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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吴怡分不清是心有些疼,还是肚子有些疼。柳澄芳不会大张旗鼓地找她,而柴晋那头一丝消息都没透出来。
双珏这是在诳她。柴晋派出来的人都叫薛简给挡回去了。薛简在柴晋跟前一口保证,他会把吴怡给找到。
不过吴怡对她的话却信以为真了。她摸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强逼着自己收起儿女情长来。这样不是很好么,她从来,求的都不是柴晋的心。
京城巷子多,双珏脚力又比恪王府的仆役们快。几番下来,她们甩掉了柳澄芳的人,又回到了老地方,喜福胡同。
谢凉萤正在屋子里等她。
吴怡看了她一眼,“谢五小姐为什么要帮我。”
谢凉萤放下手里的茶碗,站起来慢慢走到吴怡的面前。她看出吴怡脸色不太好,额上有些冷汗。“去给吴小姐请个大夫来。”
双珏应声而去。
“谢五小姐现在可以说了吧,屋子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了。”吴怡看着谢凉萤,强忍不适,道,“你我素未相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谢凉萤道:“你想要入恪王府,老王妃不会拦,恪王没有意见,最大的阻力就是我表姐。”她瞥了眼吴怡的肚子,“为母则强,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着孩子念几分。”
“我会帮你,达成你的目的。”谢凉萤靠近吴怡,“你的孩子会以恪王庶子的身份在恪王府活下去。”
看着有些心动的吴怡,谢凉萤接着道:“你可知道,恪王虽世袭罔替,但却非以嫡庶立嗣。”
这就是说,就算是庶子,也能承爵?!吴怡的双手紧紧握住,眼神激动地飘忽着。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吴怡强压住声音,问道:“谢五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等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歇凉对门外的双珏点点头,示意她带着大夫进来,“眼下,吴姑娘只要安心保住孩子就行了。这可是你手里最大的一张牌。”
“我会的。”吴怡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如今她对柴晋心死,只存了一个求名分的念头。
安顿好吴怡,谢凉萤带着双珏回府去。
也是时候了,这个时辰,谢家怕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谢凉萤的马车刚在二道门停下,一早等在那儿的连嬷嬷就忙不迭地冲过来,“姑娘,姑娘,出事了。”
“看嬷嬷急的,咱们府里能出什么大事。”谢凉萤笑吟吟地在双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连嬷嬷急地直跺脚,“老爷和少爷今儿一回来就被老太爷叫去了书房,说是要用家法。如今各房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在那儿看着受刑。”
谢凉萤心里头直笑,嘴上却道:“爹和哥哥犯了什么事,怎么就用上家法了。嬷嬷快些带我去瞧瞧。”
主仆几人还没到书房,就在外头听得谢乐知和谢初泉的惨叫声。
谢凉萤脚不沾地一路小跑进去。
只见三房父子正被仆役们压在长凳上,谢参知高举着鞭子正亲自执家法。
谢凉萤扑在谢乐知的身上,哭道:“祖父这是做什么,爹和哥哥做错了天大的事也不该这般下死手啊。”
谢参知挥鞭的手一时没停住,一鞭子下去打在了谢凉萤的身上。带着倒钩的鞭子划破了谢凉萤的衣服,一道血痕顷刻浮了出来。抽出来的鞭子上带着些新鲜的皮肉屑。
正在旁观的夫人小姐们一声尖叫,谢参知忙丢下手里的鞭子,上去把谢凉萤扶起来,口中迭声叫小厮们去请大夫过来。
谢凉萤捂着伤处,哀求道:“还望祖父看在爹同哥哥常年持孝的份上,手下留情。”
谢参知铁青着脸,“你还替他们求情!你可知道,今日朝上,谢家的脸都给这两个孽子孽孙给丢尽了!”
谢家祖母自然心疼儿子同孙子,此时却不敢在气头上去撩谢参知。她偷偷嘱咐了如嬷嬷让大夫给三房父子看看伤。
谢参知看出了老妻的心思,怒道:“谁都不许去动他们!今儿就叫他们这么呆着,不许吃饭!”
谢家祖母心知谢参知不过是气极了,等消了气,心里照旧还是心疼的。是以还是没把如嬷嬷给拦下。
谢参知不过是嘴上硬,对大夫偷摸着给儿孙看伤,到底是睁一眼闭一眼,由得他们去了。如今叫他担心的却是谢凉萤的伤,“好端端的,你出来做什么。”
谢凉萤的眼睫上还挂着泪,“子代父受过。我是爹的女儿,爹爹犯了错,我这做女儿的来受罚也是应该的。”她看着谢参知的表情,小心道,“祖父,我今日在外头,听到有人说爹和哥哥……”
话说一半,谢凉萤看了眼谢家祖母。那意思仿佛是谢家祖母怎么把这事儿给宣扬出去了。
谢家祖母隐在宽袖中的手捏紧了,脸上照旧不显半分。
谢参知叹道:“真假且先不论,便是空穴来风,也是他们自己处事不当,叫人捉住了把柄。这事儿今儿早上被御史捅到了圣上面前,惹来龙颜大怒。你爹同哥哥被当朝撸了官职,如今就连功名都被夺了。”他看了眼谢家祖母,“这事儿,怕是要连累恪王了。你去澄芳那儿好好说道说道,让她别因此事与咱们家生分了才是。”
谢凉萤不解,怎么就扯上了柴晋?她上头明明只写了双鹊胡同,并没有提及那是柴晋的产业,也没有写柴晋半个字。
“怎么就和表姐夫扯上干系了?”
