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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出莫恩星那个古老的名字,带着无比的怀念、嘲弄、与更多复杂难解的情绪,瞬间出了神。
舒宇全身一阵悚然,这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扫过,无边无际地向外扩展了出去。
老头子的沉默只过了一会儿,他迅速地回过神来,磕磕烟袋,道:“放心吧,他们没事。那边的确在追逐他们的下落,但是他们及时躲了起来,现在行踪不明。不过你嘛……”
他嘿嘿一笑,仿佛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你现在可是个通缉犯了。那些人还挺看重你,好多个零,你一个人的身价,足够买好多个临冬村了。”
舒宇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知感就已经扫遍了全银河系,得到了要找的信息!
这是何等的强大……如果我能有这么强大,那么在这银河系,我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即使被高额通缉,又怕什么!
他的另一个膝盖也跪了下来,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叫道:“师父!”
烟雾中,老头子逐渐恢复成那种平凡又普通的农民样子,可他威势十足的模样,早已映在了舒宇心里。他眯眼笑了起来,难得和气地说:“好徒儿,以后,你就住我家吧。不过农活儿,也归你包了哟。”
舒宇再次翻了个白眼,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交给我吧,师父!”
……
……
舒宇就这样留在了临冬村。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被陈万生从床上踢了下来。一落地,他就觉得筋骨酸疼。
昨天踩了半天的脚踏机,又捶了半天的米桶,从头到脚都累了一天。这时,针刺一样的酸疼从骨头深处泛出来,极为难受。
以前在家的时候,他频频被父亲操练,已经习惯了高强度的体力运动。但到学校之后,情况不许可,自己也有些懈怠。几年下来,猛地干一天的重体力活,当天还不觉得什么,到了第二天,所有的后遗症就出现了。
陈万生说:“睡什么懒觉!虚得跟肾亏一样……干活去!”
舒宇望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空,问道:“不是说今天去拣破烂的吗?”
陈万生又是一顿痛骂:“拣破烂重要还是吃饭重要?今天不把谷子打完,过两天下雨了就麻烦了!”
舒宇什么也没多说,老老实实地穿上粗布的衣服,吃完老面馒头和稀饭,跟着陈万生一起出去干活。
他以前见过杜仲子和三安师徒的相处。杜仲子虽然冷淡,却非常细心,对三安的情况很了解,指点极其细致到位。
现在他也拜陈万生为师了,但这老头风格完全不同,什么也不对他说。
他带着身体的酸疼,在谷场上又干了一天活。他以前经历过,非常清楚,这样持续个三四天,他会就重新适应下来,身体就不会再有什么反应。
不过这天的劳动成果就没有昨天那么丰硕了。村民们笑呵呵的,还是夸赞他活干得好,陈万生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舒宇早就知道这老头嘴硬心软,就像没听到一样,一句话也不反驳。
下午,舒宇被派去扬谷。他从来没干过这种活,一时间把握不好诀窍。先是背着风,谷糠扬了自己一脸;接着顺着风,又扬了别人一脸。
对方一瞪眼睛,就想骂人。但看见是舒宇,就笑呵呵地安慰他。
昨天赵小农已经把舒宇帮忙卖粮的事情在村子里宣讲了一遍,村民们对舒宇的态度在原先对待客人的友好上,又亲热了几分。再加上舒宇干活任劳任怨,大家对他都很有好感。
可舒宇不好意思再弄了,索性停下手来,看别人是怎么办的。
周围还是和昨天下午一样,处于一种令人愉悦的协调感中。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时互相说笑两句。无论动作、还是声响,甚至空气与阳光,都令人感觉无比的合适,身处这样的氛围中,连心情都被影响得灿烂了几分。
这种感觉……是一种鬼迷心窍吗?舒宇心生警惕。
不过并没有恶意……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被其中一个人吸引了过去。那是一个中年人,大约四十来岁,个子不高,长得极其敦实。
他扬谷子的方法与别人有些不同。风好像格外眷顾他,每次当他扬起手时,总有一阵轻风拂来,把谷糠吹到一边,洁白的大米就留了下来。
有风的帮助,他做得又快又稳,效率比旁边的高上好几倍。
这是个使用风的进化者?
舒宇有些怀疑,盯着对方看了好久,可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丝异能的波动。说起来,这村子就像一个进化者也没有一样,看到两天,没有一个人使用异能。但所有人一起工作的时候,就会自然生成一种氛围,身处于这个氛围中,就会工作得更轻快,更顺手。
不仅如此,不时还会出现一个像中年人这样的村民,他们干活的手法带着说不出的感觉,看上去极其赏心悦耳,实际动作也比旁边的人快上好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人似乎有点累了,抹了把汗,停下手。
舒宇这才发现自己看了好久,也停手了好久。这么久没干活,居然没人骂他?他疑惑地转头寻找陈万生,老头子还在脱谷,看也没看他一眼。
舒宇想了想,索性走到中年人旁边,递上水,叫道:“大叔!”
中年人一脸憨厚,看见城里娃儿小蓝跟自己打招呼,顿时一副受宠若惊:“啥,啥事啊!”
他有点儿不明显的结巴,而且极其内向。一跟不熟悉的人说话,黝黑的脸颊立刻红了起来,不安地四下里瞅着,似乎想找个人过来帮忙。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风之风
舒宇温和地微笑着:“大叔,你谷子扬得真好!”
“哎,哎!”中年人陡然被夸奖,更加不好意思了,摸着脑袋,憨憨地笑着。
舒宇问道:“你怎么扬的,能教教我吗?”
