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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年其实没少在背后浑说翳流当中谁最漂亮,尤其是可惜了黑派教主天生男生女相的好颜色。殷十九有八成肯定,后来加入黑派的慕少艾也是这样想的。
爱美人当然不是罪过。但是当年邪雨雨大人又是因何理由而被翳流囚禁茧之道四肢尽废,是残暴。
翳流黑派本就不忌用活人试药。在那样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残暴,竟然让黑派之人也受不了?
殷十九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
他这辈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插手人命买卖便已经轻视生死。只不过上辈子的邪鱼大概是在离开佛狱不久一次研究事故中就已经把自己变成了鬼差,所以苦境人类在他眼中大抵与鸡鸭鱼肉差不多。
都是可以取来用炼来“吃”的东西,就如同昔年另外一个世界中的“组织”有一味能活人性命的幽冥鬼药,以活人骨血魂魄入药,治一切重伤。
非人非鬼,幽冥往生之存在,站在地面都不带有影子的那种。
一身支离破碎,轻易取下五脏六腑洗洗干净再安装回去,灰衣灰发看似灰蒙蒙却总让人错觉灰色中掩盖了血腥。
哎哟哟,好恐怖。殷十九倒是真的有些希望有人代替自己将那些事情说给慕少艾听。他自己趁机躲得远远的,免得会被人找上门来揍——比如这次琉璃仙境里公开展出鬼差甲乙,那是真的差点要被素还真找上门。
“过去的事我并不在意。”
殷十九收起了伞,很平静地居高临下地注视僰医人,好言好语地挺认真:“你大可以去告诉慕少艾。”真的!
这样多好。
反正如今这形势,慕少艾就是他的保证人。他殷十九一旦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正道一干人绝对是第一个冲去琉璃仙境。
他和慕少艾早已脱不了干系,不如尽快找时机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彼此有个底。怎么着在异度魔界这件事上,殷十九自认自己立场和正道挺一致。
僰医人没有吭声。
很识相。
如果真有人说了什么,殷十九感觉自己就算很高兴,也一定会慢慢地弄死他。
……鄙人就是如此矛盾复杂。
他如此感慨自己。
“我知道醒恶者在打什么主意。魔心么,以谈无欲的手段,倒是真能与异度魔界来一场周旋——他威胁人了对吧?”
殷十九慢慢地猜。
醒恶者这人挺小气,当年道境的时候为了一本道家的书就敢和玄宗长老撕破脸皮。但是这个人对待自己的朋友还挺义气,不声不响就替南宫神翳谋划了许多年。
殷十九和醒恶者关系不太好。因为那本书玄宗先借给他看了,这让醒恶者十分气愤嫉妒恨。嗯,后来他就把邪鱼介绍给翳流去了。
“魔心蕴含生机,能唤醒干枯之血肉,倒是一味好药。黑派之主是怎么对你们提起我的?他有没有说只要有我在,便是没有魔心,也能让死人活过来?”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苦境真是一个好地方,有神,有魔,有混乱,还有大量用以研究的活生生血肉!
殷十九闲话家常,挺有耐性的模样。这位远比故事中要年轻许多的黑发紫衣年轻人,看起来衣着富贵而温雅,一点儿也不似传说中灰衣恶魔那般残暴的模样。
僰医人不敢放松,甚至感觉汗湿的里衣一阵阵传出刺骨寒意。从这人撑着一柄灰色纸伞出现时起,四周的风便一直轻微绕着两人转动,那片落叶已经在地上盘旋了许久,片刻不曾远离过黑袍足边。
泥地里并无虫豸敢动一动,而平时这里则充满了各种细微嘈杂之声。
此时静极了。
“教主沉眠之前,曾提起过雨大人。”僰医人斟酌着,沙哑声音缓缓提示。
“哦。”殷十九慢慢转动伞柄。不够直接,这多么无趣。试探来试探去,小心翼翼绕着弯儿,这让他格外怀念火宅佛狱的时候能够肆意行动的时候,虽然大家也都是为了生存。
其实的话题其实本就该围绕着此时不知藏身何处的某位生死不知的翳流教主,而魔心——僰医人一点都不希望这位突然产生兴趣。
邪雨从来无心权利地位,像是只对生命禁区感兴趣的研究者。邪玉身具高位,掌生杀大权,其实也早已尝过权利之滋味。而邪鱼……最初的邪鱼,殷十九脑海中早已只剩下一个模糊影子。
他大概记得自己生于雨时,死于雨中,是一生用朦胧雨幕隐藏自己,结果到了最后也不曾露出真正面目的人。
僰医人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黑纱面罩下,操弄蛊虫早已面目全非的蛊师满是疙瘩的脸猛地抽搐,他就隔着面纱看到前方黑发紫衣年轻人盯过来一眼,等回过神,已是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三步。
三步……宛如一步一步踏在生死门关上!
