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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想他了，算上她滞留在上一时空的那几年，这一次，他们分开的够久了。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宝仪竖起耳朵。
卧室是7a唯一不能自由监控的地方，这个时间7a应该在休眠状态——他将自己的系统调至与宝仪一致，也会和人类一样在夜晚睡眠。
宝仪没有唤醒7a，走到门口，不意外见到抱着枕头不知所措的清羽。
“怎么了？”
“妈妈，我做噩梦了。”清羽可怜兮兮地道。
ai会做梦？不是7a又在闺女程序里播稀奇古怪的片子了吧？
宝仪思索着怎么哄清羽回去睡觉，却听她道：“妈妈，我在梦里看见爸爸病了。”
宝仪一怔。
“你在梦里看见的？”
清羽点点头。
宝仪慎重起来。清羽是7a系统的同类，那么很可能不止7a能入侵清羽的程序，清羽也能对7a的变化有所感应。清羽的“梦”会不会根本不是梦？
7a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甚至亲人，宝仪虽然嘴硬，但是内心却并不只是把他当做系统看待。她让清羽进屋，放柔了态度问道：“清羽好好想想，是怎样的‘病’？”
“是清羽看不懂的影像。”
影像？
这货不会是下小黄片下到病毒了吧？全人类最高级的系统被□□网站病毒入侵什么的……宝仪打了个冷颤。
“是什么样的影片？”
清羽思索片刻，摇摇头：“清羽说不出。”
也是，她对一个半成品ai的描述能力有什么期待呢？
“但是清羽可以写下来。”
宝仪眼睛一亮，立刻将点开她终端的输入框：“会用吗？”
其实是多此一问，清羽的手握笔也许有问题，但是录入是她的本能，运算是ai最基本的能力，就和人类生来就会呼吸一样。
宝仪看着那段越来越清晰的代码，脑中飞速进行解析。原主毕竟是天才，脑运算速度虽然比不上ai，但是也能看出大部分代码的雏形。所以当宝仪从那满满一页的代码中发现某些字眼后，她整个人都僵硬的。
周云熙，唐承祈，沐静阳……这些她记忆中根深蒂固的名字一个个出现。同时，一个猜测充斥脑海，让宝仪怔忪后，又变得哭笑不得。
“妈妈？”清羽看着宝仪突然泛红的眼眶，不解地问道，“我写完了。”
宝仪“嗯”了一声，在清羽头上摸了摸：“谢谢你。”
虽然一直以来对女主谈不上什么好感，但至少这件事上，她感谢她。
不然像自己这样的笨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还不知道要让另一个更笨的大笨蛋等多久。
送走了清羽后，宝仪没有唤醒7a，而是打开了自己卧室内的唯一一台连7a也不能连接的个人电脑。她将清羽给她的代码全部输入。果然，敲上键盘的瞬间，一段模糊的影像便显示在荧幕上。
记忆成像技术，原本是被应用在医疗上，尤其是针对大脑病症治疗及损伤修复的一项技术，后来也被应用于ai，以便于ai的服务更人性化。但同时，记忆的移植也是ai走向人性化的第一步，受到记忆影响的ai会根据主程序设定的人格产生异变，频频出现一些超出程序运算范围的行为。
就好比给ai添加了灵魂。
宝仪可以肯定，7a从未接受过记忆移植，他系统里会突然出现这段包含了自己与恋人几生几世记忆的代码，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一世，7a就是恋人本人。
她找寻许久的，居然就在自己身边。
再怎么压抑，知道真相的她心中还是宛若狂风暴雨，感受到宝仪情绪起伏的7a到底醒了，他开起了应急系统，穿过卧室的保护墙连接到宝仪的个人终端。
慵懒的男声在耳畔响起，耐心又细腻，就像前几世无数次那样：“做恶梦了吗？不哭噢，乖乖。”
此刻宝仪很想抱紧他，可惜对方连身体都没有。
他是受了多重的伤，才连转世成人都做不到，只能以程序的形式和她见面？如果不是时空技术和这个世界的科技接轨，如果她穿越到其它时代，是不是她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宝仪问。
7a没有回答，仿佛陷入无止境的沉默。
好半晌，熟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闷闷的：“抱歉，我很想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每次程序运算的时候都会出现bug，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最近他经常出现这样的问题，是不是需要杀毒了？
第64章 亲爱的人工智能（七）
7
清羽说得其实并没有错，7a是人类社会目前最顶级的ai系统，几乎没有他不能破译的程序和密码，可是清羽所记录的这段记忆代码，7a自身却无法解开。代码于系统而言就好比是血液，系统中。出现了无法分类又不能解读的代码，就好像血管中。出现了堵塞物，会引起整个系统的bug。
从这个角度来说，7a的确是“病”了。
就好比一个成年人被蚊子咬了一口，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会很难受。
怪不得7a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暗示，她自己也实在没有想到恋人这辈子的身份竟然是ai。
