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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了麻母后,麻父也病倒了。这位老人在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妻子后一直没流过一滴泪,没说过一句话,其实他心里的痛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只是他一直压在心里,当心理的压力超过极限后,他终于不支倒下了。
看着病重的父亲,麻文英明白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奈。她想送父亲去医院,她想让冻得发抖的父亲穿上件温暖的大衣,甚至在父亲弥留之际,她想让父亲吃上一口他最喜欢的食物,可是四周都被大水包围着,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天晚上,在父亲断气的时候,麻文英绝望地喊了声“爸爸”后,一口气不畅,“哇”的吐了口血,又昏死了过去。
杜小平看着麻文英几度死去活来,心像被揪着一样的痛。他此时太理解麻文英心里的痛苦和无奈了,当父母弥留的时候,你却束手无策,连送他们去医院的能力都没有,甚至不能亲手喂他们吃最后一口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慢慢地死去,身为儿女,真是恨不得代他们去死!
第二天,麻文英的眼眶就深陷了下去,身子直如瘦了一圈般的憔悴。杜小平只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疼爱过她,他恨不得把她的痛苦全都揽过来,可却又是那么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暗暗发誓,如果这次逃出了困境,一定要好好地待她,好好地跟她过一辈子。
可是麻文英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的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而杜小平的誓言也落了空,他怎么也没想到,麻文英会是那样从他身边离开的。当麻文英喊着他的名字离开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原来爱情早就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
修订版(三四)
茅山镇位于溪口镇和宁波市之间,那一带是纵横连绵的山区,如果不是通了隧道修了公路,你要想从这一带经过,汽车必须一层一层地绕上山才能过去。由于这里的山林植被被保护了起来,尽管连日下雨,也没有造成洪水和山体塌方等事件。
在平时,茅山镇山区极少有人问径,就算有人来,也是些稀稀落落的来自城里的散客。可这两天情况有些反常,不但人多了起来,直升机、大型汽车来往也不断,一批又一批的人被送到这里来。茅山人都知道,这是由于海边发生了灾难,那些人都是来山里避难的。所以茅山人也极积配合政府的工作,家里有房的,能接待多少人就接待多少。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在全人类的灾难面前,谁心里也不会有什么私心了。再说了,这人活在世上,谁没个三长两短的?帮人就是帮己。
也许是山里人纯朴,反正茅山人都是这个思想。特别是市里的医疗队要在这里落脚的时候,茅山人二话没说,就腾出了一处镇里的空房,让市医疗队能正常地开展工作。因为他们知道,在那些需要治疗的人当中,不但有无家可归的难民,还有为保护人民的利益而受伤的英雄。前两天,一直有市委和市公安局的领导在医疗队进进出出,他们就已经看出来了,这里面一定有位大人物受了伤。后来有好事的百姓前去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有个叫肖扬的来自北京的公安在和歹徒搏斗中受了重伤,生命垂危。
这件事很快在茅山镇传了开来,善良的百姓在得知肖扬生死未卜的消息后,纷纷表示要尽一切力量拯救英雄。
这天,天刚放亮,只见一架直升机缓缓地降落在了茅山镇的一个广场上。宁波市政府的一位领导带着市公安局局长杨尚武以及茅山镇主要领导都到广场上迎接。茅山镇百姓一看这阵势,均知这飞机上的人一定是位重要人物,不约而同地围上去观看。
不一会儿,从飞机上下来了一位妙龄少女,虽说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面色苍白,但还是能从她的神色中看出她蕴含的高贵气质。市政府的那位领导上去和那姑娘握手后,杨尚武也走上去,“严博士,让你受惊了!”那位姑娘微微一笑后紧张地问:“肖扬现在怎么样?”杨尚武顿了一顿,似乎在想如何措辞。那姑娘说,“杨局长,你尽管说就是了。”杨尚武苦笑一声,“肖队还没有苏醒过来,医生说他现在情况还不稳定,病情随时都有可能变化,所以还在监护当中。”
那姑娘正是晓月,她虽之前已知道了肖扬的情况,但这时听杨尚武亲口说来,心里另是一番滋味,秀眉一蹙,说,“我能见他吗?”杨尚武不能确定,看了眼旁边的一位医生。那医生迟疑了一下,说“因为这里不是医院,条件很差,为了病人的身体着想,原则上除了医务人员,我们是不容许任何人进入监护室的。”
晓月一听,显然有些急了,“别跟我讲什么原则,我从北京赶过来,差点连命都丢了,就是想见他一面。”杨尚武忙说,“医务人员是怎么进去的,让严博士也怎么进去吧。”那个医生无奈,只得答应。
肖扬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当日他身中两枪,一枪被射穿了右腿,另一枪则被射中胸口,子弹从左肋骨穿入,擦过心脏直从后背穿出。虽说那一枪没直接打中心脏,但却打穿了肺叶。尽管送医院及时,暂时保住了肖扬的命,但能不能活过来,却还是未知数。由于肖扬的情况十分危险,所以不宜长途转移到其他地方,在洪水袭击宁波的时候,在市委的安排下,只能随医疗队就近转移到茅山镇来。
这时的肖扬虽还在续着气,但却如死了一般,毫无知觉。
晓月站在门边,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张曾生气勃勃的脸,泪珠儿就一颗颗滴了下来。记得在肖扬接到任务之前,他们在香山散步,那时她对肖扬说,她想跟他一起去领结婚证,然后平平淡淡地过一生。那时肖扬高兴地抱起她,兴奋得不得了。怎么转眼间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成这样了?
