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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
谢家祖母藏在桌下的手微微发抖。回过神来她才自问有什么可害怕的。她所做的并不出格,难道做人祖母的,想知道孙女日常动向还过分了?
想罢,谢家祖母收起了刚才的惧意,她微微抬高了下巴,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盯着面前的那盘菜。但身上却还在发抖。
坐在她身边的谢参知有所察觉,轻声问道:“可是冷着了?要不要让嬷嬷去给你取件衣裳来?”
谢家祖母僵着笑轻轻摇头。
薛简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很是满意。他对双珏道:“你去问问谢府的管家,坏了人家的东西可不能就算了。该赔的,我们还是得赔。”
双珏福了福身,“是奴婢想叫五小姐知道奴婢的本事,过了头,等会儿自去领罚。”
谢凉萤转头对今日伺候的清夏道:“你去领了双珏回房,让连嬷嬷先教她些府里的规矩。”
望着远去的双珏,谢凉萤心头有些微热。又能见到双珏了,真好。有她在身边,自己真是安心了许多。
饭毕,谢家人极有眼色地各自找理由走开,剩下薛简和谢凉萤两个去花园散步消食。
花园里影影绰绰的朦胧灯光下,薛简旁若无人地牵了谢凉萤的手,按着她的步伐,慢慢地走着——黑灯瞎火的,谢府花园也没什么奇珍异草,远不如摸着娘子的小手来的叫人动心。
谢凉萤并不抽回自己的手,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薛简静静地呆在一起了。
薛简清了清嗓子,“魏……先生在我走了之后有和你说我什么没?”
谢凉萤奇道:“你这么怕他?还担心他背后说你小话?”
薛简脸色一僵,片刻后又装作无谓状,“他有什么好怕的。”
“啧啧啧,这话说的可真心虚。”谢凉萤幸灾乐祸地道,“魏先生说了,你老这么过来谢府不好。要想个法儿治治你。”前半句是真,后半句却是谢凉萤自己个儿蒙的。
“真、真的?!”薛简登时有些方寸大乱。
完蛋了,早知道就在魏阳跟前收敛着点。这不已经定亲了?马上就能把人抱回府里了,自己怎么就那么急呢!
薛简觉得自己可以预见后面的日子会有多苦。
谢凉萤并不知道薛简内心在滴血,她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谢你……送双珏过来。”
薛简扬起笑,“你好像很喜欢双珏?”
“嗯。”谢凉萤应地很干脆,“大概……她面善吧。”
薛简差点没笑出声来。双珏面善?那张连中等之姿都没有,整日里如棺材一样板着的脸能叫和善?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谢凉萤的眼睛在夜里熠熠发光,“谢谢你对我的用心,对我的好。”
薛简心头一软,把人拢在怀里,“我却觉得再怎么对你好都不过分。”
谢凉萤的脸有些烧,“起、起风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她从薛简的怀里抬起脸来,“今儿个可不许再呆很晚。”
薛简揉了揉她的脸,“都听你的。”他用大氅把娇小的谢凉萤拢在衣服里头,牵着她慢慢往回走。
灯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叫人不太看得清花园里羊肠小路上铺着的石子。谢凉萤走在上头,总是会被这些小石子给搁到了脚。每次她将将摔了的时候,薛简都会手上使力,将她扶住。
前途纵坎坷,身边却始终有人不离不弃地保护。
☆、第34章
快是宵禁的时候了,谢凉萤披着斗篷把想赖着不走的薛简给送出了谢府。
不过,与其说送,倒不如说撵来的更对些。
回到房里,谢凉萤叫清秋让连嬷嬷和双珏两个过来见她。
双珏亦步亦趋地跟在连嬷嬷的身后,表现地极为守礼。既不多连嬷嬷一步,也不少一步地跟着,始终都维持着两步的距离。
重生之后再次看到故人,谢凉萤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她招呼着双珏上前几步,到自己的跟前,握着她的手问:“嬷嬷教你的规矩可都明白了?谢家和侯府的规矩大差不差,你是新来的,便是错了些也无妨。”
双珏飞快地看了眼谢凉萤,心里有些奇怪她对自己的过于温和的态度。不过旋即想到兴许因为自己是云阳侯的人,所以特别在意吧。
京里的人都说谢五小姐与薛侯爷感情甚笃,现下看来果真不假。双珏在薛简身边待了几年,她也希望薛简能娶到一个彼此真心相待的女子。
谢凉萤打量了她几眼,“你在薛简身边呆过几年吧。”
“是,奴婢在侯爷身边五年了。”
谢凉萤点点头,对清秋等人道:“今晚就让双珏守夜吧,我也给你们放个假,伺候了我这许多年,都没一道好好休息过。”
连嬷嬷有些忐忑,“姑娘,双珏到底是头一天来,对姑娘的事儿都不熟悉呢,还是缓几天吧?”
谢凉萤笑道:“嬷嬷怕的什么,她不会不知道,才更该在我身边留着。彼此熟悉了,日后不就知道了。”说罢,转头望着双珏,等她的回答。
双珏迅速思考了下,“奴婢听姑娘的。今夜姑娘只管吩咐我便是。”
在连嬷嬷的不放心下,事儿就这么定了。几人伺候了谢凉萤洗漱,锁了院子的大门,灭了灯。
双珏抱着被褥,打算去外间的榻上歇下。却听里头的谢凉萤吩咐道:“进来里间睡吧。”她顿了顿,脚下一转进去里头。
谢凉萤在床上支着手,看双珏铺好褥子和衣躺下。“你知道侯爷为什么派你来吗?”
