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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具和料理用的调味料就不说了,还有一箱子用来打发时间的专业书,以及一本用来增加知识面的《本草纲目》。
“听说天子最近在重新编修新版的《本草纲目》,但是果然原版的《本草纲目》就足够厉害了。”
将东西全部摊开来后,泽越止就直接坐在了位置上,也不去收拾东西,直接翻起了《本草纲目》,一边看书一边打发时间。
两天一夜的火车坐的她都快疯掉了,而车上准备的伙食更是让祝余快变成饿殍的样子。
虽然他没法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了。
泽越止只好一下火车,就带着背着行李的祝余直奔最近的饭馆,给他叫了好几桶的饭和一大堆的菜,这才算填饱了祝余的肚子。
而店内的客人则用一种惊悚的目光看着祝余吃饭,泽越止却苦恼的想着,一旦习惯了这种目光后,就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了。
等祝余填饱肚子,泽越止就和他一起上了开往上海码头的渡轮。
半天的航行结束后,两个人就从上海码头下了船。
身材高大的祝余背着那庞大的行李,而有泽越止这名个子娇小的少女同伴做对比,更是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但是上海这个开放而又喧嚣的崭新都市,并不会对于这种相貌奇特的来客产生丝毫的意外,这座“东方的魔都”包容着一切的异常与崭新的事物——
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与黑发黑眼混杂在一起,无法形容这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城市。
“这就是天子陛下钦点的直辖市吗?”
如同北京、深圳等城市一样,因为天子的钦点而拥有特殊超然地位的直辖城市。
直接面对世界各地的来访者,无论是被德国的纳粹逐渐迫害而不断逃亡这里的犹太人,亦或者是其他国家申请政治庇护的流亡政客,甚至是土生土长的地痞流氓乃至黑帮,全都聚集在这座城市当中。
他们构建了这座在国际上被称为“魔都”的城市。
而远东地区除了这座魔都以外,拥有妖都称呼的,则是四面环海的日本东京。
“真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泽越止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拍拍祝余的手臂,示意祝余将自己放在肩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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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经人指点,泽越止也知道全上海收取一指的饭店究竟是哪一家。
以能切出入口即化的白萝卜片——这等精妙绝伦的刀工而名噪一时的龙镇酒家。
‘幸亏是在饭点之前到的,不然等下到了吃饭的时间,就真得是得排好长的队伍了。’
进了店后,泽越止就点了一堆听上去不怎么特殊,但是却非常考验刀工技巧的冷菜。
“全部都是冷菜吗?”
龙镇酒家的少东家唐三吉听到点菜的菜名,愣了一下后,就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泽越止看着满满一桌的冷菜,在北京的御膳厨房厮混了五年的时间,可不是仅仅用来配合天子陛下演那场欺骗世界的好戏的。
。
。
好歹在到上海之前,泽越止也想办法填饱了祝余的肚子。
所以她此时才能安安心心的手握筷子,吃着这些考验刀工技巧的冷菜。
“果然我还是最喜欢拼盘了。”
最考验厨师的刀工和艺术细胞的,就是冷菜拼盘。
要将几乎没有被改变原始素材口味的菜融洽的搭配在一起,配上蘸酱后品尝每一口食物不同的滋味。
左手握着筷子,泽越止慢条斯理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冷菜拼盘。
“这就是龙镇酒家的白米虾啊。”
白米虾。第一次在北京见到江浙出身的厨师所在的这道菜时,让泽越止惊讶的小虾更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吃。
在广州的时候,这么小的虾根本不会有哪个厨师去做。
但是这种小的让人觉得肉量根本不够的白米虾,却有着让人惊讶的美味。
虾壳酥软,而虾的肉质也极度的美味。
在煮虾的时候,放入葱、姜、盐、花椒、高粱酒等调味料调味,虾子本身的美味被这些适量的调味品给勾勒出来的同时,也将本身的腥味给去掉了。
尝了这道菜后,差不多就能知道厨师的手艺如何了。
‘嗯……’
‘不逊于北京的单师傅的手艺啊。’
单师傅本名是单向林,乃是北京饭店厨房的二把手,善于烹调海鲜的他——可以说是在海鲜这一菜色上做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之后,是来自西洋的蔬菜色拉。
这道菜最初的诞生,是源自于挑剔的天子陛下的设想。
当泽越止在几年前的某次晚餐上,依照天子的设想做了这道菜后立刻就得到了天子极高的赞誉。
很快,这道做法简单的御菜,就立刻传遍了大江南北。
蔬菜色拉的卖点,大概就是新鲜的蔬菜与色拉酱的配方所调配出的独特风味的口感。
但是要将色拉拌在菜上,而不会因为色拉本身的白色遮盖住新鲜蔬菜本身的色泽。
“但是这个有点绿色的酱……”
不是单纯的沙拉酱的配方,其中肯定还加入了特殊的调味。
“是什么呢,这个味道……”
她用筷子沾了点沙拉酱放进了嘴里,仔细辨别了一番后,脑中灵光一闪。
“啊,对了!也许是这样子!”
她立刻招呼道:“请给我上一道水果沙拉好吗?”