中年人的笑容顿时僵住:“教……教?就,就是这么扬……扬的,俺也不,不知道!”
他并不是有心推诿,只知道天生就这么干活,没有谁教过他,他也没做过什么总结。这样一下子被问起,自己就开始纳闷了:俺是怎么扬的哩?不就是跟别人一样吗?
舒宇愣了愣,明白他的确是说不出来,于是问道:“我能看看你扬谷子吗?”
中年人又摸了摸脑袋,答应了一声,开始重复起刚才的动作。不过这一次,在舒宇紧盯着的目光下,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动作异常僵硬,完全不复刚才的流畅,也再没有风随之过来。
“啪”的一声,舒宇的脑袋被打了一下。陈万生站在他旁边,对中年人说:“老赵,你别听这小子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着,他一把把舒宇拎到一边,毫不客气地说:“你傻的啊?老赵那么老实的人,只会做,不会说!”
舒宇委屈地想:“我这不是接触了才知道吗……”
陈万生没让舒宇马上继续干活,把他带到一边后,递了杯水给他。舒宇喝着水,往中年人老赵那边偷看。
没人注意自己,老赵明显安心了许多,他休息一会儿之后,又开始扬谷。这时候,他恢复了刚才的水平,风又重新聚拢了来,轻柔而友好地帮着他。
舒宇不知不觉就看呆了。老赵的身上还是没有一点儿异能波动,可是他的动作却非常和谐,神情极为自信。刚才的憨傻这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他稳定有力地做着一切,仿佛一切“就应该是这样”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舒宇摇摇头,喃喃道:“我还是看不出来……”
陈万生没有生气,嘀咕着骂了句:“傻小子”,又抽起了旱烟。
他考虑了一会儿,说:“你让我想一想,还是先去干活吧。不要傻干,用用脑子!”
舒宇点点头,师徒俩各自干自己的去了。
舒宇仍然在扬谷子,他的动作不快,而是有些笨拙地模仿着老赵的方式,一点细微的动作也没放过。
他的观察力强,身体协调性也不弱,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模仿不来老赵的动作。原本优美和谐的动作被他一做,就变得东倒西歪,恨不得手脚打结。
舒宇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重复十几次之后,浓浓的挫败感不由得升了起来。
在他的面前,仍然谷糠和米混在一起,弄了半天,全是白做工!
一个声音大声吆喝起来:“加快速度!陈爷爷说干完后,我们就去隔壁山打铁!”
“打铁”二字一出,全谷场的人都兴奋了,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加快了动作。
舒宇反应可没这么快,三秒后才意识到,所谓的打铁就是去拆被陈万生打下来的浮空岛。碰上拣破烂,这些人可真兴奋!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也顾不上模仿老赵了,随便选了个村民,照着他的方法扬谷子。果然,这个人的动作很容易模仿,他很快就成了熟手,赶在时间之前,把自己的工作完成了。
这时候大约下午两点,全村的活基本上都做完了,只剩下一些首尾。这些粮食都是自己家吃的,接下来慢慢来也可以。
全村人都无比兴奋地开始迎接期待已久的大活动,各自回家拿出了准备好的工具。
没过一会儿,大大小小的全部都来了腾出位置的打谷场上,乐呵呵地聚了一堆。这些人里,老中青都有,就连孩子们也背着背篓等着,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W//RS/HU),简直就像过节一样。
而他们手里拿着的工具,尽是锄头、柴刀之类,竟然还有人把家里的菜刀拎出来了,让舒宇实在无语。
陈万生什么也没拿,蹲在树口的大树下抽烟。村民们不时瞄他一眼,显然就在等他一声令下,然后一起出发。
舒宇正站在一边看着,一个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小蓝,你有没有工具,要不要我借你?”
他回头一看,正是昨天建立起工作友情的大牛。那张憨厚的脸上满是友好,殷切地看着他。
舒宇说:“呃,好……好吧……”
大牛二话不说,把手上的锄头塞给他:“给你这个,这个最好使了!”
舒宇心一热,接了过来,真诚地道谢。
大牛看他响应了自己的好意,一下子高兴起来,嘴里唠唠叨叨地说着话。他盘算着拣回来的废铁换的钱要做什么,家里有个妹子,要给她扯点好布,做件好衣裳;弟娃儿早就看上了小伙伴的一件玩具,他要买了材料给他做个更好的……
舒宇打趣道:“大牛哥的媳妇呢?准备给她买什么?”
大牛的脸顿时一片赤红,喃喃道:“哪,哪有什么媳妇!”
这时陈万生一声吆喝:“人齐了,开路!”
他立刻落荒而逃,把舒宇甩在了后面。
舒宇向着他的背影笑了一笑,连忙跟了上去。
……
……
汪铭印这几天过得极其焦躁。
他的心里像是油浇一样,火辣烦躁,看到什么东西,都恨不得一口咬上去,或者直接动手打个稀烂。
开始时,他还只是反复想着这两天的事情,慢慢地,思绪渐渐延伸开去,蔓延到了整个领,甚至相邻的那个势力。
虽然传统上来说,把银河系分为四个旋臂,从而确认所在地点。但现在人们越来越习惯于按东南西北来划分银河系的位置。
长春领就是在东银河系的边缘,领主名叫汪愿。汪氏家族占据长春领的时间不长,不过几十年,汪愿也才是第二代领主。
原本汪氏家族位处东银河系较为中枢的部分,是飞云联邦的重要家族之一。但汪家多年没有出现出色的人物,家族就这样没落了下去,遭受了种种排斥。最后汪愿的父亲愤而退出联邦,带着家族的全体成员离