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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速度很快。
不差于平常状态的羽人非獍。
一个错身!
月下影子相互纠缠,殷十九五指握拳,来人衣袖翻飞,拳掌交击起先无声,继而爆出骨节雷音。两人像是自有默契,殷十九并未动用眉月小刀,而白发剑者也未曾出剑。只见夜色中像是有无数道身影穿叶而过,林风不动,但分明有着气劲交击。
指掌之接触是最精妙到巅峰的控制,力道不曾有半丝外泄,仅有激烈纠缠的身影将月光撞碎。来人是为阻止,而殷十九则是寻求脱身,一时之间战局胶着,但是积累碰撞的气劲总有再无法控制的时候。
三个呼吸的时间。
拳与掌已交击数十次!
突然风变得激烈,猛烈的爆响从两人接触之区域向外扩张,刹那风过枝头,惊起野鸟群聚。但也就在这一瞬间,白发剑者肩头一动,一道锐利剑芒划破黑夜,已是电光石火之间穿透对面灰色披风……但那仅仅只是一面披风而已。
人,已不见。
“嗯?”白发剑者蓦然抬手按剑,神情警觉,四周风声、鸟声、振翅声、落叶声融为一体,但却并无该有的衣袂破空声。
徒然有觉,白发剑者猛地抬头看天。
天上有月。
黑发已不知何时脱离束缚,狂乱地飞舞在夜空之中,那紫衣单薄的人影正单足点在一片绿叶上,身形随着夜风起伏不定,轻飘飘宛如一片薄雾,又像是整个人都已融入月光之中。
殷十九站在树梢之上!
此时,他已是距离那白发剑者足足三丈开外。
这距离足够他向外飞遁而去。
身形只在风中微微一晃,已是突兀消融于月色之下,那本来就只是一道虚影,是月光折射之后的影像。真正的殷十九人并不在树梢……他人在何处呢?
于白发剑者而言,这个答案已不重要。
松开剑柄,一言不发的白发剑者蓦然再度后退,黑衣振起衣角的莲花,而薄雾再起笼罩整片树林……
白发剑者消失不见。
树林内,仿佛在某个方向,似有淡淡魔气一闪而逝。
魔气,是指引,也是引诱。
附着在木盒之上的是魔气,悄然隐在暗处的是魔气,不止一次融合入风试图抢夺七彩云霓的也是魔气!
殷十九迅速赶往圆教村。
那里是一切的□□,是异度魔界唯一曾真正显露端倪的地方。
吞佛童子并未留下确切的地点,然而殷十九已是从一开始就已决定要去。如果魔界有人试图联系他,那里岂非也是最适合等候的所在?
已成彻底废墟的圆教村,慕少艾正在前端等待着他。
此时,距离圆教村尚有一里路。
黄衣裳白眉毛的老人家手持烟管,试图说服自己很有耐心和爱心,一定不要一见面就将人一烟管打死——好歹要多敲几下,才够这一日的辛苦。
“哎呀呀,你来了。”其实在前往去蠹居的路上,慕少艾就已经想到了这里。他的想法和殷十九一样。不算那个莫名其妙的瀚海森林,如果说异度魔界和苦境有所关联的地点,唯有三角封印最关键的地点,圆教村。
失去披风遮掩,年轻人踏着月色行来,紫衣华贵,背着双手,然眉宇间却像是依旧笼罩在月色下,有点带笑,看不真切。
这一刻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殷十九,而更与慕少艾记忆中的那个人相似了。
“你来送我?”
开口清朗悦耳,是殷十九的声音。
“你啊你……废话少言,打伤金八珍的账稍后再算,先将七彩云霓交出来!”
慕少艾毫不客气伸出一只手,烟管在身后作势,随时能够敲出去。
“无极被蠢魔抓走了。”年轻人如此说道,语气平静。
“但七彩云霓关系练峨眉之安危,你已忘记当年之恩了吗?你若信不过素还真,救人之事吾可以担保。”
“哦?”
殷十九不语。
慕少艾神情一顿,却已知晓他的选择。
殷十九道:“但那是不同的。”
年轻人慢慢走过慕少艾身边,再不停留。白眉毛黄衣裳的老人家神情复杂,却也没有阻挡。慕少艾手持烟管,定定直视殷十九背影。
就这样,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进了圆教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从早忙到晚……
而我却在失眠。
☆、骗你
废墟之中,总是凄凉。
年轻人踏着瓦砾前行。
在他前方,白衣红发的魔者平静地站着,目光注视天际之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殷十九已来到他后方三尺,吞佛童子这才转过身,抬手召来朱厌往虚空一划。
剑刃所过,火焰吞噬了黑暗。
一处通往不知名漩涡的通道打开,四壁皆是被火焰所凝固的空间乱流。在空间之道上,异度魔界的造诣远超苦境,出生于异空间的他们有着天然的基础。
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通道,但时间却已相隔了数百年,殷十九升起怀念的感觉。
吞佛童子道:“请。”
黑暗将吞噬有勇气踏足的凡人。
一步踏入,环境陡变!
黑暗自生影像,年轻人停步就像是用一生的力气看尽了自己的一生。
他三岁那年得知身世,七岁时拜入了“组织”,十三岁归入小厮门下,二十一岁始见到血缘上的弟弟,三十七岁那年下雨的季节因破解鬼差的楔子命令,而被斩杀于小厮手下……这中间像是掠过了无数岁月……影像模糊!
岁月戛然而止。
黑暗后方传来数声尖利惨呼!