本来负责点菜的店员想要告诉这位叫了一桌子冷菜的客人,他们没有水果沙拉这道菜,但是泽越止却惊讶的反问:“既然有蔬菜沙拉,怎么可能会没有水果沙拉作为配套菜呢?”sk这种问题,天子当年也曾经反问过泽越止,而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要吃水果就去你的御花园里摘去。而且还是当季的时令水果。”
这位天子在自己的御花园里种满了各种果树,原本观赏性的花花草草全都被移植到了紫禁城外的苗圃里去。
可是这里的大厨却很快端出了泽越止点名要求的水果沙拉。
尝了尝搭配的沙拉酱后,她立刻就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果然是这样子。”
这个沙拉酱中,配合着所拌的食物种类,加入了相应的鲜榨汁液。
“真是了不起的构想。”
她是指,能够在这个时代做出和榨汁机差不多功效的汁液这一事。
吃完了冷菜后,泽越止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的时间——这个起源自瑞士的手表业,很快在流入国内后,就通过能工巧匠的手演变为了即时间精准,又充满了艺术性的装饰品。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只是下午四点半而已。
“不好意思,能叫做出这一桌子菜的厨师来一下吗?”
泽越止和颜悦色的冲着刚才帮自己点菜的那位店员提了个要求,而后者则露出了难办的眼神。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他。”
“我帮您问一下。”
然后,这位店员就将这个要求带进了后面的厨房。
没过一会儿,走到泽越止面前的就是这家龙镇酒家的少东家——唐三吉。
“原来如此,是少东家啊,怪不得年轻有为——能做出这么棒的白萝卜切片。”
泽越止用筷子夹起了一片白萝卜,而这又薄又透的萝卜切片所展现的刀工,正是龙镇酒家所值得夸耀的技艺。
“可惜现在还不到赏月的时候,没法欣赏月晕的美景,真是太可惜了。”
说到这里,就算是泽越止也有些惋惜。
听说龙镇酒家的白萝卜素有月晕的美名,切下后即要不破,又要透,在透过这切片去看月亮的时候,满月看似月晕。
就是这样子充满了艺术性的食物,才能做到入口即化的绝妙口感。
“非常感谢您的赞誉。”
“我能要一碗饭吗?”
泽越止突然提了这个要求。
“只是一碗饭吗?”
“怎么说呢……”被反问了这么一句话后,泽越止露出了有些难以分辨含义的笑容,“只是一碗饭而已。”说完这句话后,她似有所指的又补充了一句,“不用急着端上来哦,龙镇酒家的少东家。”
带着“再来一碗饭”的要求进入厨房的唐三吉,立刻就被厨房后头的数名厨师围住了。
“少东家,这个客人是故意找茬的吧,什么再来一碗饭啊,煮好的饭给她端一碗上去就好了!”
“不要胡说!”
唐三吉双手收在衣袖中,思索着刚才那位点了一桌子冷菜后又点了一碗饭的女客人的要求。
“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想到她所点的那一桌冷菜,唐三吉立刻站起身,从淘米开始,蒸饭去了。
而在外面提了这个要求的泽越止,却将桌上的冷菜吃了个七七八八。
“啊啊啊,全是菜根本吃不饱啊。”
她有些后悔自己干嘛全点冷菜了。
早知道点两个“硬菜”填填肚子也好啊。
肉也好鱼也罢,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大鱼大肉就行了。
很快,唐三吉就将煮好的饭装在竹筒中端了上来。
“哦,是竹筒饭啊。”
泽越止有些惊讶的看着这装在竹筒中的饭,饭里看上去加了零碎的瘦肉这类的点缀。
“真没想到,在上海也能吃到云南的竹筒饭。”在云南那边,饭与猪瘦肉一起蒸煮的竹筒饭,足够被称为有些奢侈的料理了。
话是这么说的,泽越止手上筷子不停,将这竹筒饭全部吃下了肚子。
而桌上剩下的那些食物,祝余也全部吃了个精光。
“多谢款待。”
道谢后,泽越止取出饭钱,就转身离开了。
之后的一个月,她白天在上海的各地跑,更是频繁的出没于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地方。
而到了晚上,就来龙镇酒家点不同的菜吃,每次都会要求再来一碗饭。
连续做了一个月不同的饭,唐三吉都快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饭能得到一个“好吃”的评价了。
仔细想来,虽然每次的饭钱都会付清,可是这位女客人根本不会说一句“好吃”,或者是“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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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在上海待得最后一天。”
泽越止冲着唐三吉一笑。
“作为这一个月的款待,情尝尝看我做的饭。”
她从祝余手上拿来了一个竹筒,这正是第一天唐三吉给她端上来的竹筒饭。
而这次的竹筒饭,只是白饭而已。
“我也只有煮饭的手艺比较好而已,请不要嫌弃呀啊。”
话说的如此谦虚,可是唐三吉在吃这白饭的第一口时,就完全的怔住了。
竹子本身的清香与米饭搭配的天衣无缝,融洽和谐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闭上双眼,仿佛能从唇齿之间蔓延在四周的竹香里,置身于竹林之中。
如果单单煮的饭都能做到ve真是了不起的饭。
“您究竟是——”
唐三吉放下了吃空的竹筒,认真的询问泽越止的身份。
“我的名字?”
泽越止正在犹豫是否要报上自己的大名,龙镇酒家忽然来了好几位在上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一旁忽然有人惊愕的低声说道:“这不是掌管市场的龙头老大——张大人,船员们的船老大——胡大人,商店街的工会长——何大人,为什么就连那两位都来了?”
几人走到了泽越止所坐的位置旁,就从张大人开始跪在了地上,双手于胸前抱拳:“不知天子陛下龙御史前来上海,有失远迎,万分抱歉。”
泽越止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