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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骨头对一个死者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你失去它,灵魂都将不复存在。】
我全然不顾发抖的身子,用尽全身的气力挖着身下的泥土。好几次铲子都因为我手的颤抖而滑落,我的指甲被雨水浸泡得发软,在剧烈的动作下脱落下来。
【你的骨头被密鲁菲奥雷的人挖开烧掉,造成十年后的你的消亡。森口是在十年后知道你的灭亡后来到十年前找你的。】
骗子。
妈的告诉我你骗我啊!我的眼泪和着骤雨的节奏疯狂地下,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那些鲜红的血液从我的指间渗透出来。
【事实上你们既不在十年前也不在十年后认识,在你死后你们就见过面了的,森口在两百年的时间里遇见过你两次,可是你都没有办法记住他。】
根本——就没有办法相信不是吗。我松开手,把手上的铁铲扔开,用血肉模糊的手刨开几乎见底的泥地,鼻涕眼泪都混在雨水里簌簌地落下。最后我停下了动作,神色呆滞地看着这个被我挖出来的坑,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泥土还是泥土。
我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显现出少年的模样,清瘦的身形,穿着初见时的白衬衣,褐色的碎发总是乱糟糟,笑起来的时候一脸无害,一双狐狸眼里藏着对你的小小算计。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我坟墓的位置变成一块荒地。雨幕里有淹没在雨海里的花。
“森口,我……还不想离开……”铂金色长发的少女看着自己慢慢消失的身形,露出惊恐到极致的神情,“我不要让他一个人我不要……”
那个褐色头发的少年如雕像般站在雨里,我看见眼泪从他的眼眶涌出来。
【有啊……有啊,我的坟就在你的坟墓旁边,没有立碑,那里有年年开得繁盛的茶靡。】这句话像闪电一般劈开我的记忆,硬生生横贯在我脑海里。
我感觉到那些被强行删除的回忆排山倒海地涌过来。
【你会忘了我的】
【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为什么好朋友不能永远在一起呢,我想要哆啦A梦和大雄永远在一起】
【对不起啊,云生】
“你这个疯子!”我一脚踩在浸满水的泥土里,重心不稳地摔下去,脸倒在泥水里呛到呼吸都疼。
谁要你救我啊,谁要你救我啊。
你要我怎么办啊。
这世上最孤独的人消失了,怎么世界变得更孤独了。
耳边传来鞋子踏在水洼里的声音,有人撑着那把熟悉的黑伞停在我跟前,挡住上方落下的雨水。
我的身子颤了颤,抬眼看见的却是崛北担忧的面庞。
“是你啊,崛北……”
我发出音来,扯得喉咙发痛。
“带我去卡塔尼亚吧,求你了。”
那把黑伞伫立在灰色雨幕里,狂暴的雨声里没有谁再说一句话。
Chapter。30活着
Chapter。30
青年的名字是阿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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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意大利西西里岛,卡塔尼亚。
现在是初冬的时节,地中海气候的卡塔尼亚潮湿温热。昨晚刚下了一场微雨,洗去了街头的尘嚣,天空呈铁锈色,衬得格调庄重严肃的建筑更加压抑。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火山灰的气味,远处连绵古老的埃特纳火山不动声色地藏在厚重的云雾里。
此时还处于黎明时分,街上基本见不着什么行人。塞西莉亚从山脚的方向走出来,她的步履缓慢,走得像个瘸子。她身上的布料在这温暖的冬季也显得过于单薄,下/身穿着一条沾满了泥土的黑色长裤,那裤子的长度离她的脚踝都还有一段距离,露出苍白而精瘦的小腿。
塞西莉亚身后背着一袋油橄榄,那是她从凌晨忙到现在的结果,为了不让那些林场主发觉,她每次都会在深夜翻山越岭到不同的地点去偷摘。平时夜里橄榄林里都会有人看守,但每个月看守人员都会有一次聚会,使得她能有机会摘到这些油橄榄。它们能在集市上卖出不少钱,至少够她活过半个月。她右手还抱着一个花篮,里面是今早采下来的百合,洁白的花瓣上还滚动着晶莹的雨露。那是她每天谋生的东西。
天色渐明,陆陆续续有零散的行人出门,塞西莉亚下意识地把上衣的帽子拉起来,遮住自己的面庞。她知道自己今天因为腿伤耽误了不少时间,只能强逼自己忍着疼痛加快脚步。
走到拐角处,和迎面而来的行人撞了个满怀,塞西莉亚拉着后背袋子的左手一松,袋子掉落在地面上,里面的橄榄一股脑地滚了出来。她没有抬头去看撞上的人一眼,一手拿着花篮,一手动作麻利地把那些橄榄用手抓起来放进麻袋里。对面的人也蹲下/身来,一言不发地帮她拾起橄榄来。
塞西莉亚始终低着头,接过那个人传来的橄榄,通过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看得出是个年轻的男人。她拉了拉衣帽,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手上的是百合花?”青年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意大利语带着从未听过的口音,她准备走人的身子一滞,随即点了点头。
“可以卖给我吗?”
