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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个人忘得那么自然,自然到连我都觉得可怕。
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我僵硬地回过头去,看见云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今天回来得意外地早。他看着我奇怪的表情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云……云雀啊……”我抑制住自己说话带起的颤音,嘴唇却抖得厉害,“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森口曜的人?或者我有没有跟你提过他?”
“森口曜?”云雀拧起眉,一边脱下有些淋湿的西装外套一边仔细地回忆,半晌后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从没听过。怎么?”
“完了完了我,肯定是精神分裂了哈……哈哈没有这个人对吧,有的话我肯定会跟你说的对吧?”我试图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看着云雀拧紧的眉头,却越加心虚。
事实上精神分裂的情况都比我忘记得好,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存在那个被我丢到角落里的人。
“精神分裂?”云雀加重这四个字的音节。
“对呀精神分裂!你看我老是做些奇怪的梦对不对,现在还一直想有个不存在的人存在……这就是神经病吧?”
在衣柜里找出新外套的云雀“啪——”地一声合上衣柜,“我不介意给你盖栋精神病院。”他说着自己拿出杯子倒了一杯水,看样子根本把我的话当作了玩笑话。
“不是啊我认真的!”我走到他跟前,刚想把手里的日记给他看的时候,有人直接闯进了房间,把我吓了一大跳。
因为不论是谁都不会这样闯进云雀的房间,更何况那人还是草壁。
草壁一身狼狈的模样,飞机头因为淋了雨都快要垂下来了,剧烈喘着气明显像是疯跑过来的样子。他的表情严肃,带着极其少有的……惊慌。
我的眼皮开始突突地跳起来,忽然一点也不想听到草壁嘴里吐出的消息。
“恭先生,我们必须再回总部一趟了。刚刚总部有人传来了消息——”
他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泽田先生在和密鲁菲奥雷的谈判中中弹身亡。”
云雀喝水的动作停在半空中,过长的额发遮住他的眉眼,打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我神色呆滞,全然没能从草壁带来的消息中反应过来。
泽田……死了?怎么可能呢,明明昨天还参加他的生日宴会来着,对呀,怎么可能呢,昨天还好好说笑来着。
云雀狭长的凤眼扫了面色苍白的我一眼,他放下水杯,拿起干净的外套和草壁往外走。
“等等!”我在身后叫住他们,他停下脚步。
“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我想……看看泽田。”
云雀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走,甩下一句话,“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能去。”
房门被他带上,徒留我一人呆滞在偌大的空间里。窗外天色暗沉,连绵一片的雨声仿佛狠狠砸在我心上。
我在床沿边虚脱了般地坐下,回忆起昨夜和泽田相处的场景。
【云生是我很重要的同伴】
【我大概清楚方向了。谢谢你,云生】
【一定要把她打扮到云雀前辈一看就脸红的那种哦】
【在这个彭格列最艰难的时代,我希望我们万众一心,度过这场难关……不论在何时,我们都相信自己,相信彭格列】
想起少年青涩温柔的面庞,想起青年澄澈棕眸透出的坚毅,想起他如何承担着这个世界最重的重量。
今天,他死了。这句话从草壁嘴里吐出来,多么轻啊。
我闭上眼,喉头一阵哽咽。
【可能是你没在意,一不小心被蓝波把十年火箭炮扔到头上去了,这是常有的事情。】脑海里闪过昨天泽田随意的一句话,我猛地睁开眼。
不对。这不可能。
离开十年前的世界我正一个人呆在云雀的宅子里,不可能有人闯进来给我扣什么火箭炮。而且那个时候……我……
是我自己想要逃开。
我的目光落在指环上,心里开始发悚,不安的感觉都快要渗进骨子里来。泽田那一边还一直认为是十年火箭炮的作用,但显然什么都说不通。我之所以死而复生,我之所以来到十年后,我之所以穿越时空,都是因为这枚指环。
【当它无法承载你灵魂的重量时,它会抛弃你。】
【那时尽头会离得你很近,近到无法预料。】
川平先生镜片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仿佛洞穿十年的时光,出现在我身后。我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为什么川平先生会和我有交集?那个时候我……对了,因为森口曜。
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必须找到川平,川平什么都会知道。
可是……十年过去了,我怎么找得到这个我一无所知的男人?
门外响起敲门声,外边传来崛北的声音,我立马起身把门打开。
她看见我的表情显出担忧的神情,“刚刚看见草壁先生很着急的样子,请问出了什么事吗?”
“崛北,你们家的拉面店拆了没有?”
像是被我的问题吓到,崛北呆愣片刻后摇了摇头。
“那就是还在营业?”
“对,因为那是父亲一生的心血。说什么我都会把它延续下去。”
“你记不记得一个叫做川平的大叔?”
“当然啦,那个天天都会来吃拉面的大叔。”
“他现在还会去吃面吗?”