这段代码为了防止时空法则的删除，被内部加密，宝仪其实也无法全部解开，她只是能隐约看到一些残像，以及从代码中发觉一些端倪。前提还是，她本来就是个知情人，顺藤摸瓜才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一般人拿到这段代码只会当做视频残留的影响罢了。
不过，找到恋人这件事本身就够让她庆幸了，代码破译的事也不必着急。虽说跟ai谈情说爱可能有点不容于世俗，不过既然清羽这样的人形智能都能存在，她也可以给7a打造一幅身体。
宝仪在卧室里扫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床头，突然产生灵感。
“7a，你是不是想要一个身体？”
7a检测到宝仪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得十分愉悦，但是他有不好的感觉，那种近似于人类的“冷”的感觉，又来了……
今天，霍小博士的心情非常好，进入研究所后，她笑着和每一个人打招呼，也不管对方的表情多么僵硬。宝仪愉悦地哼着小曲儿，踏着轻快的步伐进入电子门，却听见身后发出“滴”的声音。
宝仪看向身后：“别告诉我你连电子门都进不来。”
虽说实验室的确有最万全的安保系统，但是7a和实验室系统本来就是连通的，他进这栋大楼就好比从大厅回到卧室。
“如果你不介意我卡在这里影响他人进出，我倒是可以控制电子门始终处于开启状态。”7a别过头，“你就不能给我换一个身体吗？”
宝仪看着一人高的布偶兔垂着耳朵卡在电子门之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引来路人侧目。
他们居然看见那个出了名阴沉的女博士在笑？今天太阳是不是要从西边儿出来了？
由于制造一个合适的身体需要时间和机遇，宝仪只好给7a找了一个临时“身体”。
粉红色的短绒毛，长长的耳朵一只立着，一只半垂着，圆溜溜的眼睛呆萌萌，小巧可爱的三瓣嘴——这是八岁时候霍博士为特意为女儿制作的生日礼物“兔北鼻”。
兔北鼻本来也是一个简易ai，不过因为只是最基础的声控机器人，虽然能听从指挥，但并没有自主运算的能力，加上年久失修，渐渐就成了一个普通的布偶。霍父去世后，原主将布偶摆在床头，无数个夜晚在它的陪伴下入睡，就好似霍父还在身边。
因为是霍父的作品，内里虽然简单但却实用，宝仪只要将7a的一处外接程序与图北鼻内部的卡槽连接起来，7a便可以将人格连接到兔北鼻身上，也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暂时的身体。
只不过这个身体和他期待的不太一样。
“我以为你说的身体，至少得是个人。不过兔子其实也不错，古人类研究显示，兔子是动物界中性。欲最旺。盛的物种之一，繁殖力堪称……”
“我来给你开安全门！”
不要用这么可爱的外表说这么下。流的话好吗，辣眼睛啊！
兔北鼻紧跟着宝仪进了实验室，小组成员废了好大工夫才找回自己脱落的下巴。不过当宝仪认真地向大家介绍说这位兔北鼻是她新聘请的助理之后，众人那刚回归原位的下巴似乎又重新脱落了……
不过外形萌哭的7a很快就凭借高颜值和办公室的同事混熟，大家见这位新来的同事风趣幽默，便也不去探究布偶装内的庐山真面目，毕竟这个社会上从来不缺少怪人，人类至今已经进化了一亿年，猴子都能变成人了，穿个布偶装怎么了？
等宝仪中午从实验台下来的时候，就见7a已经和外面的同事打成一片，还有女同事给7a糖果。7a倒是来者不拒，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众人哄堂大笑，气氛融洽。不过等几个年轻姑娘说想摸7a软软的肚皮时，7a还是严肃地拒绝了。
“不行噢小妹妹，我的小肚肚只有我未来的女朋友可以摸。”7a回头，正好看见宝仪走来，突然抓。住她的手摸向自己又暖又软的肚皮：“看，就像这样。”
众人一怔，视线顿时锁定在宝仪身上。
宝仪没有一点点防备，“唰”地闹了个大红脸，反而倒像是印证了7a的话。这下研究所的人越发八卦起来，纷纷起哄叫7a拿下头套。7a倒也不慌乱，只淡定地解释说自己发过誓，什么时候追道人，什么时候才取下头套。一番话说得亦真亦假，又甜蜜异常，叫众人大呼虐。狗惨无人道。
宝仪见大伙越闹越厉害，忙拉着7a回到个人办公室，全没注意到他们的身后，涂言看着在众人簇拥下的宝仪和兔北鼻，脸色微妙。
这几天一切都不错。宝仪熬了这么久，霍父的实验终于在她手上有了微妙的进展，小组成员也都很兴奋，而一个月内7a频繁出现在大楼内，大家也习以为常，并没有人怀疑7a的身份，即便有，也是对他的来历感兴趣，完全没人想到布偶里面其实根本没有人，只金属支架和ai卡槽。
7a虽然经常抱怨这具身体和他希冀中相差甚远，但和从前没有实体的日子相比，分明也是乐在其中。
傍晚时分，他庞大笨拙的身躯做在大厅的落地窗前，看着这座智能城市里唯一遗留的自然风景——日落。这时，宝仪就会穿着最柔软亲肤的棉质睡衣，披散着头发，靠在他身上，手里或端着一杯咖啡，或是一本书。长长的双。腿光溜溜地翘着，睡裙滑至大。腿边际，视线顺着弧线深入……感觉到毛茸茸的兔爪又在往她大。腿上爬，宝仪毫不留情地拍了下去。
这只工口兔！
“我在看书。”
7a捂着爪子，偏头，用萌死人的脸发出委屈至极的声音：“看书又不用腿。”
怎么就不能摸了。
——再这样她要报警了喂！宝仪杏目圆瞪：“再干扰我，就把你的触感系统和疼痛系统都拆了。”
触感系统是7a自己要求的，痛感系统则是宝仪提议安装的，7a是个怕疼的机器人，尽管他其实根本不知道“疼”为何物。可是宝仪觉得，疼痛才是生命之所以为生命，是活着的印证。不过，这也只是为了让7a无限接近人类，一旦7a真正受伤，系统会自动将他的疼痛敏感度归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