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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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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01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沈君言来到异世已经过去八载,而那人诚恳中带着温柔的誓言,仍时常会在耳旁响起。
彼时,那人十五岁,沈君言十一岁。
那人是北冥国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五皇子司徒烨,而他是带着祭瑛几人霸占山头,劫道营生的小土匪头儿。
那一年,先帝病重,原本一心在白马寺陪德妃礼佛的司徒烨被急招回宫,却不想沿途遭遇埋伏,恰巧正是在他的山头,于是阴错阳差地救了司徒烨一命。
司徒烨醒来后,知道德妃与随行亲卫皆惨遭毒手,一时间悲痛欲绝,拖着身子就要去找什么司徒景拼命。这种事他见过太多,忍不住出言嘲弄了几句,谁料从那以后,司徒烨便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并保证如若能将他安全送回帝都邺郡城,愿付给他白银万两。
他认真思虑一宿,将其中利弊全权衡量过数次,才应下这份交易。
然,随着一路同行,朝夕相处,他们言谈间愈发地投机,他发现司徒烨此人年纪小小,城府却颇深,为人行事亦异常狠辣,像极曾经的他,如此不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自然对他的遭遇,也就产生出些许的同情。
于是,司徒烨成为他在异世真正愿意接受的第二个人。
司徒烨对他是极好的,不愿他再回去过那种占山为王的日子,便不惜找各种理由来挽留他,最后甚至耍赖说要去跪求赐婚,娶他入府为妃。
也许是被这个理由雷住,也许是如司徒烨所说,毕竟他才十岁一不应这样下去,总之他答应了,条件是祭瑛几人要一直跟随他左右,他的这个条件于司徒烨来说无关紧要,当即便一口应允。
后来,司徒烨安排他进入将军府,做了少将军。
后来,他不再叫姬一,他改名换姓,他是北冥国沈傲大将军的独子沈君言。
一夜之间,膝下无子的北冥镇国大将军突然多出一个儿子,此消息一传出,顿时轰动帝都,而关于他的身世,更是无端传出诸个版本。
传闻他是一名孤儿,无名无姓,沈傲大将军见他可怜,又是武学奇才,便带回俯收做义子。
传闻他是五皇子的救命恩人,而五皇子回宫后,见他无依无靠,自是无比怜惜,便委托沈傲将军代为照顾。
传闻他是北冥国另一战将世家姚家的仇人之人,沈傲大将军费尽心思找到他,只为日后打倒姚家,以便让他手刃仇人。
任流言蜚语漫天,也有终止的一天。
流言终止在他的骁勇善战,他的谋略无双。十、四岁开始上战杀敌的他,屡立奇功,奈何脸上常年带着一张面具,见过他的真容少之少又少,所以敌人送他了个外号,鬼面将军。
三年前,司徒烨来到边关,请求他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得到他想要的。
那一刻,他漠然地笑了,司徒烨想要什么,司徒烨因何接近他、对他好,他其实心里多少猜到一二,只是一直装作不知罢了。
司徒烨深怕他不同意,紧张地握着他的手,跪地指天起誓道:“苍天为证,我司徒烨在此立誓,我若活着一日,定要沈君言做人上人,受尽世人敬仰,享尽世间荣华,且此生绝不负他。”
那一刻,字字落入他的心头,他一时思绪紊乱,便也未加思索地许下一诺:有生之年,定竭尽所能势必助司徒烨登上那个位置。
这个诺言,无关爱,无关情,只因在司徒烨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所以他甘之若素。
只是,两人相识多年,他就真没丝毫的动心吗?
三年来,为了这个诺言,他筹谋划策,四处奔走,潜入、暗杀,抢夺等等,他无一不做。
如今三年过去,诺言即将实现,从今往后,北冥国及司徒烨都不再需要‘鬼面将军’,而他亦会隐去姓名,也许会陪着司徒烨一起笑看如画山河,也许会远走他国踏遍万水千山,只为寻一人。
然而,俗话说世事变化无常,待沈君言回到帝都,才知晓迎接他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地欺骗与背叛。
*
北冥国景元二十七年,冬雪消融,春意浅浅,冰河解冻,河水碧绿清澈,两岸柳杨柳依依,微风阵阵,细雨蒙蒙,河面波光粼粼,柳絮在空中纷飞。
江河之上,一艘画舫楼船缓缓行驶着,正顺河南下,船身分为三层,层层飞檐高翘,层层雕梁画栋,角挂琉璃宫灯,雕花镂空窗户大开,红色纱帐随风飞扬。
船头,一名碧衣少年,手执一把油纸伞,迎风而立。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身形略显削瘦,却挺拔如竹,齐腰的墨发从耳旁拢起些许挽了个发髻,两根晶莹剔透的碧色玉簪斜插其上,眉宇间的稚气虽尚未褪去,但姿容妖娆,气质清贵高华,般般入画。
初春的气温依旧有些寒冷,他却赤脚站在船板上,神色淡然地注视前方,腰间挂着一支玉箫,玉箫上缀着一抹碧色流苏,色泽温润,近乎与他的衣衫融入一体。
微风吹起他如墨长发,碧色衣袂,远远望去,如烟似幻,仿若就是一副山水墨画,清灵且淡雅。
相对于这艘奢华楼船,以及这名清隽飘逸的少年,靠坐在乌篷小船上的沈君言四人,只能用落魄不堪来形容。