“……你们啊,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殷十九清朗的声音响起。
敢于对邪魔的记忆探出触手的魔,被反噬的邪元烧成灰烬。记忆中的环境刹那再度还原成深邃无尽的黑暗,而黑暗的末端,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堵遍布枯木灰色的墙。
此地已是火焰魔城。
枯木与枯骨所构建的墙将魔城遮在后方,让来人无法对魔界一窥虚实。
天是阴沉沉的灰红,地似浸透淤血的土。吞佛童子那身白衣却奇异般与天空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地站在枯木墙侧。
就见灰暗天穹上有两道光芒笔直降落,一名披甲带盔的魔族双手持戟挡在色无极身前,另外一名黑色战甲带着黑铁面具的黑发魔族正是神无道守路者别见狂华。
殷十九低头蹭了蹭鞋底红色的土,抬头看。别见狂华是一名魔族女将。所以她得以能够贴身挨着色无极站着,双手抱着怀中黑色的剑,面具遮挡了表情,保持沉默和警惕,能随时根据情势将剑架在人质的脖子上。
被抓走已有一日一夜,色无极看上去除了气质有些萎靡,表情挺镇静,红衣依旧,红褐色的发髻纹丝不乱,整齐的刘海压低了眉眼,抿着唇倒有着几分刚毅。
魔界还是希望能好好理智地谈谈,而不是一开始就犯了殷十九的忌讳,与他翻脸。
“你……还好吗?”
年轻人抬起头,压低了语调柔和地问。
“我。”色无极回道:“还好。”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将你丢入奇怪的池子?有没有让你服用奇怪的东西?”
殷十九无视了周围一切,声音低柔又问。
“并未。”色无极神情更镇定了些,目光盈盈看向殷十九:“这些人只是将我抓来,丢到一处空旷的地方,除了这一次,并未有谁接近我。”
年轻人很满意。
“现在,可以谈一谈了。”
殷十九声音清冷,这才有部分目中余光转向那堵灰木骷髅构造的墙。六尸鬼木墙,内中以奇异妙法修行着魔界魔族的六名智者,在如今的当下,他们便是异度魔界行动的主使人。
“……久见了,阁下。”一把苍老的声音首先说道。
殷十九道:“虽同为魔界,但我并不记得见过你们。”
“邪者之名,流传已久。”低沉的语调传来:“直说来意!”
“我要色无极。”殷十九直接道。
“拿练、峨、眉来换!”第三道声音尾音仇恨地念出那个名字。
“七彩云霓能落萍山,萍山自有峨眉影。”殷十九五指一扬,从袖子里掉出七彩锦囊,束口的丝带勾在小指上,晃啊晃。
“你如何证明?”又一道虚无缓慢音调。
“没有证明。”殷十九道。
“嗯……”诡异声音忽大:“不够!”
这个条件,远远不够。未能证明的方法,却能换回真实活着的人,异度魔界打着算盘认为自己还可以多争取。
“确实不够。”殷十九道:“再加上傲笑红尘,也许差不多?”
他手指一勾,锦囊往袖中略收三分。
至始至终年轻人的目光大部分都被放在色无极身上,不但无视了四周魔将,更是不将鬼木墙内谈交易的魔放在眼里。殷十九眼神始终柔和,他似已许久不曾如此温和。
‘你痛不痛?累不累?饿不饿?’
——再过一会儿,我带你回去,请你吃好吃的东西,看好看的风景,远离这些黑暗与肮脏,好不好?
色无极几乎以为自己已从殷十九的眼中看到了这些话。就如同很久以前在她练舞最辛苦的时候,偷偷远离了客人躲在墙角哭,那个灰披风的男孩偶尔会流着鼻血颠倒地翻墙进来,蹲在灰尘里用染了血的手帕叠成老鼠,诱哄她。
殷十九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曾一度以为自己会喜欢如阴川蝴蝶君那般美丽有趣又专情的男子,但终究是在一起的岁月太过难忘。她家小九虽不美丽,显然却更有趣,就如同童年陪伴她好长时间的手帕老鼠一样有趣。
“呵……”色无极不禁笑出声。
哪怕旁边别见狂华已经冰冷放出杀气,整个现场陷入死一般寂静,旁边魔兵缩了缩脖子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吞佛童子倒是眉头微动,很有兴趣地稳稳保持着纯粹旁观的模样。
“哼哼哼哼!你不在意色无极之生死?!”苍老之声音冷笑。
“我什么时候在意过什么人。”殷十九曼声答。
只要敢开其他条件,他心中就会瞬间多出一堆不在意的人。
“你与吾族本无区别,何必替苦境出力呢?你以为,若是玄宗那些人知晓他们的一举一动,皆由你向吾族透露,正道是否还能容得下你……”虚无缓慢的语调颤抖试图说服。
有理有据。
殷十九转向色无极,“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他慢慢问。
“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吾都记得。”色无极抬袖掩唇,情意绵绵。
“你替我保守秘密,我带你走。”殷十九旁若无人:“只要你信我,便不会有危险,好不好?”他似有所指,既像是在回答,又像只是在与色无极说私房话。
“我答应过你。”色无极轻笑:“我说过,‘好’!”她确实曾答应过殷十九,就在宫紫玄死的那一日。可惜她并没有等到殷十九,很快便落入异度魔界之手。
“渡魂重生!邪雨你以为你还有当年能耐吗!”鬼木墙内,暴躁的声音已是忍耐了许久,这回终于怒声出口。
殷十九头也不回:“有一件事我骗你的。过去我姓玄,如今我姓殷,其实‘我们’谁也不叫‘邪雨’。”
语调清朗冷漠。
……如同来时路上,像是带着些许危险。
苍老声音即刻道:“色无极换七彩云霓!”
“好。”
他一松手指,七彩锦囊直接掉落在脚下:“无极,你过来。”
别见狂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