静下心来后,就会发现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筝音在四周回荡。但整个焦黑土地连个树影都没有,根本看不见有人在弹筝。
“哎,有古怪!”
疯道人发现土壤里的黑色竟然在慢慢变淡,残留的邪咒开始消失,这是这道筝音在净化地脉!
虽然听不到筝音,但同时发现地脉变化,儒门弟子逸君辞站在石头遮掩的暗处旁观了一会儿,决定离开回去将一路所见告诉学海上层。
顺便逸君辞感觉殷十九这个人背后的秘密十分有趣,打定了主意之后借故出去游一下学,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其实逸君辞本身也就秘密,儒门嘛,就很少有没有秘密的人。
逸君辞化光离开!
疯道人仿若未觉,依然稀奇地低头看着土壤的变化。整个公法庭废墟,像是慢慢褪掉一层黑色,大地被筝音所净化,空气里的感觉,终于变得正常起来。
然后地面绽开第一片嫩芽。
“是佛气啊。”
疯道人:“苦境高人不少,这又是三教的那位仁兄?哎,看起来没有恶意的样子,会是谁呢?来去找人研究!”
疯道人画笔一甩,化光离去。
当土壤生长出第一片嫩芽之时,夕阳西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听见的筝音,终于止住。
距离公法庭废墟大概一里之外的山坡上,黑色邪咒所弥漫开的死气在向外蔓延的分界线前方,有一名白衣人慢慢松开无弦之筝。
这人一身白色儒衫,银簪束发,鞋面上却点缀佛门七宝,手持佛珠,佩戴舍利和檀香木。
佛儒双修,佛公子弦知音正是弹奏无弦筝,替大地净化邪元之人。
苦境历史悠久,佛公子踏入武林的时间,犹在疯道人之后。疯道人当然认不出这是何方高人。
真正说起来,佛公子和造成这场死霾之难的殷十九并没有什么关系,和两人有着共同联系的,却是曾被异度魔界血洗过的无常庵。
因缘际会发现公法庭之劫难,佛公子悄然出手,替殷十九化解了之后的麻烦。这是因,亦是果。佛门讲究因果。天机已乱,接下来这场苦境劫难,将会成为更多人踏入尘世的契机。
弦知音抬手抚过无弦之弦,无论是为了异度魔界,或者是无常庵剩下的人也好!
他总是要先会一会,造成这一切的关键之人的。
在这个时候,殷十九正带着六弦之首苍避开了屈世途,站到了色无极的灵堂内。
门窗紧闭,这个时候,外面已是黄昏。
“伏天王·降天一·敕令神封·魄影现魂!”苍拂尘一扬,眼睁开,太极玄影由虚空出现,镇向棺材。
棺木打开,里面睡着色无极。红衣佳人依旧,肌肤像是苍白,但整个躯体完好,不但没有腐烂的迹象,连原本损坏的骨骼也已被归位。
看起来,色无极睫毛覆盖着眼帘,和活着没有什么两样。
这其实很不寻常。
人死后,三魂七魄飞散,躯体就会失去活力,引来蝇虫产卵,肌肉筋骨腐坏,彻底回归大地。
但是色无极并没有。她确实是死了,没有呼吸,没有灵魂,只是身躯血液如常,鲜活得像是三魂七魄还藏在身体的某一地方。
很像是被符咒封印了!
“嗯……”
苍若有所思,拂尘再扬,收回道法,六弦之首俯下身去,袖中一指点中色无极灵台穴上!
一丝淡淡的微光出现在苍的手指前段。
殷十九五指收紧,两手已经攥成拳头。
“魂魄未散,却困在灵台不得解脱。”苍收回手指,声音淡然:“这并非是魔界之法。”
没有察觉异度魔界的任何气息。色无极的死亡,是因为受到极为严重的内伤。但是她的灵魂,却被一股光明混沌的力量困束住,这力量与魂魄极为相似。
是神源!
殷十九低头看着棺材里色无极的脸。谁教她的?
如果真的是慈光秘法,神源不散,人不会死。时间这么短,色无极大概也只凝练了一部分,让魂魄被困应该是练错了……。
这样说来这几天所发生的事,魂魄还留在体内、看起来像是死透了、但其实是变成活死人的色无极,应该是知道的。
殷十九心情古怪。
当时他教色无极佛狱功法,想到属性不合,也没有再教她慈光秘诀。为了保险,他在她身上放了一颗镇魂珠,在关键时刻,能保住一丝神魂。
色无极死后,葑玉络查看过,镇魂珠里什么都没有。
神源未成,色无极神智虽然没醒,魂魄不散,镇魂珠当然起不到作用。
但是现在殷十九还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他一身邪元,只会让慈光神源之力消融,让色无极死个彻底。
——枫、柚、主、人!
“抱歉。”苍道:“玄宗之中,并无应对之法。”
这种情况就像是色无极不小心把房门装反了,自己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外面的人不了解门的结构,帮不上忙。
了解结构的人倒是想帮忙,但是一伸手,房子会塌……
这真是太好了。
殷十九:“谢谢你。”他抬手合上了棺材盖。
有人背着他,给色无极灌输不该练的功法。
在殷十九身边,是他和色无极共同认识的人,会是谁呢。
“改日我会去天波浩渺道谢。”
光线昏暗,殷十九整个人都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我会记得带上尹秋君……”
“不必。”苍道:“玄宗之事,自有玄宗解决。吾已收翌晨为徒,这之后,你与道境,再无相关!”
六弦之首这是一意要将殷十九和玄雨分开来看了。
这样挺好的。
人再出生一次,算作新生。
殷十九:“你可以叫我‘小九’。”
苍:“嗯。”
默契对视,苍面无表情。
殷十九:“再会。”
灵堂内风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