她慢慢地走过去,走到他的床前,看着他被绷带包裹着的身体,看着他罩着氧气罩的脸,禁不住爱怜地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泪珠儿一滴一滴地滴在他脸上,心里懊悔地想,我当时为什么要放你过来?如果我紧紧地抓住你不放,如果我以结婚作威胁,让你跟我去领结婚证,你就不会这个样子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做一个自私的小女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你好好地在我身边就好。肖扬,我现在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尽管这想法很自私,但你知道吗,越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人,越是害怕失去身边的人,因为我懂得了拥有的珍贵,因为我知道了孤独的恐怖。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你,我该怎么活下去。
肖扬,你要明白,以前那个活泼天真无忧无虑的晓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她现在极需要有一个家,有一个人陪。所以你现在必须要坚强地活过来,你要知道在这世上不再是你一个人了,还有另一个人在为你担心,为你哭,还有另一个人的命运与你紧紧地相连着。
修订版(三五)
晓月每天都陪在肖扬身边,每天总要对着他说一会儿话,尽管肖扬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她相信,肖扬一定能感受得到她的存在,听得到她在跟他说话。她知道她在肖扬心中的重要性,只要肖扬还有一点点知觉,他就会努力地醒过来,绝不会抛下她走的。
肖扬是有知觉的,他在迷迷糊糊当中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他努力地回味着这个声音,试图想知道这个声音到底是谁。但他的意识断断续续,像一个似有若无的信号一样,时有时无,所以几天下来,他还是不知道这个声音是谁。
后来,他慢慢地听清楚了,当他知道这个声音是晓月后,他感到有点儿吃惊,晓月的声音怎么会在我的脑子里回荡?我这是在哪里?我为什么看不到她?曾有几次他试图想睁开眼睛去看,却都没有成功。
哦,也许这是在梦里吧。他想。随后又感到奇怪,这个梦怎么会醒不过来呢?于是他开始挣扎,开始大叫,想让自己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这天晚上,晓月突然见肖扬手舞足蹈,嘴里梦呓般地说着些听也听不清的胡话,这着实把她吓坏了。记得以前有人跟她提过,快死的人都会有回光返照的迹象出现,两只手凭空乱抓,嘴里会说胡话,而肖扬这时的情形跟别人说的回光返照一模一样,急得晓月忙把医生叫了过来。
医生仔细地检查了后,回过头来笑着对晓月说,“严博士,看来你每天陪他说话的功夫没有白费,他开始有苏醒的迹象了,我相信在最近的一两天内他就会醒过来。”晓月一听,大喜过望,“真的吗?”医生说,“真的。”
医生走后,晓月喜极而泣,弯下身对肖扬说,“肖扬,你真的听到我在对你说话了吗?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你怎么可能会抛下我不管呢!”
从晓月的话里,肖扬逐渐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他是来执行一次任务的,然后他在与歹徒的搏斗中受了重伤,之后被送到了医院。尽管他还不清楚昏迷后的事情,但此时他至少能从中联想到一些情况了。他想他这时候一定在宁波的一所医院里,而晓月的声音会出现在他的耳畔,一定是她从北京赶过来看他了。
想到晓月从北京赶来看他,想到晓月此时就在他身边,他兴奋得不得了,多么不容易啊,他们终于又在一起啦!
他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脸,她头发长长的,她的眼睛正在看着他,然后他看见她的脸上现出了笑容。这笑容他太熟悉了,这笑容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慢慢地他看清了这张脸,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晓月,原来她真的在自己身边!他激动地叫道,“晓月……”
晓月看见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终于醒了,终于活过来了!她一把抱住他,高兴得“哇哇”大哭,“肖扬,你担心死我了!”
肖扬伸出手,抱着他亲爱的人儿,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这一刻他完全理解了晓月从北极回来时的心情了,当从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后,再一次抱着心爱的人儿时,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两个人在一起是多么的可贵。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此刻的一个拥抱了!
肖扬恢复得很快,茅山镇所有人都为他感到高兴,自从他开始能走动后,每天都有镇上的人来探望,尽管这些人都素昧平生,但在这些朴实的笑容中,肖扬感到了一种快乐,和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有时候,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就这样一辈子呆在山里算了。这里虽没有都市的繁华和喧闹,但这里的平静更能让人感到一种心灵上的享受,这种享受怕是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到的。可是很快,一股担忧使他感到不安,他从镇上的人那里了解到,我国重要的沿海城市上海已经彻底消失,象山、舟山等重要港口都已经成了一片汪洋,宁波的绝大部份城区已经被湮没,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无法估算。很多难民被困在山头,无法逃出来,正面临着饥饿和死亡。
晓月看出了肖扬心里的担忧,同时也注意到了他心里的矛盾,有好几次肖扬想对她说什么,却都欲言又止。她知道肖扬在经历了这一劫后,想跟她长相厮守,也明白她此时心里最想的是什么,但他心里又放不下那些被困在山上的难民。他想去救那些难民,但却又不知如何向她开口。
在肖扬昏迷不醒的时候,晓月曾自私地想过,为什么要让肖扬来这里?如果她当时不放他走的话,他就不会受伤了。可现在,她看着肖扬痛苦的样子,又不忍心了,作为一个人民的公仆,她觉得肖扬去帮助那些难民脱险,责无旁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