僰医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恐惧,只是握住腰间虫笛的手已经轻微发抖。
明明那人什么动作都没有做,明明四周除了安静……什么都没有。
“属下并未真正与教主……交谈过。”僰医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宛如从九霄云外传来,低沉带着颤音:“属下自作主张……”
“醒恶者呢?”
年轻人声音挺冷淡。
“醒翁……曾提起雨大人之存在……”
也难怪,他在封云山对异度魔界的时候露过招数。醒恶者既然提点了僰医人,必然是已经与魔界接触过,所以当慕少艾托着罐子一路招摇上了琉璃仙境,僰医人才会当机立断让人提前袭击。
醒恶者和魔界如有协议,谈无欲貌似要糟糕。
“哦。”殷十九重新撑起了伞,应声。谈无欲那是什么人,他不认得。来翳流认完亲后接下来该干什么?
黑发紫衣年轻人撑着灰色的伞想了想,和颜悦色对刚刚相认的前手下僰医人道:“来来来,你跟我上一趟定幽巢吧。”
是时候动手了!
异度魔界大局在前,一个定幽巢算什么事儿,不过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总部所在地点。殷十九没打算全歼幽燕征夫,他只想拔掉贾命公唇上的两撇胡子而已。就像他一直都想糊掉忠烈府匾上恨不逢的名字一样。
是时候动手了!!!
蝴蝶君欠他一个人情总拖着不还是叫什么事儿,不然每一次去往笑蓬莱都会思考如何正确做掉公孙月,心太累。
……该如何动手呢?
跟踪夜啼鸟,确认定幽巢的真正位置;派人接二连三地去发布任务,花了大价钱将幽燕征夫一干人等调出去大半;又从僰医人手中拿到尸蛊,给自家组织那群三流刺客们每人种下一只保命;最后联系联系蝴蝶君,就这样干脆利落地上了。
听起来跟儿戏一般。
多半是机缘巧合之后的决定,其实只需要三四名鬼差就能将贾命公逼离老巢,但是他不能这样干,会惹火烧身的。
所谓鬼差那就是一把双刃剑,能不动用,最好别拿。
殷十九蹲在树林边等消息。
灰色的伞被他毫不在意地踩在脚底下。
一片火红枫叶随风悠悠飘过来,叶子抖了抖,传来浮动的一道幽幽之声:“你动用了不该动的力量。”
枫叶对面是位于遥远西武林隐居的一位朋友,二人相识在苦境,渊源却是在邪鱼来到苦境之前。
殷十九神情不动:“何来不该动用,紫蛇屋本就是我一手建立的。”
“你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枫叶友情提醒。
“迟早的事。”殷十九盯着枫叶,手指蠢蠢欲动:“碾碎你,你会怎样?”
“唉呀。”
枫叶又抖抖,声音染上几分无奈:“吾大概会头疼一阵,而后将你拒之门外。”
“你有神源在,又死不了。”殷十九笑容不怀好意。
“剩下一半神源……”枫叶语气顿了顿:“你有下落了吗?”