“应该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崛北。”我叫住她,声线颤抖,上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我有一个请求。”
******
大雨瓢泼。
我撑着一把伞穿过一条条熟悉而陌生的街道,由于乱世,再加上天气的缘故,街上冷清寂寥,见不到一个人影。一个人走在道路上都会产生末日来临般的忐忑与孤独。
崛北掩护我出的门,云雀有安排不少人在宅子里守着我,但是他们都不会怀疑到崛北身上去。
我循着记忆和崛北口述的地址,在灰色的雨幕里寻找那家拉面馆。
这冬雨来得突然且粗暴,在视线里形成一片厚重的水墙,耳边响起的声音仿佛是成千上万吨水倾泻而下,在这样的天气里上街着实吃力。
并盛町虽发生了不少变化,但大体的建筑都保留了下来,在这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我找一家拉面馆还是不难的。没过多久我就找到那熟悉的店面,但拉面馆是关着的,上面还挂着牌子:暂停营业。
雨水落在我的手臂上传来彻骨的寒冷,嘴里呼出的气在空气中液化成一阵阵白雾。我呆立了一会,上前去敲门。
没有营业。川平先生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估计在这年代也去逃难了吧。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雨里等了几十分钟,想着最后的希望都要被落空,徒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失落来。
这种一无所知的无力感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我到底还要像个傻子多久。
最后也不清楚到底等了多久,我转过身子准备离开,抬眼的瞬间对上一双被雾气迷蒙的眼镜下的眼。
“哎呀,你是……”
那人一头略带青色的白色碎发,依旧是青年的模样,身着墨绿色和服,修长的手掌撑着一把墨绿色的伞。十年的时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刻下任何的痕迹。
“川平……先生。”我在看清他后差点激动地落下泪来。
“哟,又见到你了,幽灵小姐。”他笑眯眯地回应我,并不像十年后的每个人说出“好久不见”。
“我来吃拉面的呢,这么糟糕的天气,不吃一碗拉面心情会烂透的。我三个月没看到上川先生了,好怀念他拉面的味道啊。”川平走到我跟前,躲在拉面馆的屋檐下,看见暂停营业的牌子瘪瘪嘴,一副失望的模样。
“你呢?也是来吃拉面的吗?”他抖抖雨伞上的水珠,抬起手用衣袖抹了抹镜片,露出镜片下黑白分明的眼。
“不,我是想来向您问几个问题的。”
“哦?问问题?”他脸上倒是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嘴角带着往日的笑意,“你怎么认为我会回答你,或者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我请求您。”我弯下腰,向他鞠了一躬。“这答案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可是呢……幽灵小姐啊,你不知道吧,事实上我并不喜欢你。”
我身子一僵,在脑子里极力回忆自己是否做了什么错事,搜寻半天却没有想起什么,“如果我做了什么得罪您的事,我向您诚恳地道歉。”
“你夺走了我很珍视的人呢。道歉……恐怕没什么用吧。”
“什么?”我抬起头,不明白他话语的意思。
“既然你都大老远从十年前来找我了,什么都不告诉你就太不近人情了。”川平仍旧面带笑意,下一秒他话锋一转,微笑中透出一股彻骨的冷意,“要知道答案,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愿意承受这答案给你带来的结果吗?”
我看着他骤然严肃的脸,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耳膜里一片暴虐的雨声,我深吸一口气,“我愿意。请您告诉我。”
他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珠在雨里透出一种死者般的灰。
“你手上的指环。”
“是用森口的骨头做的。”
******
我忘记我是怎么从川平那里跑出来的,他接下来说的什么我全都没有听下去,我只知道自己逃跑得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路惊恐一路绝望。
骗子。
骗子。
扯淡的狗屁一通老子统统不信!森口曜就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亡灵而已!他不过就是一个脱线的亡灵!不过就是一个在现世逗留喜欢我骨头的变态而已!不过就是一个……被我忘记了的人,而已。
雨水疯狂地砸,我在雨里摔倒了好几次都继续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鞋子踩在积水上,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骗子啊,因为他说的森口我完全记不得不是吗?那样的话他怎么说都根本没法相信不是吗?!
妈的骨头做成指环什么的太搞笑了吧,我抬手拨开挡在自己眼前的头发,触摸到自己脸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泪正在无声地落下。
【你听过七的立方了吧?创造世界的基石。】
【详细的情况我并不能向你透露,我只能告诉你,森口曜和我是同一时代同一种族的人。我们是世界的创造者。森口并不能和我一样存在于现世,因为我还活着,而他已经死了。】
【他是为了救我而死。】他说着目光黯淡下来,像是触及古老年代的记忆,却依旧恨得咬牙切齿。
世界的创造者?别他妈地扯淡了!
我想笑,却发出比哭还要难听的悲鸣。
【森口被称做“时空的旅行者”,他的亡灵留在现世,永恒的宿命就是不停地在时空里穿梭。他的骨头被称做七的立方的碎片,指环的力量你见证过了吧,它的能力是打破时空的限制。他永远在时间中游荡,活人看不见他,亡灵看得见他却无法记住他。这就是你记不起他的原因。】
骗子。
我停下了脚步,灰色的雨幕里伫立着一座孤独的坟。
【十年前是我这七百多年来第一次遇到他,他却托我帮他把骨头挖出来做成指环交到你手上。】
水墙粗暴地砸下来,砸得我神志不清,我找到放在山间角落的铁铲,挖出坟墓上被雨水淹没的泥土。
【你知道骨头对一个死者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你失去它,灵魂都将不复存在。】
我全然不顾发抖的身子,用尽全身的气力挖着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