个个衣衫破烂,携带武器,满身、满脸均是干涸了的血渍,看不清面目,亦辨不出年龄。
随着画舫楼船越来越近,娇声燕语混杂着丝竹之声幽幽传来。
乌蓬小船上,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男子倏地站起身,大马金刀地站在船头,语气是难掩的惊讶:“少主,您快瞧,那船头站着的公子生得可真好,就像画中人儿样……”
他话音刚来,就见另名男子开口叱道:“王叁,不可生事。”
“祭瑛,少主都没说什么,你倒教训起来,我王某人是那种会到处惹是生非的人么。”唤作王叁的胡须男,嘀咕了两句便悻悻闭上嘴,视线倒一直没移开那艘楼船半分。
祭瑛无奈摇头,顺势抬眼瞥了一眼,结果这一瞥之下,也不禁一怔。
“梅贰,给破军传信,让他可以行动了。”清冷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一丝情绪。
声音主人正是独自站在船尾的沈君言,只见他双手环胸,一身白袍小将装扮,身背雕花弓,腰间悬着一柄匕首,身形挺拔修长,自是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样。
绵绵细雨轻柔地飘落在脸上,间接洗去面上的血渍,他就这样环胸而立,嘴角微翘,模样似笑非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有得是不见底地冷漠、深沉,大有俯视众生、睥睨天下之势。
司徒景的所有势力均被折断,如今只待破军领兵入城,以清君侧之名逼宫,司徒烨登位。
一直闭目休息的梅贰,蓦地睁开眼,眼中寒光闪过,恭敬道:“是,少将军。”
沈君言点了下头,这些年来,祭瑛几人跟随他多次出生入死,与其说他与他们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兄弟、是朋友来得贴切,他们之间有着不可代替的信任,无需言语的默契。
眼看画舫与小船就要错过之际,船头上的碧衣少年忽然侧过身,望向小船上的沈君言,勾唇妖娆一笑。
沈君言眉梢一挑,虽感诧异但还是礼貌性地淡淡颔首,然目光在瞥见那双没穿鞋袜的脚时,双眼微眯了下,赤、裸的双脚白皙秀美得堪比女子,而每根脚趾均纤细浑圆,显得十分地精致。
沈君言微闷,明明少年所站位置高出他许多,他怎么就注意到那双脚上了呢?
好似感觉到他的目光,那两个微翘的大脚趾竟然轻轻蠕动了两下,带着几分可爱,几分调皮。这么细微的动作,也恰巧被沈君言看个清清楚楚,神色立即变得说不出的怪异,赧然地偏过头。
*
景元二十七年,四月三日,沈府因谋反之罪,满门收押,次日全府上下二百零七口人全部处于极刑腰斩,刑后二百多具残缺尸首,全部送直青狼山喂狼。
一门忠烈,落得尸骨无存,百姓叹嘘不已。
四月十三日,边关来报,驻守在边关的小将军沈君言无端暴毙,新帝念及其生前战功显赫,特准许留下全尸。
四月二十一日,新皇‘冥’帝即位,一纸诏书告令天下,姚将军之女姚宛颜,蕙质兰心,贤良淑德,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特封其为后。
在群臣与百姓屈膝下跪,齐声高呼后,邺郡城内霎时欢腾起来,锣鼓喧天,举国同庆。
与此同时,阴暗的监狱内。
沈君言从昏迷中渐渐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扶着墙壁站起身:“请问…请问现在什么时辰?”刚一开口,干涩的嗓子便感觉到火灼般疼痛,止不住地扶墙咳嗽起来,咽了咽口水,嘴里却分泌不出一丝唾液。
随着他举动,一阵尖锐刺耳的铁链声在这死气沉沉的监狱里传开,吵醒原本趴在桌上打盹的几名狱卒。
面相凶恶的狱卒骂骂咧咧地走到监号前,喝斥道:“吵什么吵,现在还不到时候,到了时候自会有人送你上路。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竟做出通敌卖国、强/暴王妃这等事,我真他妈恨不得即刻给你用刑,哼。”
☆、序章02
对于这些莫须有罪名,沈君言微微地笑了。
“新皇可已登基?”此刻的他身着白色囚服,浑身上下布满血渍,只不过这次是他自己的鲜血,两根拇指粗的千年寒铁链分别穿过他的肩胛,他的脚踝,而铁链另一端则深深埋入墙壁之中。
狱卒朝他啐了一口,看他的眼神讥讽不屑:“福佑我北冥国千万子民,今日新皇登基封后,你这贼子就等着三日后被凌迟处死吧。”
“凌迟处死?”沈君言垂下眼眸,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长长的眼睫在眼下覆下一片小小阴影。
如若现今境况是为惩罚他八年来的张狂、心软,那么这份代价,他铭记于心,至死不忘。
诚然如此,这个世上,也还没人能够负了他后,不付出代价的,就算是你司徒烨也不能。
八年了,你为‘凤血玉’接近我,你为命定之说对我好,你为宏图霸业禁锢我,我却因心底泛起的那丝小小涟漪,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自己送上绝路。
一杯毒酒,一份背弃,你我情断义绝。
只是,司徒烨……
强加之罪,灭门之仇,背叛之恨,穿骨之痛,你待如何偿还?
滔天怒火灼烧他的身体,满腔恨意吞噬他的灵魂,你与姚宛颜又待如何承受?
狱卒瞥着沈君言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发愣,就算这般狼狈,此人身上那种清冷傲然的气质仍是不减半分,但就是这样风姿卓越的一个人,干出了那等龌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