“经过玄宗之证实,大约是在魔界哪儿。”
殷十九慢慢地笑道:“我不要紧,你莫忘记,毕竟我算不得是真正的慈光之人。”枫叶的主人出自慈光,那是邪鱼在一个细雨蒙蒙之季节离开组织之后,以魂体的方式到达的第一个地方。
“吾确实是忘记了。”枫叶缓缓浮动,一如其主人传音之沉静:“时隔多年,你仍视自己为佛狱之人吗?”
“那只是一个承诺。”殷十九用脚碾着地上的伞,悠悠地盯着那片红色的叶子:“我自然‘谁也不是’。”
他的手指慢慢抚上了腰间的剑。
有人来了。
火红的枫叶立即随风落地,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做一名安静的旁观者。
就在这时,风里传来了寂静的蝉鸣声!
作者有话要说: 哦这章在我文档里躺了一个月,作者死回来了……她马上又要回去死了。
有人陪在下四月省考吗?
等在下省考完了再一起愉快地玩耍啊……抹一把冷汗……然后,咱们再整整别的文……
☆、旧人
也许蝉声,那真的是蝉。
——在苦境的这个时期那怎么可能!!!
殷十九眉头一动,就站起身从伞和红枫叶上踩了过去,一手摸着腰间剑柄,在落叶林中站定。
他的剑安安静静地裹在紫黑色绸缎里,剑穗整整齐齐垂落在膝盖边。
此时,气氛也安静极了。
忽然暗处有低沉音调伴随秋风传出:“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吱吱蝉鸣,是风吹过薄刃边缘的曲调;沙沙落叶,是冰冷气流拂动树梢之旋律。一步一步,是紫衣黑发年轻人踩踏落叶的声音,如沐风的曲调,鼓动心跳的旋律!
蓦然步停。
噌然一声无音之音,无声剑已出鞘,紫黑绸缎竟是瞬息缠裹于黑发年轻人之右手手腕。他左掌反手拔剑,剑尖垂地,一道剑息如电光石火穿透叶底阴影,刷啦啦风过叶动宛如奏响一曲变调的歌!
“风起了,蝉鸣了……”暗处低沉人语愈发令人无处听闻,一时错觉天上地下皆是蝉声鸣动,细微声响,忽远忽近迎合那一道剑风,说不出是谁配合了谁,而黑暗竟像是被无名闪光映亮几分。
一根金线倏尔成网,横空撕裂了天穹!
天穹本由枝叶分割,但此时枝叶与天空已融为一体,突兀的长线闪耀金光刹那横穿黑暗,竟像是比无声剑息更为迅捷,又似是默契迎合了两人。
只听噌噌数声摩擦,蝉鸣骤然而止,朦胧如错觉的三道虚影刹那弹飞回一人指尖。那人肩披黄棕色毛氅,发丝低垂遮住一边眼眸,略显沉郁的双眼微微挑起,目光已是凝聚向黑暗树影的另外一端,口中剩余四个字顿时被咽了回去。
紫黑绸缎蓦然一裹剑身,而剑则无声又再度回到腰间。紫衣黑发的年轻人一抬头,目光同样注视向身侧黑暗。
咔嚓咔嚓咔嚓三声轻响,隔在三人之间的一棵一人合抱的树突然碎裂成片,枝叶、树干、甚至是每一片树叶在坠落风中整齐裂成三份,木屑纷纷扬扬间,黄棕色羽毛宽氅的俊容忧郁男子愁落暗尘已是清晰显出身形——他就站在树后。
殷十九一抚腰间紫黑绸缎,唇角微扬,并未避开兜头落下的碎叶和木片。
但碎叶和木片却被一道金光抽飞,嗖嗖嗖风声赫然,金光便是割裂天穹之丝线,无穷无尽的丝线遍布整棵树木,而在树木支撑不住之刹那回归一人掌心,再度收为一缕、一束、一根。
线,不知何时挡在愁落暗尘与殷十九之间,消弭了剑息,弹飞了蝉刃,密密麻麻勒散了树木,让躲在暗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