谢参知取了那张被揉地不成样的纸,递给谢凉萤,“你自己看看吧。”
谢凉萤细细一看,上头分明不是她当日交给双珏的东西。脑子一转,想到了薛简当日对双珏看的那一眼。
奇了,薛简对柴晋哪来的深仇大恨,要对他使这等阴手。
☆、第38章
谢参知今晚没像往常一样,与幕僚一同呆在书房。他一个人独自坐在正房的厢房里,连伺候的人都没留下。这是谢家祖母特地为他备下的,只为了让他能在情绪烦乱的时候,有个安静的地方。平时这里面只叫下人按时打扫,房里的东西也并不多。谢参知很喜欢这里。
谢家祖母亲自端了宵夜过去,同几十年前一样。
碗碟放在桌上的声音惊醒了谢参知。他看了眼谢家祖母,“辛苦你了。”
谢家祖母摆好碗碟,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晚膳都没见你吃多少,好歹垫垫肚子,否则身子又要不舒服了。”
谢参知扫了眼碟中的东西,都是他爱吃的。不过他只动了几筷子,就不再有心思了。
“怎么了。”谢家祖母道,“三郎和小五那儿我都叫人送了伤药过去,阿萤允了会亲自照看,想来……大概是无碍的。晚些我再自己过去看一眼。”
谢参知仰天长叹一声。谢乐知是他在三个儿子当中最为看重的,今日这番痛打,更多的是做给别人看的。打在儿身,痛在己心,他也是不舍得很。
“阿萤……到谢家,也有十几载了吧。”
谢家祖母点头,“十六年了。”
“想当年把她抱回来的时候,才那么小。”谢参知比划着,“刚出生没几日,却失了母亲同外祖家。我看着襁褓中的她,想起你侄女大腹便便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忍。”
谢家祖母垂低了眉眼,“那时候只想着为圣上解忧,哪里想得到后头这许多来。”
“圣上。”谢参知苦笑了几声,“圣上啊!”
“江氏一族早就没了后人,朝中皇后母族势大如此,我们、我们……”谢家祖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自己开脱?还是说服眼前似乎彷徨不定的谢参知?
谢参知略有些惆怅,“陛下给我们的,已经足够了。只是我初心已负,不再是当初那个我了。”
谢家祖母覆上谢参知放在桌上的手,语气里带着坚定,“我们不过是照着皇后的话去做罢了,并没有苛待阿萤。我们并没有错。就连陛下都奈何不了白家,何况是我们?”
谢参知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谢家祖母手上用了几分力气,似乎想要安抚下他。“是先帝昏庸,任由白家坐大,这……与我们无干。江氏含冤灭门,乃是白家所致,我们……我们……”
“我们还救了阿萤。”
“是,我们还救了阿萤。”谢家祖母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般,“圣上因阿萤惦念我们。便是皇后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纵有错处,也、也救了一命啊。佛家不是说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圣上身体康健,难道白家还要谋逆不成?有圣上在,我们怕的什么。”
“陛下,已不如当年那样信我了。”谢参知有些疲惫,“他怕是也察觉了吧,我们家现在和白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否则皇帝怎会不下旨彻查再定罪,而是不由分说地将谢乐知与谢初泉削成了白板。连功名都给夺了,日后便是想再回朝,都是不可能的。
“陛下这是,蓄谋已久啊。”
谢家祖母有些六神无主,“那、那我们现在,真的要就此投靠白相?”
“就此投靠?”谢参知冷笑,“怕是陛下、白家,早就以为我是他们的同党了。”
“那就不若就此成了事。”谢家祖母道,“圣上再抗拒,以白家之势,太子之位必是皇长子的。老爷,还担心什么呢。”
谢参知摇摇头,“天真。”
谢家祖母不解地看着他。
“陛下属意的,怕是五皇子。”谢参知喃喃道,“若我是陛下,怕也是会如此想。”
“老爷从而得来的消息?陛下……同你说了?不对。”皇帝是不会和谢参知说这个的。
谢家祖母犹疑地道:“论家世,五皇子比生母微寒的四皇子好,可哪里比得上周贵妃所生的三皇子,还有皇后所出的皇长子?就是论长论嫡,都挨不上边啊。”
谢参知摇摇头,微微一笑,“陛下要的,就是母族式微。有了白家坐大,难道陛下还不防着外戚?四皇子的性子不比五皇子,他素来依附三皇子,怕是也入不了陛下的眼。”
有些事,谢参知不会和谢家祖母说。
如今几位年长些的皇子已是长成,俨然一副夺嫡之姿。白家见此,心中越是急,逼的也越是紧。不过皇帝始终不愿松口立太子,似乎乐见夺嫡之争的发生。皇后母族白家与周贵妃的母族周家,两党在朝上日日争吵不休。原还不过是吵着立太子的事,如今就连朝政之事都拿来争一番。
皇帝不管他们,而以柳太傅为首的保皇党也保持缄默。
引起谢参知注意的,是那日皇帝召见了柳太傅入宫。柳太傅已经许久不上朝了,只挂个闲职,没有大事并不入宫。二人在御书房密谈许久。第二日,柳太傅破天荒地上了朝,并在与同僚言谈中提及了五皇子。
一直对皇子们并不发表意见的柳太傅竟然主动提及。聪明点的,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皇帝已经有了属意的继任人选,那么他就会替他扫清一切障碍。白家?周家?呵呵,就算真的立皇长子或三皇子,白家和周家能保住?陛下一样会下手的。
已经很明显了,谢参知想。他当年一念之差,令谢家成了如今的情景。原不过是为了叫皇后安心,不再针对谢家。谁料后面一发不可收拾。如今他不能回头,也只有白家这一条路能走下去了。
若白家不能成事,不能成事……
“你以后,别再管着阿萤了。由得她去吧。”谢参知很是疲惫地吩咐道,他心里还打算做最后一搏。
谢家祖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