塞西莉亚再次用力地点点头,刚想问他想要多少,只见那只手掌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金币放在她手上。她愣在原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是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高挑青年,一头浅金色的碎发,深邃的五官勾勒出如同他声线一般淡漠的神情,狭长的凤眼极具古典美,是个典型的异邦人。
接触到她惊讶的目光,青年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刚刚到的意大利,还没有你们的货币。”
她垂下头再次说了声谢谢,青年已经接过她手里的花往拐角的右方走去。塞西莉亚忍住再看他一眼的冲动,也低头继续往前走,感觉到脚底踩到坚硬的物块,她挪开脚,看见一条银手链。
塞西莉亚低下/身捡起,那是条做工极其精致的女士手链,关是看着手链在日光下泛出的金属光泽就知道它价格不菲。
她眯起眼,看清手链金属牌上小小的刻字。
Helena。
海莲娜。
******
步行穿过三条街和一条小巷,就到了贫民窟。
塞西莉亚停在一间破败的房子前,屋门已经残破得摇摇欲坠。老旧的木条钉满了屋子,远远地看去,这房子仿佛要倒塌进一个土坑里。
她把手搭在屋门上,这时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的巴掌声。
“臭婊/子!”里头清晰地传来男人的咒骂声,塞西莉亚身子一僵,下意识向后倒退,那扇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粗暴地拉开,几乎散架的木门挂在门框边发出渗人的呻/吟。
里头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声,那男人浑然没在意,看到塞西莉亚的那瞬间表情变了变,又迅速上前一把抢过她拿在手里的麻袋。他打开往里一看,看见袋子里满满的油橄榄后目光透出一股黄鼠狼般的狡黠。
塞西莉亚咬紧下唇,垂下眼没有往男人的方向看去。
男人把袋子拧了个结,甩在后背上。他伸出手,摸着塞西莉亚露在衣帽外铂金色的长发。
塞西莉亚倒吸一口凉气,余光瞥见男人的面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健壮,裸露在外的手臂刻满了黑色的刺青。脸上有不少松弛的皱纹,但从他凌厉的面部线条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
“请你自重,西尔维奥。”男人粗糙的手掌抚上她冰凉的面庞,她猛地别开脸,声音隐忍。
男人倒是没说什么,带着讥诮的眼神凝视她一眼后,才带着那袋橄榄离开。
塞西莉亚呼出一口气,推开那扇木门进了房子,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昏黑,借着外面的光,勉强能看清屋子里仅有的一张用干草捆扎成的床铺。还有坐在地面上蓬头垢面的孕妇。
“不要坐地面上。”塞西莉亚看着她,语气平淡。
女人没有动静,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她蜡黄的面庞上还挂着泪痕,模糊的眼珠泛出一种死者的灰。作为孕妇她瘦得着实有些可怕,那隆起的肚皮看起来都显得那么可怜。
“安琪娜。不要坐在地面上。会死的。”塞西莉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声音没有丝毫起伏,那女人缓缓回过神来,深棕色的眼眸映出塞西莉亚翠绿的眼睛。
“啊呀呀,你这眼睛真让人讨厌呢。”被叫做安琪娜的女人别过头去,不去看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怔了怔,却很快又恢复之前淡漠的神情,她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找到她早上摘下的几颗柑橘,扔在铺满干草的床铺上。
“晚饭。西尔维奥把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拿走了,忍忍吧。”她说着走到角落里,靠坐在阴冷潮湿的墙边双手抱膝。
她已经有两天没合眼了。
******
第二天塞西莉亚很晚才出门,安琪娜那边凌晨就开始折腾,看起来是临产的征兆,她只好留下来照顾她。现在安琪娜睡去了,她要去当铺把那两枚金币换成货币。再这样下去安琪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死,并且照时间来看,安琪娜临产的日子也就在这两天了。
“小姐麻烦您等等。”柜台身材矮小的男人接过她的金币,对她一阵打量后,带着诡谲笑容跑到后台去。
塞西莉亚看着他的身影咬紧了牙根,同时在心中祈祷自己不要那么衰运。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跑了回来,换了一副可以称做严肃的表情看向她,鼻子下的两条小胡子配着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抱歉,你的金币是假的,我们这边没办法给你兑换。”他说着把那两枚金币丢在桌面上,金币在桌面上滚动了一阵,在塞西莉亚的视线前停了下来。
塞西莉亚盯着那两枚金币的眼神冷漠,她提了提喉咙,声音透出一种极致的冷,“这并不是我拿给你的金币,先生。请把我的金币还给我。”
先前那个态度还称得上是礼貌的男人瞬间变了脸色,他瞪着眼看向塞西莉亚,像只恼羞成怒的公鸡,“你拿了假币过来都还没和你计较!你倒想耍赖皮么?!”
塞西莉亚抬起翠绿色的眼,视线在男人廋如枯骨的窄小面庞上扫过,“我的金币上面有德国的国徽。”
男人听到这话后显然一惊,大概也没想到随便两枚金币就和国家扯上了关系,他老鼠般的目光不停在塞西莉亚身上打量,似乎是想要确认她的确是个西西里人。
“小姐,做人可要厚道,你再这样胡闹,我会叫警察来的。”男人见她不是随便唬唬就能赶走的货色,开始义正言辞地恐吓她。
“警察?”塞西莉亚淡漠地看着他,咬着这两字就像在说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叫上帝还靠谱点,我倒是真希望他们能够出现。要是这卡塔尼亚能出现警察的话,我们还见得到面吗?”
“先生,在这个年代你不要试图去惹被逼上绝路的疯狗,不怕死的人你惹不起。”塞西莉亚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幽绿色的深邃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男人,她过于诡异的眼神着实有些叫人头皮发麻。
男人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眼神,似乎还在企图做些什么来赶走对面这个难缠的少女。
“先生你就别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啦,两枚金币还给她不就可以了吗?”身后传来青年温润的嗓音,是纯正的意大利发音,即使是在西西里都难以听见发音这么醇正的意大利语。塞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