双珏转了个身,借着月光把谢凉萤看清楚,有些沙哑的声音慢慢道:“侯爷原挑了五个,都是在身边久了的老人。三个是男子,侯爷怕碍于男女之别不能贴身照顾姑娘。后来想送我和另一个过来,不过她前些日子伤了手,来不了了。”
“你以后还会再回侯府吗?”手支地久了有些酸,谢凉萤换了个姿势,她想起前世双珏似乎有个右手不太灵便的妹妹,“回去之前跟我说一声,帮我带点伤药给她。啊,那个人是你的妹妹么?叫双环?”
双珏有些惊讶,谢凉萤是怎么猜到的?不过她没把话问出口,只道:“奴婢先替妹妹谢过夫人。”
谢凉萤一愣,“你……你叫我什么?!”
双珏面不改色地道:“夫人。姑娘迟早都是要嫁到侯府的,自然是奴婢的夫人。”
谢凉萤拿被子捂住脸。不愧是薛简的人,这厚脸皮一准是他教的。
双珏看着在床上打滚的谢凉萤,嘴角渐渐浮出了笑来。她想起自己临行前问薛简的话。
“侯爷,谢五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薛简拿着扇子敲了敲自己的下巴,“什么样的人啊……”他脸上的笑比春花还烂漫,“是个很有趣,很值得……叫人细心珍藏的人。”
双珏从没在薛简眼中看到过那样的神采,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宠溺。
“兴许,她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好。但在我眼里,却毫无一丝瑕处。”薛简看着双珏,“替我好好照顾她,在我无法到她身边的时候保护好她。”
“是。”
“还有,她不是谢五姑娘,而是你的夫人。”薛简道,“都说夫妻同心,她若死了,我又岂能苟活。”
双珏裹着被子轻笑,明明并非那样的意思,却硬叫侯爷掰成了那样。
夫人么……
谢凉萤在床上羞了半天,终于肯把气喘吁吁的自己从被子里给放出来了。她道:“你先不忙管着我,先帮我去件事儿。”
“可侯爷……”
谢凉萤朝她摆了摆手,“我知道,薛简肯定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不用管他。现在你可是我的人了。”
双珏默然。“但奴婢的卖身契还在侯爷手里。”
谢凉萤卡壳了,咬着被子有些埋怨薛简。送人来也不送全套。
双珏轻声笑了,“侯爷听夫人的,奴婢自然也听夫人的。姑娘想叫我去做什么?”
谢凉萤放过被角,从床上探出头来看双珏,“薛简叫你来,不过是因为我近日被人暗处跟着。他们并不想要我的命,我不出府就行了。薛简今日也给了人家警告,之后怕是会收敛些。”或者索性把人给撤了。
双珏突然道:“夫人说的,可是府上老夫人?”
谢凉萤沉默了半晌,“嗯。”她接着道,“祖母派人跟着我,无非是想知道我从哪里来的消息。晚膳时她看到薛简把你送过来,应该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接下来不会对我管束太多。我只要你帮我去趟双鹊胡同,替我把一个叫吴怡的女子找出来就行了。”
双珏道:“姑娘只管放心,找个人,奴婢还是做得到的。”
谢凉萤笑道:“会武艺,消息灵通能找人,在我看来已是很厉害的了。那你做不到什么?”
双珏闷声道:“女红……同妇容。”她长得不算好,施了脂米分也不过平庸之姿,索性不用那些劳什子。
谢凉萤听出了双珏话中的落寞。她心道,傻双珏,急的什么,世上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个识得明珠,知道你的好。
双珏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转了话头问:“姑娘想几日找到人?”
“也不用太快。”谢凉萤枕着手,慢慢道,“跟着祖母的人,我只要在她之前把人截了就行。”
“是。”
“睡吧,明日要早起呢。”双珏似乎听到了谢凉萤的语气里有一丝高兴,“娘和妹妹身子都不好,我得早些起来去看了她们再去请安。”
各房都已歇下,谢参知却拉着府中养着的幕僚一头钻进书房,不知在商量什么。
正房只留下了谢家祖母一人。
谢家祖母木然地听着如嬷嬷的回报,冷漠地道:“是么,这样看来,云阳侯早已是阿萤的裙下之臣了?看来我们先前都是白担心,就算谢家退婚,云阳侯也会死乞白赖地贴上来。”
如嬷嬷把头低地更低了,几乎要看不见她梳地光洁的额头。
谢家祖母闭上眼假寐着不发话。
屋子里的下人谁都放低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一室诡异的安静。
“我说呢,怎么会跟丢。”谢家祖母用力地碾过佛珠串上的每一颗木珠,“原来是有人作梗。”
想起晚膳时,薛简对自己那冷冷的一瞥,谢家祖母的手猛地用力握紧。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那个时候她怕了。
薛简的年纪,与谢家的嫡长孙谢初泉差不了几岁。一个几乎可以做她孙子的男人。
她打心里看不起自己,多少风浪,多少苦,她都这样走过来了。她不允许自己低头,只能高高扬起下巴,谢家还等着她去撑,一直到她死的那一刻。
谢家祖母蓦地睁开眼。她环顾着整个屋子,所有的人都低垂着头,没有人敢用眼睛去看她。而她也看到她们的眼睛,无法从她们的脸上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不过没关系,无论她们心底是怎么想她的,现在只有怕的份。
谢家祖母垂眼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不比旁的贵妇那样细嫩,虽保养多年,可上头在早些年就有的细碎伤痕,怎么都消不下去。
彼时,谢家还没有如今的光景。谢参知还没坐上参知,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小杂役。而她,也不过是个良民。仅靠谢参知那点微薄的薪俸,想在京城有个略显体面的样子,犹如异想天开。
那时候的她为了能维持谢参知的体面,私底下不知道做过多少私活。还得隐姓埋名,不叫人知道。免得叫人看不起他们谢家,看不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